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请曲子然落座,焦承义接着摆手示意,请武者们安静了下来。
“此次擂台比武的精彩超乎我的预料,能有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参与让我大感快慰!由此可见我们中原武林并未因为区区胡人的入侵就一蹶不振!”
“当然!”
“胡人算不得什么!”
人群中响起了此起披伏的附和声。
焦承义笑着点点头,“众位的热情我能感受到,请大家不要忘了这份情怀。只要我们保持这份热情,何愁大事不成?”
一众武者纷纷赞同。
焦承义继续说道:“言归正传。精武擂的圆满结束为武林大会开了个好头,这多仰赖各位的积极参与,焦某在此多谢诸位了!同时,也要感谢众位能克己宽人,使得邯鹿城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宁,保证了我们的联盟有一个稳定的后方!”焦承义看了看西边的日头,“天色已经不早,连日来诸位一直殚精竭虑,想必也都已经累了。老朽就不再多耽搁众位的时间,请大家早些休息去吧!明日午时,我们将举行誓师大会,届时我们会确定联盟的名字与组织形势,希望有志御敌的同道务必前来!”
焦承义再次向众人抱拳致谢,接着人群就开始退去,焦承义也要转身离开。
“慢着!”一个声音响彻会场,众人的脚步不禁一缓。
焦承义闻声向人群中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正与他四目相对,不正是那个差点抢了精武擂风头的黎家年轻人吗?
“哦?不知黎少侠还有何事?”焦承义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焦前辈,”黎灼恭敬地行了一礼,“我也欲参加此同盟,所以我登上了恩仇擂。但是我的仇人并未现身,我家的大仇也未得报,敢问若我参加同盟,因一心杀敌而无暇报仇,届时前辈可否帮我调查?”
武者们闻言小声议论起来,焦承义则沉思了片刻,接着看向黎灼。
“黎少侠,你点名要我帮助调查,是看重了我这神捕之名吧。”焦承义微微摇头,“很遗憾,我已经太久不经手案件了,我的那些线人们、朋友们也都没有了音讯,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黎灼没有轻信焦承义,直言询问:“前辈不是在推脱吧?”
黎灼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焦府的不满,立在一旁的焦阳立刻喝道:“大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府主?”
“阳儿,不要多言!”焦承义制止了焦阳后,又看向黎灼,“黎少侠,你怎样想都无所谓。但我必须奉劝你:包括老朽在内,没有人强迫少侠参加同盟,如果你觉得保家卫国的事会妨碍你报仇,你大可以不参与此事。”
黎灼被反驳地说不出话来。焦承义见状,微微颔首,“那么,黎少侠没有其他事,老朽就先告辞了。”
“等等。”黎灼不肯放弃,再次喊道:“如果我愿献上弑龙剑,焦前辈可否答应帮忙?”
“老夫不缺宝剑,少侠还是自己留着吧。”焦承义头也没回地高声回答,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黎少侠,所谓仇恨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啊。”
不提脸色很是难看的黎灼,焦承义回到了嘉宾席,邀请众位嘉宾一同赴宴,当然也包括夺得了武状元的曲子然。
“曲兄弟,随我一同赴宴可好,想必在场这些嘉宾都想多与你聊聊呢!”焦承义和蔼地笑着,看得出他真是喜欢曲子然。
“多谢焦前辈的好意,”曲子然微微摇头,“但是,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归还,所以今晚就谅解我不能赴宴吧。”
“原来你是念及朋友啊。这有何为难?我一并邀请他们不就可以了?”
曲子然也笑了笑,还是摇头,“我料到前辈会如此说,但我的朋友面皮薄,不会刚刚被训斥完就厚着脸皮上门的。”
“哦……”焦承义早就注意到了曲子然与黎灼是朋友,闻言他不禁打量曲子然,怀疑后者是不是在埋怨自己。
怕焦承义误会,曲子然又补充道:“前辈,如果您今晚有时间的话。晚些时候,我再上门拜访您如何?”
