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散之后,直至庭审为止,客人们都再有特别重要的事,在王室成员和影华卫队的护卫与陪同下,大人物们会在特诺奇蒂特兰好好游览一番。
米柯艾夏与赛希尔去了战争女神·莉莲娜的神殿,而初代英杰则先去了魔网之主·莫德维拉的神殿。
全程陪同的法师公会会长提莫尔·兰,与米多利·卡斯泰尔不敢怠慢,当初代阁下提出想见一见久违的莫德维拉时,他们表达出因为谦卑而来的迟疑,毕竟神明并不会因为凡人的请求就随意出现。不过,既然是对莫德维拉有过指导之恩的这位长者……
由提莫尔会长以自己的名义奉上祭品后,他们来到最为安静的恩惠之屋等待。
不知道是否除了圣光守护者安夏之外,其他的神明都喜欢在黑暗之中降临,或者说如此做法会比较有神秘感?
可是几分钟过去了,黑暗之中并未出现魔网之主莫德维拉的身影,哪怕连模糊的虚像都没有一丁点。
但是,长者在寂静中听到了,一开始是很小、很微弱的呼喊声,渐渐地,才稍微大声了些许:
“是您在呼唤我吗,久远的魔法先辈,尊敬的泰纳图斯大人……”
极少会有人知道并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对外而言,它与其他的后辈英杰都是以封号和普通的姓名作为公开的称呼。知道这个隐名的只有自己、圣树凯希亚、圣树之月议会与它视为弟子般亲密的人,比如米柯艾夏。泰纳图斯这个名字意味着另一重身份,就算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未必知道内中的缘由,只有自己和圣树才明晰其中的秘密。总之,自己是告诉过莫德维拉这个名字,因此,对方才满怀尊敬地如此呼唤。
“是我。为什么不越过这位面的境界线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样受到邀请的机会来再次见你。”
“……对不起……位面的境界线……被封锁了……”莫德维拉的声音伴随着某种刺耳的嗡鸣,让本来就薄弱的存在显得更加稀薄,“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还没等说完下文,长者所听到的嗡鸣转为了更高频率的声波,全然覆盖了莫德维拉的声音。
位面的境界线……
如果自己设想不错的话,北方神祗们通常会待在不同层次的位面上,这个层次是无法计算的平行存在,应该是必须拥有神格的存在才能跨越这些位面,自己虽然有着媲美神明的实力甚至收录了此类传送法术,却没有通过这些位面的资格,作为弟子的米柯艾夏则是有的。
就算有了资格与条件,要在无数的位面层次里寻找到莫德维拉所在的那一个,会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并非轻而易举之事。
初代英杰试探着询问两位法师公会的会长,最近对莫德维拉的请求都还顺利吗?
米多利如实陈述了他自己被转告的那个重要信息:莫德维拉的处境很是不妙,他连后裔的疑问都不能给予明确的回答,好像处在某种危险之中。他甚至辗转通过盗贼公会的人告诫法师公会的首领们,最近要准备好储存魔法的魔晶石,魔网很可能因为别的缘故会被屏蔽掉,变成沉默之城。
“本来正常情况下,魔网一直由伟大的莫德维拉控制,如果他的震怒要惩罚信徒,那么就会像塔尔·维拉的情形,只有被许可的人才能接入魔网。可是这次莫德维拉却提醒我们准备储存能量,如此反常的情形应该能够说明他受到了某种威胁。”这段时间以来,法师公会加大了对魔晶石原矿的订购,并一直着手对打磨好的加工品进行充能。提莫尔会长觉得这样是有必要的,以备不测。
“在你们这里,有谁能够威胁魔网之主?”
