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的仪仗向太子殿缓缓移去,行至王室花园,钟楼的钟声响起,吴王停下前行脚步,看了眼玉轩寝宫所在的方向后,右转并说道:“先去上朝吧!”
随从们跟着吴王向商议朝政的议事殿走去。
此时,玉轩侧躺在床边上沉于睡梦中,忽然,他的身子像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侧翻,猛然间产生的坠落感使其惊醒。
玉轩受惊吓坐了起来,眼神迷离地望着周围一切,忍不住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静儿瞧见玉轩醒来,连忙上前说:“殿下你醒了。”
玉轩回过神,点点头。
明儿见玉轩醒来将早膳准备好,灵儿倒是一脸乐呵的打趣道:“殿下,你可知你睡个觉都差点让整个王宫折腾?”
玉轩不明其意,问:“难道我睡觉时发生什么了?”
明儿等三人忍不住提袖掩容,如莺燕的嘻笑声传入玉轩的耳中,这让玉轩更是迷惑,刚想提问,灵儿就开口:“殿下你可不知道,你偷偷从医殿跑出来后,吴王就去医殿看你,结果没看到你人,以为你又偷跑哪儿去了,于是下令找你,整个王宫的人都焦作一团的找你,谁知你在咱殿中补觉。”
玉轩一听,嘴角不由得抽搐,不就睡个觉吗,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这老吴对我还有没有点信任了?
然后想到老吴的风格,急忙起床,嘴里叨着:“老吴知道我在这肯定要过来了,快快快,赶紧起床了。”
明儿三人瞧见殿下急切的样子,止住了玉轩的动作,说:“吴王本来是要来咱们太子殿的,到半路时,上朝的时辰到了就转道去议事殿了。”
玉轩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得到舒缓,明儿见玉轩这般窘态也忍不住嘻笑几声,她们这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跳脱了些,让人难以琢磨。
一阵凉风袭入殿室内,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灵儿给玉轩又披了件衣裳,明儿点道:“殿下,入秋了,可得注意点保暖。”
灵儿闪着骄傲的眼光看着玉轩,问道:”殿下,入了秋今年的命途测试是不是也要开启了?殿下今年可到测试的年纪了。“
玉轩点点头,心里突然想起苏氏兄妹,他二人因为居于这社会的底层,对命途测试有心无力,玉轩对此事早已放在心上,他想改变这种现状。
如今已是入秋,吴王应该开始和大臣们商议命途测试的事宜,玉轩决定去听听,打定主意后朝议事殿走去。
议事殿内,气氛沉闷,众人的脸色严肃,连呼吸都不敢过重,连坐在高堂上的吴王脸色也显得十分庄严。
这时,一位头戴纶巾,面容如褶皱的岩层,黄棕色的皮肤带着岁月遗留的几块小黑斑,身子骨瞧上去健朗,但也无法抵住岁月的重负,上身忍不住微微弯曲。
这是吴国掌管命途测试的詹颜,人人见他都要尊称他一声詹老,詹老此时脱离整齐的队列,对着高堂上的吴王执手行礼,恭敬的问道:“吴王,已是入秋,命途测试是否可以开始了?”
吴王点了点头,回道:“命途测试还是詹爱卿继续负责吧,十日准备可妥?”
詹颜点点头,信誓旦旦答道:“十日足以!”
吴王这才露出点笑容:“詹爱卿,那就辛苦你啦!”
詹颜执手拜了拜,退回到原来的位子,心里开始策划此次命途测试的相关事宜。
高堂上的吴王扫了扫下面众臣,见无人再上奏,手挥了挥,示意遣散众臣,站在吴王身旁的内官扯起嘶哑尖利的嗓子大喊:“退朝~”
吴王撑着金玉宝座站起身,迈开脚步准备离去时,一个身影从众臣的队伍中射了出来,执手屈身行礼,止住吴王迈开的脚步:“吴王,臣还有事要奏。”
上前奏事的人便是裘虎,裘虎身形健壮,配上威武的甲胄更是让心性不坚者生畏,吴王将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眼神中藏着暗暗压制的愠怒,重回坐回宝座上,语气毫无颜色:“裘将军所为何事?”
裘虎直视吴王,语气中蕴含着侵犯之意:“吴王,臣认为今年的命途测试得改改规则。”
“哦?”吴王知道裘虎是要准备露出他的獠牙,故意问道:“不知裘将军打算怎么改规则啊?”