迟疑了一会,焦承义隐约猜出了曲子然的目的,但他还是点头,叮嘱道:“好吧,随时欢迎你。那面令牌你收好,有了它你就可以随意进出我焦府,不必通报!”
“晚辈晓得了,多谢前辈信任。”
“哈哈哈,不必客气。我期待今晚与你的再会!”
告别焦承义和众位嘉宾,曲子然看到姚杏儿他们还等在原地,于是走了过去。
“曲兄,你总算回来了!”姚杏儿紧走几步,拉住了曲子然的手,就将他拽到了众人面前,“你快教训教训他,看他那笨嘴笨舌的样子,难怪会被焦前辈的拒绝啦!”
一旁的黎灼无奈地对曲子然笑了笑。“我想就算我不是笨嘴笨舌,焦前辈也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曲子然挣脱了姚杏儿,故作生气地转移话题说:“你俩等等。我拿了头名,难道你们不应该先向我道喜吗?”
“我们早已经见识过你武功之高,所以结果完全没有出乎预料,哪来什么惊喜感?”艾德明耸耸肩。“不过,你与焦大侠交手时还是让我捏了把汗的,毕竟他敢重出江湖,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曲子然佩服地点点头。“焦前辈的修为极高,还要高出我一筹。”
黎灼与纪叔闻言很惊讶,这两人因为本身武功高强,所以对曲子然的厉害最有体会。而焦承义的修为比曲子然还要高,这不得不让他们遐想一番。
曲子然不想解释,便看黎灼。“黎兄,我会按照计划今晚再试着找焦前辈商量你的事的。”
黎灼还没回话,姚杏儿惊讶地问:“计划?什么计划?”
“也就是说你冤枉黎兄了,他并不是笨嘴笨舌,而是故意如此。”
姚杏儿不禁恼火了。“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见外吗?”
“不是的。”黎灼立刻解释起来,“我们只是在聊天时顺便就制定了计划,因此没来得及告知你。”
“是这样吗?”姚杏儿这才消火。“解释你们的计划。”
黎灼不爱说话,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曲子然头上。
“武林大会聚集了这么多人,弑龙剑重出江湖的消息一旦传开,说不定能将真凶也吸引来。黎兄这次在恩仇擂上公开叫板,就是给真凶施加压力,他们如果不怕被当作胆小鬼,一定会现身的。而且,黎兄的话传达了他不知道真凶是谁、也没有线索的意思,真凶得知情况后很可能麻痹大意。焦前辈此时再帮助查案,可能就方便许多。”曲子然顿了顿,笑道,“我已经同焦前辈约好,今晚去见他。届时我会向他提出请求,我有九成的把握,他会改变之前的决定,暗中帮助我们。”
姚杏儿还是心有疑惑:“可是,他说他已经太久没有办案,所以不能帮助黎兄。如果这不是托词呢?”
纪叔这时插言道:“身居高位的人最重视消息,他们不会轻易放手消息来源的。而且焦大侠现在还有这样的人脉,可见他从未真正退出过江湖啊!”
众人开始向着住所走去,走着走着,姚杏儿又想到了什么,问曲子然:“难道曲兄你一开始就预料到焦大侠不会答应黎兄的请求这件事了吗?”
“想到了这种可能。毕竟他扬言已经退出江湖,如果给黎兄开了特例,那他之后就要应对更多寻求帮助的人。”曲子然将自己的考虑实话实说出来,“所以,我开始时的打算是让焦前辈见识到我与黎兄的实力,让他卖我们个人情。可是,谁知到威廉那个胡人会跑来掺和,给了我一个卖焦前辈人情的机会?我于是就改变了计划。”
一旁的艾德明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曲子然,夸赞道:“曲兄武功不但高,智谋也很高嘛。”
闻言,被夸的曲子然很淡定,姚杏儿却得意地卖弄起来。“那是当然了。你听说够莫敌老人吧,他还想收曲兄为徒呢!”
