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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话 追着芽芽去天朝

猴儿搀扶着老爹,让‘红鬃头’驮着李蘑菇和阿果回到芍药村时,眼见着村中尸骸狼籍,寻着村中死尸一一看去,全是鬼卒和天朝兵士的尸体。

村舍竹楼上乱射的箭矢丛丛簇簇,看上去,这场争斗远不是之前所预料的那般,竟然激烈的有些让人费解。待小颠手掌长剑把村中搜寻了遍,这才发现李大同和那十二猴太保竟然无影无踪。

“人都哪儿去了?爹,不会…他们都…”

“不会,放心。”

猴老爹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只有五成底,但当他往村子里越走越深时,便有了满十成的把握,这芍药村的老少该是无一伤亡,老爹得了这想法便松了口气,使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小颠挠着头不得其解,当他亲爹指点了几个鬼卒的死尸时,猴儿才恍然大悟,转头去看着红鬃头的眼神,便露出惊骇之色。

“大同他们该是和这些斥候交手时,突然魔主宝狼蹿入战阵,杀伐了这些贼兵,惊了咱们村长,那老小子才逃命去了,放心,他们应该什么事都没有。”

“…”猴儿看着地上烧成焦团、抑或被撕扯成碎块的残尸,差点一口把隔夜饭吐出来,回首去看了看红鬃头,那双头黑狼却笑嘻嘻瞅着他,还想要些奖赏。

“走,咱们找他们去,这事应该到此就算过去了。”

“哦。”小颠应了声,等着黑狗子把他手中的甜桃吃完,又将他的手掌舔了个遍,这才跟着亲爹往山里去寻自己的族人。

寻了半个时辰,在无花果山上,终于碰上了看哨的十二猴太保,那些小子们瞅见双头火狼跟在小颠身后,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直到猴儿唤了他们七、八遍,小子们中胆大些的才跑过去,从红鬃头身上把李蘑菇和阿果抬了下来。

两边交谈片刻,小颠得知这一仗,贼兵斥候足有三十多人冲入了芍药村,只有两、三个中了他们暗设的窝弓药弩,剩下的贼人,在村子正中和李大同带着的猴太保们逐屋争夺,鏖战的十分艰难。

李大同带着小子们,杀伤了敌军十人后,便守在粮仓里被团团围住,贼兵们便用短弓、匣箭对着猴太保们乱射,一轮下来猴小子们伤了不少,亏得仗着身上覆着甲胄,要不非得让那匣箭连弩给射成筛子。

小颠听到此处,忽然问道:“之后就是这黑狗子解的围吧?我看这一仗下来,可让他拿了不少人头。”

“唉,不是它,先来给我们解围的是麦塞…”

“麦塞?!”

“嗯,他用刀的功夫不成,射箭倒是把好手,那小子从战围外面,兜着圈子偷袭这帮贼兵,让他射杀了四、五人,那些贼兵吃了亏,这才不围着我们躲避的那间仓房了,都散开来,躲避麦塞射来的箭矢。”

“可以啊他!手一点都不软,麦塞人呢?”

“唉,他…,他帮我们引开贼兵,自己却被贼人围了,他身上中了三只箭,那鬼卒子要去割他头时,这…这黑狼就蹿出来了,发了神威将那些余孽都清扫了。”

“麦塞死了?!”

“倒没死,可伤得不轻,我们把他抬去山里的藏身洞了,那土郎中老侯给他使了药,暂时保了命。”

小颠听闻如此,急得不行,赶紧蹿上红鬃头便往山中藏身洞跑去,火狼奔起来如风似电,赶到庇护所时,李大同见着火狼差点吓死,但见猴小子从座狼背上蹿下,村长这才镇静了心神,便速速带着猴儿去看麦塞。

