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青微愣怔，随即领命。
小食铺里，叶子正裹着被子坐在炕沿，笑眯眯看柳儿给她缝衣服。
“我带你回来算是最正确的，瞧这贤惠的样子，哈哈——”叶子嘻嘻而笑。
柳儿也回以一笑。
原来小食铺是叶姐姐家开的，感念食铺赊饭的恩德，她的心定下来，决定跟随叶子左右。
“咕噜咕噜…”叶子肚子叫起来。
柳儿忙放下针线，“我去灶台给你做饭。”
叶子一步跳下来，手一挥，“不用，我去做，让你尝尝本公子手艺。”
柳儿微笑道：“小姐，其实，我已知道你是女子。你现在只穿里衣，背上还有伤，怎能去灶台炒菜？安心待屋里，我去做。”
叶子双目贼溜溜一转，上前伸手摸一把柳儿脸蛋，坏笑道：“说，什么时候看的本公子身子？”
柳儿笑着逃开，说道：“都是女子，哪能遮盖的住？小姐勿要淘气，好好待屋里。”
叶子拽起床单，哗啦啦披身上，“不行，还是我去做，你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再说，万一夜天来了，吃不惯都不行。
还有喔，别跟我叫小姐，难听死了，叫姐姐！”
说着披上床单，像一个侠客，呼啦啦走进厨房，厨娘们见一团东西过来，吓一跳。
叶子嘴角噙着坏笑，就着满屋的食材，大动起刀斧。
拔好毛的鸡提爪放在案板上，拿起刀来，哐地落下，骨屑四溅，有血丝渗出来。
“呕——”叶子突然身子一塌，扶着灶台干呕一声。
厨娘惊诧的看着她，“小东家，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叶子拍拍胸脯，喘口气，露出一丝艰难的笑意，“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
柳儿急忙走进来，扶着她往厨外走，“怎么会这样？”
“你放心，我可没有身孕。”叶子龇牙一笑，“扶我去院子里坐坐。”
柳儿急忙扯过椅子，扶她坐下。
“行了，你不用陪我，要是会做饭，去做个饭我尝尝你手艺吧，记住啊，三个人的量。”
“噢知道了。”柳儿去倒杯水递给她，才转身往厨房去。
叶子从椅子上挪下来，蹲坐到堂屋台阶上，环抱双腿，埋首于膝，微叹口气，“唉，沾染上血腥，竟逃脱不掉。”
她一时急怒，亲手杀了腌臜之人，血腥气冲脑门，此时安逸，又爆发出来那股恶心劲。
身边有暗影一瞬，鼻间浮动皂香，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叶子，为何坐在这里？”
叶子倏忽抬头，看清来人，又急忙用床单遮着脸，跳起来，往屋里走，“我裹这么严实，你都认出来了？先不要过来，我换个衣服。”
忙跑进自己屋里，关上门，一阵噼里啪啦。
“叶子，没事吧。”夜天听着声响，关切相问。
“没，没事，你不要过来。”叶子在屋里闷声闷气的说道。
夜天嘴角微勾，应声道：“好，我不过去。”
屋里，叶子手忙脚乱的爬上炕，取出压箱底准备过年穿的橘红色套裙，拆掉里面的棉絮，慌乱的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嘟囔，“姐也当一回女子，穿个裙子。”
穿好后，照着铜镜，理好头发，拉开门走出来，对着夜天笑道：“刚才有点邋遢，见笑，见笑。”
夜天星眸流转，看向叶子，很少见她穿这样鲜亮的女子衣裙，衬着一乌溜溜亮晶晶双目，白皙的脸庞，愈发显得她娇媚无双。
见夜天盯着自己看，叶子轻咳一声，“没想到你来这么快，饭还没好，屋里坐着喝喝茶。”
“好。”
夜天迈步往屋里走，叶子抽身跑向厨房，“柳儿，快点的，夜天来了。忙不过来就叫几位婶婶帮忙。”
她指的是厨娘。
厨娘们笑着答应着，原来她们的小东家是这样一个美人儿。
叶子又返回屋里，给夜天倒茶喝。
夜天伸手接过茶壶，“我自己倒，你坐。”
“噢，衙门都忙完了？”
“嗯。”
“今日县衙前的动静，想必大家都认得我了，以后就不能待在小食铺了。我去竹林住吧。给你们种菜。”叶子说道。
闻言，夜天眉间微拧，看向叶子，“你想待在食铺么？”
“我都行，看哪里需要。”叶子说道。
夜天微点头，沉默不语。
叶子好奇的看着他，为何沉默？
“姐姐，饭做好了。”外头柳儿唤一声，端着饭菜过来，一一摆在桌上。
厨娘笑眯眯跟在后面，端着一大盆炒鸡。
叶子双目飘落到饭盆，正与翘立的鸡头对一眼。
“呕——”喉头不可控制的恶心再次席卷而来，胸腔隐隐发闷，叶子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唰的白了。
“来人！”夜天嚯然站起。
老冯头急跑进来。
“快宣郎中！”夜天一着急，用了宣字，他没意识到，老冯头也没意识到，只看着叶子不舒服，急着蹿出去找郎中。
叶子手撑着桌面，竟微微发抖，这次是怎么了，为何胸膛闷的喘不过气？
难道我以后吃不得鸡了么？
夜天走过去，再次一个公主抱，抱起叶子，往她屋走去。
叶子这次没反对，因为她已经没力气了。
叶子躺着，对夜天歉然一笑，竟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
脸色白的吓人。
柳儿使劲忍住要哭的冲动，一动不动的站在炕边守着。
郎中终于到了，挨着炕沿，探向叶子手腕。
眉头深深皱着。
屋里静的可怕，老冯头站在门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老郎中终于撤了手，拈着胡须微眯双目良久，才说道：“她背上有伤，伤及肺腑，又动了肝气，淤塞其中，须细心调理，不可伤情。”
意思是，得让她开开心心。
“我开个药方，外敷和内服并进，每日按摩，活血化瘀，半月可无事。”老郎中说道。
“那，那为何姐姐似在昏睡？”柳儿轻声问道。
“这是暂时的昏迷，一会服了药，给她揉按下身子，会醒的，最迟明日早上。”
“噢。”
老冯头一听，长舒了口气，陪着郎中去堂屋写方。
屋内，夜天冷声道：“把她衣服敞开我看看。”
柳儿微怔，但想到夜天和叶子的关系，依言过去，拉开叶子后背衣襟。
四五道渗着血污的长长伤疤，闯入眼帘。
柳儿惊呼一声，“姐姐——”
她还不知道，她背上的伤这么严重！刚才还对自己嬉笑调皮。
夜天一言不发的拉好衣襟，轻轻放下叶子，转身迈步出屋。
老冯头送走郎中回来。
夜天双目寒光大盛，初夏的阳光亦无法庇其温暖，“去通知万将军，即刻斩杀姜书远，查清楚是谁鞭笞过叶子，孤要将他，碎尸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