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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话 我要赚钱

魔国,湴河县,有座深山,其间灵气沉聚、物华天宝,名唤无花果山。

此山地处魔国西南,佐临百虫族出没之‘髊殽雨林’和‘大泽荒原’,山中聚居猿族一支小脉,八百人有余,缘是逃难至此,于山中建造村舍,靠山吃山,艰难生活。

乐小颠,猿族人氏,无花果山、芍药村、十三太保之一,是个平常而不平凡的孩子,小哥精瘦高挑,形貌与人灵无二,他出生时略带异象,乃从右肩至大臂,满缠如刻似画的奇异玄火纹,看似生来就有些故事。

如他爹谈笑所说:

‘我孩儿厉害啊,上辈子定是神仙跟前的烧炉童子,小子是把神仙的丹炉烧炸了,才被崩的满身火痕,且因惹了如此大祸,让神仙从天上一脚给踹了下来。所以,娃儿屁股上才有了块儿不大的胎记,于是,娃娃才能投胎到了咱家。’

他伟大的亲爹,顺着这神叨的思路考量,想那‘颠’字有陨坠之意,就很负责任的给他取名叫了小颠,名字好记又好玩。

小颠这年十七,已是懂事明理的年岁,他看着山谷中同辈孩儿男多女少,考量自己长得不帅、家又穷,实在没什么过人之处,唯有一身用不上的本事,还算拿得出手。

相较于当下势利至极的时局想来,如此惨淡的猴生,自然明白,日后他想娶媳妇,肯定要变得难于登青天。

于是,乐小颠神神叨叨,咬着猴爪蹲在屋中墙角,自问自答思虑一番,大小眼换了几个来回,呲牙裂嘴、绞尽脑汁,差点儿得了精神病。

‘这可咋办呢?’

‘猿族只能和猿族通婚,跟山里守着只能打光棍了。’

‘哦,对了,天朝人、百花族人也能和猿族通婚,我七大姑侄子家的舅爷,就是拐了个天朝女人回来,他们生的娃娃听说还挺聪明。’

‘听说百花族女子也生得美,可没天朝女人知书达礼。’

‘对,我要出去,我要去找个天朝女孩当媳妇!’

‘不过,拐媳妇之前先要有文化,天朝的女人喜欢有文化的男人,所以我去拐天朝媳妇前,要先长见识。’

‘说书先生告诉过我,赫都是魔国最大的港口,还有天朝人往来,那里的书院很有文化。’

‘对,我要去赫都,我要去赫都念书!’

念到此处,小子前腿弓、后腿绷,左臂平抬、肘尖向前,右臂摆向身后、做打马向前状,这便拿好了主意,就跑去找他爹娘叨啵。

可猴儿却没想到,他刚开口,便挨了亲爹一脚,又踹在他屁股的胎记之上,只疼得小颠呲牙裂嘴。

“上什么赫都?!听村里来的游方先生说了几回书,就满脑子跑骆驼,你爹我哪儿有钱给你、让你小子去赫都?!”

“我自己挣!”

“有钱了就能上‘赫都’念学么?你知道‘赫都’的城门朝哪边开!?到了那儿,出不去一天,就得让人骗个精光!再说,你小子跟村里的学堂都没念完,你凭什么去赫都念学?!”

“就凭您孙子!”

“?!”

他爹晒呆了半晌,琢磨清楚自己儿子并没有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的本事之后,就估摸出了儿子大概要说什么,老爹正摇头叹气时,果不其然,小颠张嘴就来:

“我这德行,跟村里哪儿找得着媳妇,咱家又没李蘑菇他家有钱,我又没隔壁麦塞长得帅,我可不就得打光棍了!到时候您说咋办!?”

“嘿,臭小子…绕来绕去,就是说你爹不成是吧?!那你找李蘑菇他爹去、要不你找麦塞他爹麦老五去!”

“不行,我就得找您,您得给我造把好刀,要不我没法去‘髊殽雨林’和‘大泽荒原’打猎获卖钱,我没钱、我咋去赫都!”

