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轩等人驾车来到西城郊区,这便是曾来过的苏子泉的家。
行走在昏暗的夜色中,坑坑洼洼的小巷让人心里带着点紧张,子泉走在最前面,即使没有灯光指引,他凭借一双眼睛也能摸清回家的路,当然他身后的三人却是紧紧跟随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
玉涵紧紧握着玉轩的手,玉轩感到有些吃疼,但没说出来,另一只手应她的要求提着几盒东西,走在玉涵身后,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变化。
许言走在最后,两只手都提着些东西,也是玉涵的要求,可以说玉涵买的所有东西,有一半在他们三人手上。
经过几段蜿蜒曲折,四人终于到了子泉的家门前,还未等子泉敲门,门就悄然从里面拉开,只见门里面有一位女孩,双眸像夜空中的星辰,澄亮却无神,脸上的微笑很是让人心暖,这人便是子泉的妹妹子秋,子秋皓齿微齿道:“哥,你回来了?”
子泉刚张开口,声带还未发颤出声,就见一个清秀的身影挤到他的身前,出现在子秋的前面,感受到一阵突兀而又淡淡香气的风,子秋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却被眼前这人插话:“子秋,我们也来喽!而且我还给你带来好多好东西。”
说着便上前牵起子秋的手,当暖暖的温度贴在子秋的手心时,子秋身子不由得一颤,这是她长这么大除了哥哥外,第一次有别人愿意牵她的手。
在别人眼里,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而且家境贫寒,她知道哥哥为了生存,做了许多令他迫不得已而鄙夷的事情,自己眼睛也不好,常常受到别人讥讽的言语和目光,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和哥哥生话下去,对别人的恶言泼语置之不理即可。
如今她却能从别人的手中感受到新的温度,这让她心里如何不激动,同时又有点惶恐不安,她知道自己曾经的苏氏身份也是高贵的,可是如今的自己却是贫民窟中的一粒沙尘,子秋心里自问:“自己贫寒的身份配与他们交友吗?”
这自然是子秋心里的想法,玉涵或许没经历过身份的坠落感,自是不知道人与人间是有身份差距的,她或许可以随心所欲的与人交往,但子秋做不到,在贫民窟这段时间,她知道身份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人心对于她有多难揣测。
因此,即使眼前这些人给她极好的印象,她也不敢轻易把自己内心的情感交给一个接触不久的人,对别人的友好,更多的是一种生疏的客气。
可是从眼前女孩的接触中,子秋没有看到高高在上的娇贵,没有对他们贫寒交迫的环境感到厌恶,而是一种随心所欲,一种把他们当成普通人对待的交谈。
子秋内心的警惕松动了,她也渴望能有人陪她一起聊天,一起牵手逛街,一起讲讲悄悄话。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虽然她无法看见眼前这个女孩,但她心里能感受到只要她愿意打开心扉,眼前这个人就能陪她逛街聊天讲悄悄话。
玉涵牵着子秋的手,本来还带着些冰凉,但握久了也就暖和了,她觉得子秋没有一种对阶级厌恶的内心,不与那些有权有势的子女一样,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玉涵觉得子秋和她很合拍,做最知心的好友也不为过,同时她也能感受到子秋心中对她有隐隐的提防之心,所以她决定自己先跨出第一步,表示出自己的善意和结交的心思。
进了屋,玉涵就接过玉轩等人手中提的东西,一样样的跟子秋介绍:“……这是酥糖,可甜了……,还有还有,这是糖炒栗子,我跟你说,我当时钱不够,跟小二哥撒娇才买到的,我厉害吧……”
玉涵自顾自的把鬼市经历的过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子秋听了都仿佛经历了一遍,玉涵脸上带着带些得意之色,子秋则是酒窝浅显,心里没来由的生出羡慕。
玉轩和许言、子泉二人对于她们女生的话题可没多少兴趣,三人则是合计着苏氏灵炁矿的事。
玉轩三人围桌而坐,许言开口道:“裘虎将军位高权重,可不好对付,而且他的猎旗军如今和我爹的御旗军不分伯仲,我也特讨厌他还有他儿子裘英赋,他儿子老是结交一群狐朋狗党跟我们作对,正好咱们趁这个机会,叫上我爸一起治治裘家。”
苏子泉并没发表什么意见,这种豪门争斗他如今都没什么资格参与,说好听点,玉轩与许言是在帮他讨还公道,说难听点,他家族的这件事儿不过是一个由头,他只不过是别人恩怨争斗的一枚棋子,输赢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玉轩则是不同意许言的作法,反驳道:“这件事儿咱们只能暗中进行,不能太大张旗鼓的跟裘家作对,你也说了裘虎将军位高权重,他猎旗军中的眼线可不简单,跟他作对得小心谨慎,我听我爹说,裘虎将军如今是一条潜藏在吴国的毒蛇,想要打他七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就咱们自己动手?”许言听到玉轩的主意,一脸不可信。
玉轩点点头,饮了口水,带着豪气说:“咱怎么就不能自己动手了,就你爹和我爹老说我们是小屁孩儿,你愿意被他们这么说?还有裘英赋老是找我们的茬儿,我们平时那是懒得跟他计较,他真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不成?要对付裘英赋咱得依咱们的规矩来,叫大人们来掺合,就算赢了你不怕他们笑掉大牙。”
许言被玉轩一说,也认为是这么个理,默默地点点头,反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玉轩被这么一问,心里细想,对付裘虎确实要一个精密的计划,不然保不准出什么意外,赔了夫人又折兵,玉轩这么一想回道,“计划我们一起想想看。”
苏子泉听完玉轩和许言的对话,有些担忧问道:“你们确定真的能扳倒裘虎吗?”