见到发小时,猴儿心中一紧,麦塞中得这三箭,两支短杆弩箭射中肚腹,亏得有甲盖挡着,弩箭并未将身子个对穿,另只雕翎飞虻箭则射穿了铁甲,将右边肺脉伤了。

虽然村医老侯给他止住了喷溅的鲜血,但肺上那处箭伤,随着小哥喘气,还是不停渗出新血来,眼见着麦塞就快要不成了。

小颠见状,赶紧拿出从那鬼族将官身上搜来的百骸腐晶膏,仔细的给麦小哥涂到伤口上,结果不出两刻,那血便都止住了,围着麦塞的众亲友这才松了心神。

大事渐定,猿族村人在洞中又待了两天,见风头过去了,山下的贼兵尸体也已收拾干净,百姓皆都回返村中,大家忙着收拾村落屋舍时,小颠几个则忙着处置外来的阿果。

那丫头被带到藏身洞后,没多久便醒来了,她得知馆主一行人都毙了命,自知性命全攥在了众村人手中,她虽是被恶贼绑来的,但总归也是恶人同伙,芍药村众百姓要不想让她活,恐怕罗列出的因由得有成百上千。

这几日中,李大同叫人用链子锁着她,阿果也没反抗,只乖乖的顺应着情势变化,天天都独个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暗自哭泣,与小颠半句话都没的。

等回到芍药村中后,村长让人把垛粮食用的仓房整理出个角落,便把女孩关在里面,日日除了送水送饭、接马桶,也不理会她,阿果何等聪慧,自知不妙,难免最后落得被处死的下场,想明白这个之后,女孩几乎睡不着,到了晚上就攀着窗户栅栏往外眺望,渐渐失去了生气。

小颠看着曾经的同窗如此境遇,心中也不好过,出面劝说了李大同几回,可村长和长老们,都被这回的事情吓破了胆,无论如何都想要杀人灭口。

猴儿无奈,为了多保阿果性命几日,便不离宗祠半步,守着长老和李大同,怕他们妄下决论,趁他一不留神就令人把阿果杀了。

这小丫头总归还是命不该绝,最后的转机出现在麦塞重伤初愈之时,麦小哥受伤后,虽得小颠的圣药相助,但也免不了发烧昏睡了数日,待他醒来,便从李蘑菇口中得知了阿果的事情,这下可把麦塞急得差点上了房。

要说来,李蘑菇这人还不错,平日虽然跋扈,但遇到大事,还能不失人性,他知晓女孩一直被胁迫,不是坏人,阿果又和麦小哥有情,蘑菇心下也是不忍,怎能跟着村长亲爹一鼻孔出气,他便带着麦塞跑去和小颠商量了几番,最后,只听小颠说道:

“麦塞,你这回救了咱村长,蘑菇他爹怎么也得念你的情,你若出面好好求求众位长老,应该能把阿果的命留下,但恐怕她也走不了了,只能留下来永世囚禁在咱们村中。”

麦塞闻听,默默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可李蘑菇却打着哈哈道:

“永世囚禁在咱们村里干嘛!把那丫头直接关进麦塞卧房里不就得了,正好的一对儿,来年再让那丫头给麦塞生个大胖小子,放她走她都不走了,嘿嘿。”

“阿果那般的女孩嫁了我…,唉,那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李蘑菇听了他这话,有些不敢苟同,咧嘴道:

“说什么呢!怎么就牛粪了?!你这回出手杀了六个鬼族贼兵,还救了我爹和猴太保们,你可是英雄,我看正好,般配的很。”

“别废话了,我问问她去,你们跟这里等会儿,她要是能答应了,这事儿就算坏事变好事了,等我回来啊!”小颠脾气急,跑着就往关阿果那间仓房去了。

待把前后事说完,阿果直愣愣的目光,忽然涩涩的抖动了下,仿佛寻到了一线生机,猴儿见状,便知这事十有八九能成,随即试探道:

“就是麦塞,我们都是乡野村夫,你不见得能愿意委屈自己。”

“没有…麦小哥…我很喜欢。”

“哦?你确定能陪着他在这南境荒野中,守一辈子?这边可不比赫都,生活可苦。”

阿果闻听,摇了摇头,用残破的衣袖抹了抹眼帘,哀伤道:

“我受够了赫都,我在那里待得伤心了,再也不想回去,你们这村子很好,我后半辈子,只想守着个好人,安安静静的度过,我说的是真心话。”

小颠刚想再试探她几句,可女孩忽然想起什么,急道:

“师兄,其实你们杀不杀我,我都无所谓,我还有件事想求你。”

“但说无妨。”

“我爹爹妈妈不知现下怎么样了,我求你救救他们…求你救救他们,让我爹妈离开赫都越远越好,对了,师兄,你不是有了官印的游学呈子嘛,能不能把他们带到天朝去?”

