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迷迷糊糊中有人喊醒她,才这才睁开眼,对上的,是一脸讶然的牧伯与裴煊。
淡定的拍了拍衣裙,宋初玉坦然的站起身,同两人问好:“师兄,牧伯,早!”
牧伯将宋初玉引进房屋坐下,随即,拿了把象牙梳替裴煊整理头发,三千银丝白雪般晃人,最后只用了根银丝带,松松散散的扎起来。
“有事?”裴煊对着牧伯点点头,示意如此便好,继而将目光转向宋初玉。
有了昨天的教训,宋初玉直截了当,切入今天的话题。
“师兄可认识鬼手?”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裴煊抚摸着灵鹫的手指,顿了顿。
少顷,点了点头。
“烦请师兄相告,鬼手徒弟的下落。”宋初玉现下是直接对着他单膝跪地。
裴煊没想到宋初玉会如此,刚要伸手去扶,却在触摸到宋初玉衣袖时,又急急将手缩回。
“你起来。”裴煊清冷的目光,浇在宋初玉身上。
“烦请师兄相告。”她也是个固执的人,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坚决不起。
一旁的牧伯着急,想说些什么,却被裴煊的眼神制止。
沉默了几分钟之久,裴煊望定宋初玉,认真道:“原因?”
“我有一个朋友,不幸中了千噬蛊,急需鬼手的徒弟帮忙,祛除千噬蛊毒。”她的语调中,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就像长久在沙漠中行进的旅人,突然看见眼前,喜人的绿洲,那眸眼身处浅藏着希望。
裴煊闻言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随后,抬起头,通透的眸眼,望向宋初玉。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一瞬间,牧伯也急急出口相阻,奈何裴煊话已出口,牧伯只能重重一声长叹。
“我就是。”
“少主!”
宋初玉顾不得去分析牧伯的无奈,只是满心欢喜,公仪鹤的千噬蛊毒,终于有了解决办法。
“既然是师兄,那还请师兄相助!”
“朋友?”依旧淡淡听不出起伏的语调,但裴煊看着她的目光犀利,似乎一眼,就能直直看到她心里。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宋初玉顿感所有心绪,无处遁形。
抿了抿唇,再度抬头:“不瞒师兄,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裴煊步步紧逼,平静的眸眼中,开始有了起伏。
“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自己的命与他换!”不迟疑,不犹豫,宋初玉清丽的语调坚定。
当拿命换的字语,清晰的传入裴煊耳中,他自始至终抚摸着灵鹫的手停顿,淡淡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刻,牧伯再也忍受不住,站出来对宋初玉道:“宋小姐,你不可以这样要求我们少主,你可知少主他……”
激动的神情,被清雪般的音调浇灭。
“牧伯……”
“少主,不可以,老奴绝不容许!”不容商量的语气,牧伯亦坚定的对望裴煊。
直到,他从那万年平静淡泊的眸中,看到些微请求的神色,他的少主,这是在请求他,即便是家族驱逐的重负压在他身上,也未见他对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流露出一丁点请求的神色。
他高山雪莲般不染纤尘的少主,今日竟为了这个丫头,对着他,降低了尊贵无比的身份。
震惊的望着裴煊,牧伯如鲠在喉,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救,时间。”裴煊对着宋初玉道。
宋初玉点点头,知道他答应了,只是需要时间。
千噬蛊既能被称为天下五毒之一,其毒性必然霸烈无比,祛除起来定也极为复杂。
“师兄,多谢,以后但又玉儿能帮之事,义不容辞!”宋初玉感激的对着裴煊一拱手。
“去吧。”让她离开,等他集齐医治千噬蛊的药材,定会前去寻她。
此时宋初玉也许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珍贵药材,竟对裴煊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以致在日后,对裴煊的愧疚,始终成为埋在她心间,一根无法去除的刺。
宋初玉离开后,牧伯猛地扑倒在地,泪眼纵横。
“少主,您这是何苦折腾自己,千噬蛊之毒,乃天下五毒之首,不禁耗费功力巨大,就是那药材也是稀世之物,您身子本就虚弱,万不可拿生命开玩笑啊!”
看着泣不成声的牧伯,裴煊亘古如冰湖的双眸,惊现隐忍的痛色,就像千年冰湖,奇迹般开了一线,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将牧伯托起。
看着这个真心为他,自他被家族驱逐后不离不弃的老人,裴煊眼中是满满的疼惜,满满的感动。
“师父之恩,无以为报,即便生命,又何妨。”
他第一次,说了那么长一段话。
灵鹫从裴煊肩膀上飞起,朝着天际,那么自由,他的目光随着那翱翔的灵鹫,定格在靛青色的天际,久久……
回到荣王府的宋初玉,暂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公仪鹤,等裴煊亲自上门替他祛毒之时,她再说明。
很快,宋初玉的脚步顿在荣王府门口。
正门处,一辆华丽而不失雅致的马车,让她瞬间以为,是外出游玩的荣王爷与王妃归来,但看马车的颜色和格调,又觉得,似乎应该会是年轻女子的马车。
找公仪鹤的桃花?
宋初玉挑了挑眉,从她迈入大门瞬间,守卫等人犹疑不决的神色中,宋初玉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虽一向知道公仪鹤招桃花,也曾亲眼见过那般盛况,但她曾听卫颜说过,自从公仪鹤将那些不听劝爬墙送礼的女人,毫不留情扔出去后,他本人,已俨然成了神话般的纯在,既是神话,便只能远远瞻仰膜拜,生怕亵渎,因而不敢再上前。
能来的人,自然身份非普通女子可比,看来公仪鹤,可有得烦了。
宋初玉挽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丝毫没有生为未来荣王府女主子的自觉性,那明媚璀璨的笑容,不禁让毫不知道宋初玉此刻心声的守卫们,为她捏了把汗。
世子妃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怕,等她见到府内的那个祖宗,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