艾德明和纪叔闻言都停住了脚步,震惊地看向曲子然。“你竟然是那个莫敌老人的弟子?大威镇胡王的师弟……”
曲子然瞪了姚杏儿一眼。“不,老人家没有收我为徒弟,但对我有老师之恩。”
艾德明对曲子然更加敬佩了,就连纪叔看曲子然的眼神也不同以前。曲子然觉得有些别扭,急忙转移了话题。
料定焦府大排筵宴肯定会非常耗费时间,用过晚饭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曲子然决定前往焦府。
“曲兄,一切就拜托你了。”黎灼郑重地施礼拜托道。
“放心吧。”看破黎灼冷静表面下的担忧,曲子然也郑重的保证道:“我不说服焦前辈绝不回来。”
这时,姚杏儿忽然建议:“要不我也陪你去吧。”
“你是为了黎兄的事去那?”曲子然问。
“嗯。”姚杏儿点点头。“如果我去求情,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焦前辈也许更加重视黎兄的事。”
黎灼闻言也对姚杏儿深施一礼。“姚姑娘,多谢你为我的事操心。”
“我们是朋友嘛,应该的。”姚杏儿不好意思地补充说:“而且,我去找焦前辈还有其他的目的。一是因为我想到师父有可能写信给焦前辈,打算去询问一下;二是顺便向前辈问一问血染的事。”
“是啊,还有血染的事。”曲子然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这几天心思全都在武林大会上,我都快忘了你还没有摆脱他们的威胁。”
一旁的纪叔不禁惭愧,插话说:“可惜关于血染我所知并不比你们更多,帮不上诸位的忙。”
“嘻嘻,纪叔哪里的话,您一路上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血染什么的,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姚杏儿撒了个小谎,其实这些天来,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没跟人倾诉而已。
曲子然于是就要和姚杏儿一起出门,但刚刚来到门口,一个穿着破旧、面有渍泥,大约十二三岁的孩子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哥哥姐姐好,请问姚大夫住这吗?”
“我就是。”
这孩子半张着嘴,惊讶地打量姚杏儿一眼,又犹豫了瞬间才开口道:“求求姚大夫给我娘看病。”
“小弟,你能不能在这里等等,我现在有事出门。”
小孩立刻面露惊恐,跪在了地上。“求您救救我娘吧。我有钱的!”孩子说着掏出了几个铜板,双手捧到了姚杏儿面前。“虽然我现在只有这些钱,但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借、去挣钱,总能凑够药费的。求您不要不管我娘!”
姚杏儿顿时心软了,于是对曲子然说:“这孩子此时来请大夫,很可能是他娘病情紧急。要不你先去吧。”
曲子然没有回答姚杏儿,而是看向小孩。“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姚大夫的?”
小孩立刻委屈地哭了起来。他告诉曲子然,他本来是到本地的医馆那请大夫的,可是那些人都因为他带的钱太少,都不肯给他娘看病。少年苦苦哀求,终于感动了好心人,告诉他医馆有个挂单的游方医生,他便找来了。
“赵世杰不是赠给你足够的盘缠了吗?怎么还出去挂单?”曲子然嗔怪道。
姚杏儿立刻昂头叉腰说:“不行吗?这孩子的出现已经证明我的决断有多么正确了。”
曲子然只是怪她偷偷溜出去,担心她的安全而已,所以不想与她争辩。于是叮嘱道:“随你吧。不过你可以让黎兄陪你去,因为他现在心里一定非常焦躁,不如让他有些事可做。”
“还有”曲子然把茶茶从头顶上抱下来塞给姚杏儿,“你照顾它吧,我怕它在焦府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姚杏儿点头答应下来,曲子然于是告别姚杏儿,独自赶往了焦府。
邯鹿城夜晚的街道,似乎比白天更加热闹,做生意的摊贩和出来逛的武者们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曲子然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前行,感觉十分惬意。不多时,他就来到了焦府正门外。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本应宾客络绎不绝的焦府竟然大门紧闭,并且围墙外都有兵丁把守,场面显得十分紧张。
一定是出事了!曲子然这样想着,一个闪身来到了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