小雨看着滚滚泥石流将那些人头瞬间吞没,叹了一口气,便走到金泫慧身边,蹲下查看金泫慧的伤势。
金泫慧奄奄一息地道:“你和小雪果然是亲姐妹,一生气,还真可怕…”
小雨截口呼道:“别说话了!”
金泫慧却不听话,继续道:“你现在要去追小雪吗?你也想要得到U盘吧!”
小雨道:“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带你去医院!”
金泫慧喘息着,默然良久,方才开口:“你太奸诈了…竟然以德报怨…让我连恨…都无法恨你了…”
金泫慧话未说完,周身一阵窒息般的痛,不禁发出“唔”的一声,表情极其痛苦,身体一僵,又一松,闭上双眼,不动了。
“慧慧?”小雨心头咯噔一下,以为金泫慧死了,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慧慧!慧慧!…”
欧阳容坐在小雪的手下所驾的汽车的副驾驶座,趁着小雪手下不注意,故伎重演,插手大转方向盘,车头一拐,撞到了路边的墙上,当场抛锚。
由于小雪的手下没系安全带,撞出了脑震荡,头趴在方向盘上,哼哼唧唧呻吟个不停。
又由于欧阳容有系安全带,故而缓冲了冲撞时的力度,虽然伤口剧痛,但总算没晕过去,于是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下了车,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难以支撑,跪在地上。
好巧不巧,金丰医院的院长路过,一见欧阳容跪地的背影,立喊:“容!?是不是容?”
欧阳容回眸一望,道:“院长!”
“我在找你啊!”院长说着跑到欧阳容面前,吓了一跳,“你怎么伤成这样!怎么回事?你这样会失血而死的!”
欧阳容却道:“请跟我来一下!”
“慧慧!”小雨继续喊着,“慧慧!振作点!”
小雨时而碰碰金泫慧的脸,时而碰碰金泫慧的颈,只觉金泫慧的体温越来越低,“求求你!振作点!我不要再有人死了!”
金泫慧忽而睁开眼,喘息着,望着天,断断续续地道:“容…随时都肯为你…而死…”
小雨一听此话,内心纠结不已,却无言以对,唯有呆呆地看着金泫慧。
“我想阻止他做傻事…已经不行了…”金泫慧的声音颤抖着,有不甘,也有遗憾,却没有一丝恶意。
“慧慧,别说话…”小雨的声音也已开始颤抖,并且带着哭腔。
“我明白…他就是这种人…随时愿意…为你而死…”
小雨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连冰冷的雨水都无法冷却眼泪的温度。
“我好羡慕!…”金泫慧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小雨心头一跳,睁开了双眼,只见金泫慧那只没有被刀插进的手拿着一个金镯子,伸到了小雨的面前。
原来,这个金镯子就是金泫慧的爸爸在金泫慧生日时送给金泫慧的。
但小雨却不知这个金镯子的来历,也不知金泫慧是从哪儿掏出这个金镯子的?更不知金泫慧把金镯子伸到自己面前,到底为啥?唯有怔怔地看着。
金泫慧道:“小雨,这个镯子给你…它…最适合你了…”
小雨没有理由接受,也没有理由拒绝,只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
金泫慧把金镯子放入小雨手中,继续道:“好好收着…上面…刻有…容的名字…”结果话未说完,金泫慧的手已垂落在地,双眼合上了。
小雨呆了几秒,还在等金泫慧继续说话,可是金泫慧就跟睡着了似的,连气都不喘了。
小雨看着金泫慧的脸,那么平静,那么美,仿佛先前所有的痛苦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解脱了。
小雨用手蒙住了双眼,想放声大哭,却哭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流泪。
“慧慧——!!”一声长呼传入了小雨的耳中,小雨一听就知是院长的声音,于是立刻开始找地方躲。
此时此刻的小雨心力交瘁,无法再面对更多生离死别的画面。
可是,躲哪儿好呢?小雨环顾四周,不是积水就是泥石流,根本没有适合躲藏的墙角,无奈之下大急,结果急中生智,躲进了越野房车之中。
“慧慧!?”院长在欧阳容的带领下来到了越野房车前,一眼瞥见躺在车顶的金泫慧,立刻爬上车顶,只稍微看了看,就知道金泫慧再也不会醒了,于是抱起金泫慧,没命地哭喊起来,“慧慧!慧慧——!”
欧阳容伤势太重,无力爬上车顶,只是默默听着院长撕心裂肺的哭喊,黯然伤神。
由于此时正值黑夜雨天,视野昏暗模糊,再加上越野房车的车窗用的是深色的车膜,所以坐在车内的人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车外的人,而车外的人却无法透过车窗看到车内的人。
小雨就这么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欧阳容,好想好想扑入他的怀抱痛哭一场,却再也没有勇气前进一步,因为她深深地相信,放任自己去爱他,终究只会害了他。
欧阳容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地开始在原地不断转身,环顾四周,目光所过之处,都忍不住喊一声:“小雨!”
结果只转了一会儿,欧阳容已是气喘吁吁,晕头转向,不得不停了下来,一脸怅惘,“小雨她…又打算离开我了…”
躲在车内的小雨望着欧阳容苦苦希求的身影和呼喊,差点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却最终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唯有颤抖着娇身,默默地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小雨心如刀绞地想着,“当初我们开始恋爱时,根本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从来没想过会离开你!…”
金泫慧临死前说的话忽而在小雨脑中回响起来:“容…随时都肯为你…而死…”
小雨握紧了金泫慧的金镯子,忍痛决心:“可是,现在却不得不离开你,因为爱着你,就不能再让你受牵连!我绝对不能再让你受牵连了!”
想着想着,泪干了,雨停了,天亮了,人走了,车里只剩下小雨一人。
阳光透进车窗,照亮了小雨手中的金镯子。
小雨看着金镯子,看着刻在金镯子上的“欧阳容”三个字,不禁又流下了眼泪。
“想不到这个金镯子竟成了慧慧的遗物…”小雨一边看一边想一边抹眼泪,一边颓然开了车门,往车下一跳,不慎滑倒,金镯脱手,落入一片积水之中。
小雨赶忙伸手入水,俯身急摸一番,总算摸到了金镯子,捞起一看,却已沾了不少湿泥。
小雨“啊”了一声,道:“糟糕!弄脏了!”于是开始用手擦拭金镯上的湿泥,擦到“欧阳容”三个字时,不由地加大了擦的力度以及时间的长度,结果擦着擦着,不知是否触到了什么机关,金镯突然化成了无数金屑,飘散在小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