这时,小颠他娘拉住当家老爹劝道:

“乐有天,你就让他去吧,出去闯闯也不是什么坏事,真跟村里糗着,儿子回头娶不上媳妇,着急的还不是你。”

“这…唉,得得得,就听你娘的,我给你造把好刀,你自己赚钱去上学,成了吧!”

“嘿嘿,我的爹到底还是亲的。”小颠见得了逞,高兴起来,一双眼贼溜溜的瞅着亲爹。

“少废话,明儿个一早,跟我上‘无花果山’找铁料去,今儿个早点儿睡,明天寅时就得起,快去睡觉。”

这一宿,说是早睡,猴小子根本睡不着,他满脑子念想着上赫都长大见识,学大学问,之后娶个大漂亮媳妇,要能睡的着才是奇事。

颠倒辗转终于入眠,可睡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寅时三刻,这会儿,他亲爹已然起床,可听着儿子房中没有动静,老爹便摇着头过去薅他起早。

当看见趴在破床上,做着美梦、笑得冒傻气的小颠时,乐有天瞅着这睡的直流哈喇子的小儿就来气,就这模样还要上赫都念学?还要娶天朝的漂亮女人?做梦!

猴铁匠揪起儿子来,把他当成不倒翁,一通猛晃,晃得小颠的哈喇子满天飞,甩了乐有天一脑门子。

他爹见他还不醒,气得把小子翻过身,抄起床边的痒痒挠,就往他屁股上抽去,这下可好,‘吱歪’一声,猴小子从床上蹿起又落下,便把那破床给蹦蹬塌了。

“走,跟我上山。”

“呃…”

这日里,天青气朗,云白风依,确是出游的好时节,可爷俩行在山路上,心事重重,没了看景的情志,尤多了几分无法言表的烦愁。

无花果山上,除了无花果,还有桃子、李子、栗子、梨,猿族基本吃素,水果为上,山下半坡种的粟米,长势也不赖,村中的田野里再种些青菜、萝卜,大豆、玉蜀黍,更是好上加好。

这豆子磨成豆浆、做了豆腐,两样皆可,那玉蜀黍更是煮着吃、烤着吃俱是美味,实在馋了,村中养的走地鸡下了鸡蛋,便能让饭桌上多几道美食,再有馋得难受时,山上的野味、河里的鲜鱼,也能解了急症。

“赫都能有这么好吃的桃儿么?”

小颠也不顾他爹的问话,只顾着啃食香甜的水蜜桃,那水蜜桃粉嘟嘟、艳灿灿,熟得刚刚好,一口下去桃汁四溢,满嘴留香。

他爹见状摇了摇头,也懒得理这猴崽子,只拿出磁针来,在找到的一块铁料上试了试,见没有反应,便有些失望,可还是将那铁料扔在了背篓里。

等乐小颠吃完怀里揣着的几个桃子时,猴爹已经放弃了在山腰处的搜寻,准备带着他往深山水涧寻去,爷俩一路沿‘垂溪’北进,穿过‘虎跳峡’便到了‘五色潭’。

这会儿,猴小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老爹却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乐有天见状奚落儿子道:

“就这怂德行,还要出去打猎呢?我瞅你小子、到时候见了‘髊殽巨虫’和‘泽谷凶兽’,就得跑回来,嘿!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你爷爷当年猎杀那些东西时,简直易如反掌,到了我这儿,就很吃力了,没想到我儿子更怂。”

“爹,您能不唠叨了么?您回头耽误了我找媳妇,担的起这责任么?”

“得,你是我爹,我给你找铁料去,总成了吧。”

小颠满脸愁容,不想再跟自家老头辩驳,只看着他怎么找这铁料,乐有天却是不急,他在潭水边寻了几过,再也没用那磁针一块块试,只是扒拉来、扒拉去的仔细观瞧。

当家老爹用了少半个时辰,找到了十多块褐红色料石,又将它们放在潭边的大青石上,挑拣了番,选了十块好料放在了背篓里,一撇嘴道:

“成了,回去的路上,咱们打些野味,你拿去给麦塞家,跟他们换些煤石,老爹开炉给你造刀。”

“嘿嘿,爹您吃桃。”

“边去,你吃完了,才想起你老子来了,是吧?”