“这个我真的无法知晓,尊敬的魔法先辈。这也是我们卡斯泰尔家后裔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米多利的语气中有种难掩的惶恐,“莫德维拉受到威胁这件事我们不敢张扬出去,这会让信徒们不安,甚至威胁到信仰的安定。”
能够威胁神的,自然是有着同等甚至更高实力的“神”,位阶最高的“次元的审神者”是不太可能介入这个世界里神明之间的恩恩怨怨的,这么多年它一直都处在超然的状态,也想不到有理由威胁莫德维拉。如果说是源生神祗的话,力量高于后生神祗这个说得通,关键是谁会出于怎样的理由这么做?
“我会跟米柯艾夏和凯希亚谈谈这件事。”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
莫德维拉从心底感谢刚才那刺耳的杂音阻断了跨越位面的通讯,理由不外是自己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非常非常尊敬泰纳图斯,无冕的魔法之神,没有它的指导,自己根本无法掌握超越当时维拉克鲁斯任何一位法师能力和数量的法术。他甚至相信因为机缘巧合,受到这位魔法先辈的指导,自己才能够有实力实现魔网构筑的理想,最终成为北方大陆的魔法之神。
他理解被盗者们期望圣树树种平安的心情,想要寻回的急切,偏偏被盗的树种还在自家院子里搁着,这种窘迫和惭愧的想法无时不刻迫害着自身所坚持的荣誉,惶恐不安的灵魂简直焦躁得想要发疯。
影依·锐指一直待在莫德维拉的屋子门口,他认为最近有必要多看着点偶像,免得偶像被自己所坚持的那些事物给折磨到真疯。“现在万物花园与人界的位面界线已经被瑟拉迈尔封锁了,它甚至连声音都不允许你传出去,刚才的应答应该耗费了你不少的能量。”
“我不希望自己尊敬的长者认为,从凯希亚获取了利益的我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还好你没说什么重要的话,不然瑟拉迈尔一定冲过来兴师问罪了。”
“它用不着那样,只要让我闭嘴就足够。”这才是沉默者真正的作风。“尽管它限制我们,却无意伤害我们。”
“是啊,它所坚持的家园和家人的理念……等等,那你们前些天打过的架算是什么?史上首次,吓得我都不敢劝架了。”
“用决斗的方式告知彼此理念的坚定,这跟蓄意伤害不能等同,小依。”
“那三天后你要怎么办?”锐指递给他一张剧院门票一样的长方形纸片,“你那个人类朋友的审判,来得比想象中的要快啊。”
“我会去,无论如何都要去……帮帮我好吗?”
“偶像你说什么我都做咯。啊啊,只是不知道瑟拉迈尔会气成什么样……再说它也是担心你,万一被围得回不来还被误会很大,脱不了身,那多不好。”
“我不指望他们还能相信我,可是至少,我想先把洛恩从面临牢狱之灾的命运以及栽赃诬陷的窘境里救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你有想过吗?这么鲁莽的举动只会让那个曾经当你为朋友的英杰更加误会你的初心,而且这么做不是恰巧坐实了那位小少爷被诬陷栽赃的罪名?别忘了罪名是包庇罪。再者,红榴家的声誉和未来该怎么办?你来负责?怎么负责?”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莫德维拉一时哑然,靠着墙根滑坐到地上。
“等等,这主意的确不太完美,但是也不是全然的绝路啊……”猫眼少年的瞳孔滴溜溜转了几下,忽然计上心头。
“哎?”
“别着急沮丧!听我说——”锐指突然跪坐在莫德维拉面前,倾身向前揪起对方的衣领,狡猾地小声诉说,“如果我们劫夺法庭救走了洛恩·红榴,那么势必引发休庭,而关注的焦点很可能集中到红榴家的家主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瑟拉迈尔肯定会有后续行动。虽然那样的行动我也无法预料……不过,没有比它亲自到台前活动,对我们更有利了。”
“你连它都敢算计,胆子是比我更大哦。”
黑暗精灵得意的笑容露出他闪亮洁白的牙齿,没有什么比讨偶像开心、获得赞赏更高的奖励了:“我是盗贼之王,阴险狡诈应该是我必备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