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然的速度极快,运气也不错,毫无阻碍地就来到了任清旋身边。此时,任清旋已经被十几道黑色天雷击中,而且,还在经受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的灼烧。
“师父……”
曲子然痛苦喊了一声后,剩下的话却卡在嘴边,说不出来了。但他的行动却没有迟疑,一个闪身飞到了任清旋的头顶,挥惊雷剑抵挡起黑色天雷来。
当初曲子然身陷太华山秘境时,他就面对过万雷齐落的场面,那段经历也塑造了曲子然的剑意、剑招,让他有了如今的成就。可以说,曲子然是非常了解雷电的。但当曲子然面对雷劫之雷时,才发现雷劫之雷与普通的雷电的威力与危险程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虽然惊雷剑能改变普通天雷,甚至劫雷的轨迹,但剑身每次与劫雷相撞,从惊雷剑上传来的力道都让曲子然全身麻木,有种被万座高山压身的憋闷感。更加诡异的是,曲子然能感觉到劫雷中蕴藏着一种意志。这种意志极其霸道,不允许任何人违逆它;所以,每一次曲子然拨开黑色的劫雷,那意志就变得更加愤怒,劫雷的威力也随之增强一分。
“子然,你快走!”
下方传来了任清旋的声音,曲子然闻言不禁欣喜,明白任清旋一定已经缓过气来,于是他更不愿意离开了,只想多为任清旋争取一些时间。
但是,任清旋随即又喊道:“你快走,为师注定要死在这天劫下了,不想再连累你!”
曲子然不禁身体一颤,随即用尽全力回道:“师父,你别放弃!”
曲子然早就用尽了力量对抗黑雷,此话一出口,顿时让他手上的力道弱了一分,结果他就被一道天雷劈落下去。好在曲子然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让黑雷沾身。
见到这一幕,不论是劫云下的任清旋,还是劫云外的徽音宗六贤,全都为曲子然捏了把汗。任清旋虽然想帮助曲子然,却是有心无力;而徽音六贤,他们早就注意到了曲子然的动向,只是没有人敢冒险出手。
其实,就在曲子然刚刚冲进劫云下面后,六贤就立刻注意到了曲子然的动向。六人同时大惊失色,甚至比看到任清旋身受雷击时还要慌张。姬宁薇没多想就要冲进劫云中,把曲子然救出来。
尹宁岚却立刻大声命令道:“谁都不准动!”
“师兄,曲子然他不可能经受得住这黑色天雷的!”
听到姬宁薇还在争辩,尹宁岚面色严肃地反问姬宁薇:“你冲进去就能把子然带出来吗?他会听你的话?”不等姬宁薇回答,尹宁岚接着说,“恐怕你冲进去后,你不仅要面对天雷,还要与曲子然动手。你们两人到时候都难以全身而退!”
姬宁薇闻言一阵后怕,她虽然想救曲子然,但却不愿意为此搭上自己。于是,向后退回了原位,不再做声。
“掌门师伯,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子然和师叔祖啊!”蓝绮柔忍不住插嘴说道。她此刻脸色很是苍白,显然是担心过度造成的。
尹宁岚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时机一到,我们就冲进去救人。”
然而,尹宁岚要等待的时机终究没有到来。就在曲子然第一次险些被天雷击中之后,天劫就再次发生了异变。
就见有两道相邻的天雷刚刚出现就撞在了一起,接着就分散成了多道小的分支,由撞击点开始,水平方向蔓延开来。远远看去,就如同巨大的冰面上突然出现了数十道裂痕,快速向四周铺展出去。
这两道劫雷开了头,其他劫雷立刻“跟风”而上。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黑色天雷就将劫云与大地之间填满了。
曲子然本以为黑色天雷产生分支后,每个分支的威力会相应地减弱。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那些天雷分支并没有减弱,而且变得难缠起来。从直观感觉来说,那些天雷分支变得有些轻飘飘的;用惊雷剑抵挡时,就像是用木棍击打雪花的感觉。
结果,在曲子然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与任清旋已经被天雷错综的分支分隔开来。更糟糕的是天雷分支就像是棉絮般,快速缠上了剧烈运动着的曲子然,他身上瞬间就燃起了黑、紫颜色的两种火焰。
劫云外,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因为众人都立刻意识到,这个天下第一的修真奇才,未来的成就已经在此刻定格了;而徽音宗的希望,破灭了!全部的希望!
比外人感受更深刻的是应该徽音六贤,尤其是掌门尹宁岚。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他还是曾经梦想着任清旋能渡过天劫,哪怕只成为地仙;再有朝一日,曲子然能成就天仙,从此将徽音宗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然而这一刻,绝望却如同天塌一般砸落下来,让他的希望、憧憬与信心全都被碾压得粉碎。
尹宁岚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幸好佘宁榭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尹宁岚。好半晌,尹宁岚才缓过一口气来,原本的仙风道骨却变得明显颓败了许多。
“师兄,您怎么了?”
“师父,您没事吧?”
在四周此起披伏关切的问候声中,尹宁岚强自镇定,转过身平静地望向了众人。
“我没事。”尹宁岚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时,蓝绮柔忍不住插话道:“掌门师伯,子然他怎么办?”
蓝绮柔向尹宁岚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而尹宁岚看了蓝绮柔一眼,眼神随即扫过同样蠢蠢欲动地虎子、虎弟、梅灵朝、米依等人。
只听尹宁岚不急不缓地说道:“徽音宗弟子听令,曲子然他虽然是护师心切才冲进了天劫,但他既没有听长辈的劝阻,也没有认清自己的实力。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所以就任他自生自灭吧,你们任何人都不能救他!”
蓝绮柔等人闻言都是脸色苍白,虎子更是不愿妥协,跪倒在尹宁岚面前。
“师父,我一定要救子然。请恕徒儿不尊师命了!”
虎子话落就要动身,但尹宁岚却断喝一了声“阻止他们”,接着就出手束缚住了虎子。其他五贤没有多做迟疑,纷纷出手制住了蓝绮柔这几人。
那边,绳不羁注意到了这一切,但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扭头再次看向了天劫方向。
……
在身上燃起火焰的那一刻,曲子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这种绝望的产生不是因为他可能会死,而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成就天仙。虽然冥仙必定也是拥有大能力的,但从尹宁岚的态度推测出冥仙远远不如天仙。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下,肉体的疼痛都算不上什么了。此时,曲子然全身肌肉因为灼烧而不过度地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缩成了一团;甚至骨头也在肌肉的力道下,纷纷发生了断裂。结果,曲子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挡在任清旋上方,承受了大部分的劫雷。
若还能哭出来,任清旋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但受两色火焰灼烧,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像是木乃伊般枯槁,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但他清楚,此刻每一道劫雷的威力至少相当于大乘境界高手的全力一击,曲子然根本承受不可能承受住这样的攻击;当初,曲子然也不过是依靠着惊雷剑的特殊性与对雷电的熟悉,取巧地偏转劫雷的方向而已。只是这样,曲子然当时就已经拼尽了全力;换做六贤,可能还不如他的这个徒弟。
坚持住,子然。为师一定会送你出去!
这样想着,任清旋开始积蓄身体中仅余的力量;然而,就在任清旋打算用最后的力量将曲子然送出雷劫范围时,曲子然那边忽然发生了异变。
只听曲子然的身体上传出爆竹般的噼啪声,接着发出了玉石般温润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