“爹~~~,您辛苦了,我都给您留的大的。”

“哼…这还差不多。”

乐有天边吃着桃子、边又说道:“你小子给我说说,到底怎么想的?找个媳妇非得跑去赫都,还要找个天朝女人。”

“那您说,现在我跟村里,争得过那帮猴崽子吗?!嘁。”

“怎么就争不过了?你这从小练得一身本事,你爹我虽没给你赚下金山银山,可调教了你多少本领!姑娘都爱才,你还能缺了媳妇?!”

“嘁,就说您是老古板,这都什么年月了,本事有啥用?现在的姑娘都务实,咱这本事又赚不来大钱,我又没多读书,我这要钱财没钱财、要文才没文才的,嘁…”

“你别跟老子提李蘑菇和麦塞啊,那有什么的啊?”

“有什么的?李蘑菇他爹走出村去做买卖,赚了大钱,现在又是村长,麦塞读了那么多诗词歌赋,人家有文化又长得帅,我能比嘛?!”

“那都有个屁用!等村里遭了难你就知道了,钱和酸文能顶个屁用!还不如村医老侯呢,他那三脚猫的医术,好歹能救个急。”

“哪儿那么容易就遭了难…我跟您学了这一身打架的本事,到老都用不上,哼!饶着我还得打光棍儿…”

“瞅你爹打光棍儿了嘛?你娘比李蘑菇他娘、麦塞他娘,强百倍了!”

“您甭拿那些老黄历敷衍我,我这回就得打光棍儿了,这都什么年月了…”

“成成成,你要自己赚钱出去闯,爹不拦着你了,可你知道怎么收拾那些毒虫野兽么?”

见儿子那瓜皮头脑袋,左摇右摇,当家老爹只是无奈,可瞅着这孩子满怀期待的目光,只得给他交待道:“你爷爷当年记了本笔记,上面有舆图和详尽的记事,你回去先把那笔记找出来,好好看看,心里有谱了,再去狩猎,知道了没有?”

说着他爹扇了他脑瓢一巴掌,只把小颠打得更加晕头转向了。

十日后,小颠的伟大梦想已经传遍周围村寨,上到八十岁老头、下到不会走的娃娃,都知道芍药村里有个小猴崽子,要去赫都闯荡。乡亲们见了乐小颠少不了鼓励、赞许,村中的大小女人瞅着这小子时,也都变了眼色。

连连几天,小颠偶尔路过村花伍小芹身边时,看她瞅着自己,仿佛女子的白眼也翻得不是那么厉害了,甚至隔壁村的媒婆都来给他拉纤,要说个外村的姑娘给他。

猴小子此时忽然觉得‘要不然,别去赫都了吧,跟村里没准也能寻个媳妇。’

他正踌躇着胡思乱想,芍药村十三太保的头子---李蘑菇不干了,大猴头带着猴太保们跑来找小颠,责难道:

“你小子要走赶紧走,小芹这两天老问我‘为啥不去赫都闯闯?’,她嫌弃我爹的买卖只在樊城边上转悠。我告诉你说,你不许跟我抢小芹,要不我跟你玩儿命!”

“对,玩儿命!”其他猴太保,也趋炎附势喊道。

小颠见状傻了眼,心说‘我出去就是要寻媳妇的,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跟你抢村花,还费那个劲跑出去干嘛?!’

可想了想,猴小子还是没这么说出口,他只道:

“等我出去见过大世面了,你让我回来都不回来!李蘑菇,你娶媳妇干我什么事,我这忙着研究去赫都的事,没工夫理你。”

“哼,成,你去你的赫都,去了你就别回来,这十三太保的腰牌,我拿走了,我们不要你了!”

言罢,李蘑菇从小颠腰上,使劲拽下了那破木头刻的腰牌。

这一拽,差点儿把猴小子的裤腰带拽开,只让小颠慌的赶紧提了提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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