许言看向子泉,笑嘻嘻道:“这事儿可不是我和许言的事,而是咱们三个的事儿。”
“我?”苏子泉一脸茫然,问道:“有我什么事儿?”
玉轩说:“当然有你事啊!”
许言接过话:“我们可是帮你报仇,你怎么能不参与呢?”
苏子泉脸色有些出乎意料,反问一声:“帮我报仇?你们不是为了对付裘英赋吗?”
许言摆摆手否定子泉话语的意思,说出目的:“我们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对付裘英赋,只是想帮你报仇,顺便对付裘英赋,报仇第一,对付裘英赋第二,二者不冲突。”
子泉心里一时感到难以理解,他和许言等人非亲非故,三人相识的时间都不超过五天,他们为什么要帮他报仇?
子泉心里疑虑难消,还是决定问清楚:“许言、玉轩,你,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玉轩笑了笑,知道子泉心中的疑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帮你是为了什么?”
子泉被这么一问,心里反而一愣,对啊,他们为什么要帮我呢,我现在一穷二白,毫无价值,为人处世又不上道,对他们也没什么可取的,帮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子泉想不出来,摇了摇头,看向玉轩,希望能得到答案。
玉轩语气很随意,但话语中又流露出一份真挚:“我们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帮你,别无所求,若真要什么理由,帮朋友算不算?”
“帮朋友?”子泉终究有些不相信,“咱们才认识几天,你们就这么‘两肋插刀’,我可不信。”
“哈哈哈哈……”玉轩大笑道,“你到挺直接,不过我们帮你还真没什么目的,你想想你能给我们什么?”接着自答,“什么也没有吧,所以咱们之间就没利益联系,既然没有利益联系,那就只有感情联系了,虽然我们才认识几天,但我们真就把你当朋友,只是这贼船不知你敢不敢上,而且上了可别后悔。”
许言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补充道:“对对对,特别是这贱人,你跟他做朋友,容易倒八辈子血霉。”
子泉听许言这么认真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笑吧又觉得不太正经,不笑吧又觉得自己肌肉不受控。
子秋和玉涵交谈也渐入佳境,本来还心生警惕,聊着聊着心里的疑虑也被抹平,多了这么一个陪交谈的好友,心里如何不高兴,当她听到玉轩和许言的“招降”,心里也紧张了起来,忍不住揪着衣袖,深怕子泉不答应,那她好不容易遇到的好友只好拒人千里了。
子泉想了想,倒是一乐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都不介意跟我子泉这种混小子做朋友,我难道还怕你们不成!你们这朋友我便交了。”
许言假意提醒:“你可要想好了,这要是上了贼船,连个跳船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子泉大笑,“那你不也上了,就算是贼船,你不也陪吗!”
许言嘟囔道:“那不是没机会下船吗,不然我才不上呢!”
“嘿!许言我对你有这么差吗?”玉轩看着自己被许言三言两语给摸黑,急忙制止。
“你那贱术,自成一派,心里没点数吗?”许言说话的语气被玉轩无形压迫,声音如蝇鸣。
说着说着玉轩便动手掐起许言的脸,许言自幼习武,岂会甘心被他欺负,反手就是一揪,这场景在玉涵眼里那可是“其乐融融”,子秋听这声音也能感受到“其乐融融”。
一番打闹,玉涵和子秋坐在床边如同看戏,众人却不知在房顶还有三个人,他们的一言一行全被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