裘虎目光微凛,和气笑道:“吴王,臣只是提点拙见而已,”然后语气中带着强势之意,“臣认为这命途测试的录取者比例要改改,以前我们吴国贫贱百姓与权贵之人命途测试合格录取比为四六分,如今我觉得可以改改,改成二八吧。”
裘虎神色淡然,仿佛所说之事应是如此。
吴王听完裘虎的“拙见”后不以为然的大笑,随之脸色放冷,使大殿内的气氛骤降,语气生冷地问道:“众爱卿以为如何啊?”
一时间大殿内无人应答,裘虎见无人支持他,推波助澜道:“各位你们可要好好想想,要是我们录取的名额增多,对我们将来好处可不言而喻啊!”
说完,裘虎的眼神从几位位高权重的官臣的目光中扫过。
几位权臣本是犹豫不决,可是耐不住裘虎目光中的冷意,他们只好下狠心,决定赌一赌,一咬牙出了众臣的队列,纷纷执手行礼道:“臣等附议!”
吴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但悄然的收了回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对于裘虎的这步棋,吴王毫不在意,随意地问道:“除了这些人,还有人同意吗?”
无人回应。
群臣中的许诺和詹颜等部分群臣忍不住握紧拳头,手心掐出一摸血红,他们想站出来表示反对,但他们不能出头,不是不敢,而是吴王不让,因为吴王要下一步大棋。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小部分群臣直立立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吴王也知道,如今的朝野有三,一是依旧追随于他的将臣,比如许诺、詹颜等人;二是被裘虎用各种利益拉拢的将臣,而裘虎的势力隐隐在朝野中压过吴王;三是还未站队的中立将臣,对他们而言,两个势力都不好惹,自己只要明哲保身,至于谁赢谁输都无所谓,他们只需站在最后胜利者身后庆贺即可。
吴王见还是无人回应,带着威压与冷意再次问道:“可还有人反对?”
说完目光不经意瞟过那群中立的大臣脸上,吴王二问此事其实想敲打敲打这群中立之臣,他觉得这些人也该站站队了。
吴王见无人行动,便坐在宝座上双目闭阖,一手握拳撑着太阳穴,他给点时间让一些人想想。
下面的群臣也不敢言语,唯有中立的那小部分群臣彼此间眉来眼去。
一柱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吴王慢慢地睁开闭阖的双眼,瞧见下面无人有所动静,中立的群臣还是低头站立在队列中,吴王轻拍宝座,脸上毫无颜色,像是做好了决定。
“既然如此,此事……”吴王的话还未说完,只听殿外传来一声,“我反对!”
“我反对!”声音再次洪亮地响起,只见玉轩跨进议事殿的门槛,目光坚定,面对众臣毫不胆怯。
在裘虎提出改改规则的时候,玉轩就趴窗户,在议事殿外听着里面动静,本以为裘虎这种要求很多将臣会反对,没想到不见没反对的竟然还有赞同的,玉轩知道,吴国的朝野进了蛀虫。
当听到吴王说“此事……”时,玉轩赶紧站出来阻止,他深怕他老爹见无人反对也赞同此事,他爹好歹也是一国之主,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可没反悔的余地,所以在殿外就打断吴王的决定,高喊一声:“我反对!”
吴王瞧见来人,眼睛一眯,起初带着点惊讶,随之变成惊喜,心里暗道:“这臭小子可算来了回好事了!”
裘虎听到这坚定而又稚嫩的声音,眉头紧皱,扭头看见反对之人是玉轩,心里更是狠厉,但还是堆笑道:“殿下,这是议事殿,我们同吴王商议此事,殿下还是回太子殿折腾吧!”
玉轩眉头一皱,摆摆手回道:“裘将军此言差矣,我身为吴国殿下自然有议事的身份,更何况我将要参加命途测试,这事自然也与我有关,我提点建议又有何不可?”
裘虎听其言,眼中带着些不屑,说道:“殿下你怎么说也是高贵之人,怎么会想起替那些下层人说好话了?难道最近殿下身边的几个玩伴也要参加命途测试?殿下要帮他们争取名额也好说啊!”
玉轩听裘虎的话后知道他的行踪被裘虎监视着,脸色还是保持平静道:“不管我身边的人是不是要参加这测试,裘将军的二八录取分成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裘虎不屑一顾,哈哈大笑,收起戏谑的笑声后说道:“这些贫贱之人我们如何对他们都不过分,就算把名额给他们,他们这些人也天赋一般,又何必浪费名额呢!还不如给我们这些权贵子女,我们也能多培养培养有用之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问向臣服他的一些大臣,大臣们听到如此偏激的话语,不敢过多表示,微微低头,不敢与裘虎目光相视。
裘虎见无人回应,眼神凛冽,但没任何动作。
玉轩听到裘虎这番言论,心里对他甚是厌恶,若现在高堂上坐的是自己,一定将这厮斩于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