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无际的海面上，笼罩着一层淡黄的雾气。雾气之下，是黑得如同墨汁一般的海水。在这片漆黑色海面的西侧，墨蓝色的海水与之相接，显得是那么泾渭分明。
“前面就是渊洋了。”红鱼面色严肃地眺望着前方，思绪仿佛飘到了海平线深处，短暂的走神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天地初分后，就是洪荒时代。那是一个异兽横行，大能辈出的纪元。而眼前这片渊洋，就保持着洪荒时代的样貌，因此，许多山海经中记载的怪兽，也随着这片海洋存留下来。”
“渊洋……”曲子然不禁心中疑惑，问道：“看起来，它与普通海域相连吧。但如果是这样，那么或多或少应该有关于它的传闻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的存在呢？”
“随我来，你们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红鱼与牛丑当先飞向了渊洋，曲子然刚想动身，雨节却不满地抱怨起来。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凭什么我要跟着你们去冒险？”
曲子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畎海。
“我挺有兴趣的，当然随你去。”畎海耸耸肩，表态道。
“嗯，很好。”曲子然这才看向了雨节，“既来之，则安之吧。而且又不是我自己愿意参加巡猎小队的，一切都是烛龙大神的意思。再说了，有红鱼和牛丑在，想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啊啊，知道了。”虽然语气有些厌烦，但雨节还是老实地跟在了曲子然身后。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曲子然发现雨节虽然嘴毒，但还是有优点的；反而是畎海的心思，有时候让曲子然猜不透。
进入渊海后，红鱼与牛丑就停了下来，接着他们背对渊海，转过身指向西侧。
“你们看！”
顺着红鱼手指的方向望去，是那片墨蓝色的海洋，再向远处望，就能看到妖域中的那片广袤大陆。但这并不能让曲子然心中的疑问消失。
“这不是特定的某一个地点。”好在红鱼没有吊众人胃口，继续解释：“你们可以沿着脚下这条分界线飞行看看，无论你们飞多久，你们一定总是在妖域周围打转。”
“也就是说山海遗脉们只能从渊洋进入妖域是吗？但这样的话，总觉得渊洋是妖域的一部分了。为什么又说妖域一直从山海遗脉这些怪兽手中保护着人族？”
“哼！”牛丑忍不住怒哼一声，不自觉放出的威压，让曲子然顿时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上古之时，王与诸天神仙发生了纷争，卑鄙的神仙们用计将王封印，而王用最后的力量生成了妖域，庇护我等妖族。之后，诸天神仙与我妖族约定，只要杀够十万万亿数量的山海遗脉，就会解除王的封印，让它恢复真身。”
“十万万亿？”曲子然不仅咋舌。“这个数量也太夸张了吧……”
闻言，红鱼与牛丑都没有答话，想必他们也非常清楚这种约定是多么不靠谱吧。
“数量夸张又如何？”最终，还是红鱼打破了沉默，“只要我们不断狩猎下去，终有一天，我们会完成约定的。”
听到红鱼这样说，曲子然不禁心生佩服：大概，这就是现实中的愚公移山吧。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红鱼转移了话题。“还是回到你的问题上来吧。诸天神仙与妖族祖先约定之后，就用大法力隔断了渊洋与人界海域的联系，将渊洋与妖域之海连接起来，让渊洋中的山海遗脉只能进入妖域。”
“所以，阻击山海遗脉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你们身上。那么之前的那头蠃鱼又是怎么来到人族地盘的呢？”
“那东西麻烦得很，它化作无数小蠃鱼后，只要有其中一条活下来，最短只需三天，它就能恢复全部力量。”牛丑嫌恶地撇撇嘴，“老子最讨厌这种麻烦的东西了。”
无奈地笑了笑，红鱼补充说：“想必当初我们第一次猎杀它时，它的一个分身藏匿在了妖域近海中，至少当时我们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它。直到最近，它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溜出了妖域，来到了人族之海。恢复了原本力量的蠃鱼，轻松就被我们捕捉到了气息，这才引发了后续的事情。”
“是这样啊。”曲子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么红鱼前辈遇到渔民那一次，也是同样的原因吗？”
“嗯……”红鱼脸色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嘟囔道：“其实在人族的海域也是有山海遗脉的，只是数量很少罢了。那一次是我想要出去人族世界看看，恰巧遇到罢了。”
还没等曲子然决定要不要问红鱼去人族世界的原因，牛丑就为红鱼打起圆场来。“听说人族的节日庆典很热闹，其实我也一直想去看一看来着。”
神仙尤有思凡之心，红鱼的举动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曲子然莞尔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他虽然了解到妖域中的众妖帮助人族阻击山海遗脉这事情并非自愿，但却并未因此轻视他们；反而更加佩服了：妖域众妖付出了一代又一代努力，却从未放弃过要解救他们的王；更何况，从红鱼与牛丑的表现以及没有妖域的传闻这件事来看，妖域的人虽然强得离谱，但从未产生过侵害人族的事情发生。
于是，曲子然由衷说道：“人族真是受妖域的大伙庇佑了，他们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深深感谢你们吧。而且你们与烛龙大神的关系就像是父母与子女，也令人深深感动啊。”
“嘿，你后面一句说得对，至于人族嘛……”牛丑狠狠摇摇头，“我们可不需要他们的感谢，反而能别让他们知道妖域的存在是最好的，否则妖域恐怕就要腹背受敌了吧。”
红鱼也立刻点头赞同：“在这一点上，你倒是看得明白。”
“嘿嘿，老子活了多少年了，什么事不明白？”牛丑牛气哄哄地说：“老子只是不屑于表现而已。”
莞尔一笑，红鱼说道：“哦，你原来这么低调啊？那接下来，你一定也不屑于给曲小哥他展现一下前辈的手段了？”
“谁不愿意啦？”牛丑急忙抢白道：“好不容易来了个队友，我一定会尽全力保证他顺利成长的。”
“那就先多谢牛丑前辈了。”曲子然抱拳道谢后，立刻又开口询问：“其实我有一个疑问，从参拜烛龙大神的时候我就在想了。”
“就让你别叫我们前辈了！你就称呼我一声牛哥，叫她一声红鱼姐就行啦。我们也会叫你子然的。”牛丑用力拍在曲子然肩膀上，然后用力摇晃起来。“还有，有问题就问。人族不是有句话叫‘不耻瞎问’来着？……不管它，问就行了！”
担心被他把脑子摇出来，曲子然只能答应。“好的牛哥，那我想问：难道加入巡猎小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吗？”
“那当然了！妖域中的普通妖民，有很多是不擅长战斗的。只有像我们一样有强大实力的妖才能被选入巡猎小队。毕竟，我们与守军不同，是要深入渊洋的！”
“那我呢？”曲子然直接问道：“我不过相当于道家修士的种道境界，跟你们完全没办法比吧？”
牛丑吱唔着答不上来，最后还是红鱼接过了话头。
“我想是因为王看上了你的资质吧。”红鱼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她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王的思量与眼界不是我们能比拟的，说不定有更深层次的理由。所以你就安心留在我们小队吧。”
给红鱼、牛丑一个安心的笑容，曲子然终于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上。
“那好吧。不过我未来真地也能像你们一样厉害吗？我听说所有的修真者一旦修为达到大乘境界，就面临天劫，不会再增长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红鱼与牛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去狩猎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嘿嘿笑着，牛丑竟然卖起关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