“去什么天朝,这事好说,只要你真心愿意留下,大不了的,我托人把你爹娘送过来,正好一家人团聚了。”

“真的?!”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这儿假不了。”

阿果闻听,只赌咒道:“若我说的是假的,让我嫁不出去,一辈子孤独终老!”

小颠闻听只是一乐,想来丫头该是没说瞎话,最愁嫁的她,敢拿这事赌咒,看来过不了几日,就能喝到麦塞的喜酒,自己该是赶紧准备好份子钱了。

安慰下阿果,猴儿急忙忙处置了这档子事,他和麦塞、李蘑菇跑去求了众位长老,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李大同也点了头。

到这日晚晌时,阿果已经被从仓房中放了出来,麦塞娘亲喜盈盈拉着丫头去沐浴更衣。

等女孩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阿果忙忙叨叨服侍着伤痛还未痊愈的麦塞,已经是一派小媳妇模样,她和麦塞两个也是情投意合,小哥勇敢儒雅,女孩活泼聪明,倒是老天爷红笔点得一双。

处置完村里最后这件事,小颠现下满脑子念想的都是芽芽,年节差不多也过完了,回去赫都后,首要是找到阿果爹娘,再有便是等着那位救过自己的持盾大叔,看能不能搭船去天朝。

芽芽这一去,定是要吃苦,猴儿真等不了半会儿,真想飞过汪洋大海去,赶紧和自己的丫头团聚。

猴儿的心思虽在赫都磨练了番,但还是浅,什么事都露在面子上,他亲爹见他办完麦塞和阿果的事情后,整日里魂不守舍,便知到了送孩儿出远门的时候。

晚上睡前,猴老爹拐弯抹角的跟小颠他娘说了这事,女人开始怎么都舍不得,就是不同意,但辗转了一宿后,他亲娘看着丢了魂的儿子,还是哭着答应了这事,乐有天见状才舒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正月初十,小颠收拾好行装,留了一百金币在家,带了剩下两百多金币做盘缠,长剑蜃楼、短剑麒麟、外加烂铁锤傍身,穿戴好那日去看蹴鞠赛时芽芽给他配的衣裤,猴儿便离开家,往海边去了。

临走时,他娘抱了又抱、亲了又亲,最后还是放了他走,李蘑菇、麦塞小两口和亲爹跟他到了海边,这一回去赫都,还是李蘑菇和麦塞跟他同行,两边约定,若阿果爹娘还活着,猴儿便用最快的船将老两口送回来,办完这事,若有船去天朝,小颠就要独自渡海去寻芽芽。

乐有天送儿子上船时,给他安心道:

“小子,你留的钱,够给我们老两口养老了,还有魔主那宝狼镇守咱村,有什么外敌来袭,恐怕都是有来无回,那黑狗子现在可粘你娘了,你娘偷着说,有了这小狗子,不要你了都成,…”

“爹,您胡说了又。”

乐有天涩目,叹了口气,问道:

“儿子,驱火成蛟的秘术,练得怎样了?”

乐小颠闻听,点点头,但没什么精神,他爹见了,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你只管去寻那丫头,放心咱老家的事情,有空了,记得捎个信回来…爹老了,陪不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孩子,多加小心啊,去吧,早去早回。”

小颠闻听这话,突然眼中一热,转头抹了眼泪,突然给亲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跳上渔船,便钻进船舱中抚面哭了出来。

片刻后,艄公将船撑开岸边,摇橹入海,当船沿着海岸前行,化作只影孤帆时,猴老爹还在岸边遥遥相望,不愿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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