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内,清癯男子大袖一挥,整座小镇的居民全部化为一道道流光,飘向了远方。
大战即将来临,这些无辜的百姓不该在这里丢掉性命。
清癯男子望着消散不见的流光,缓缓收回了视线。
身后,剑无尘往前踏上一步,朝着清癯男子问道:“剑府碎地在哪里?”
“一块在脚底,一块在天上”清癯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脚底这块,已经有无数人马前来争夺。
至于天上那一块,只怕连绝地那些老怪物都要亲身而来。
现在,他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剑无尘的身上。
剑无尘望着清癯男子十分凝重的神色,继续问道:“那我该去哪一块?”
清癯男子两袖放置身后,目光落向了远方。
“这两块会合并在一起。”
“现在我们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行。”
身后,剑无尘攥紧手中那柄青璃,望着脚底怔怔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
客栈之外。
大雨,又开始滂沱而下。
在大雨的深处,有一道的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
这是一位灰袍男子,腰间大刀横跨,手掌被白条紧紧裹起。
雨水从脸颊上滴落,浸湿了那男子的衣衫,一丝殷红的血气在其眼眸深处若隐若现。
这名瘦削的灰袍男子,远远望去很是平常,只是当他越靠近客栈,剑无尘却是莫名的感到了一股血腥气。
这股血腥气不只是来自于灰袍男子眼眸中的那一股殷红血气。
那被雨水浸没的有些病态的苍白脸颊,那不徐不慢的走路姿势,那斑驳不堪的衣衫,甚至是那一阵有些急促的咳嗽声,都让剑无尘心头一颤。
好似有无边的血腥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砸的剑无尘心神晃荡,眼神模糊。
这诡异的一幕让得剑无尘立马收敛心神,视线收回。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攥紧青璃。
前方,清癯男子有些复杂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数息之后。
灰袍男子站在了客栈门外。
任凭雨水浸湿衣衫。
“好久不见。”
声音有些沙哑,身上的血腥气全部消散殆尽。
“你来这里的目的和他们一样?”清癯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神色复杂的问道。
灰袍男子眼眸低垂,天空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灰袍男子的身上。
“有区别吗?”灰袍男子轻笑一声道。
这一刻,清癯男子神色庄重,脸上掠过一抹冷意。
“区别不大,就只是生和死的区别。”
这一刻,气氛陡然凝重。
无言的杀气在大雨磅礴中,森然涌转。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般暴躁。”灰袍男子丝毫不在乎清癯男子的杀意。
他一脚往前一踏。
杀意骤然消散。
“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聊一聊。”
“不然你身后那个小子可是要遭罪了。”
灰袍男子的话瞬间让清癯男子清醒过来。
他都忘了身后的剑无尘。
清癯男子转头望向剑无尘。
只见对方一脸的惨白,要不是有青璃的隔挡,那漫天的煞气怕是会将其震成重伤。
清癯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让开了一条道。
灰袍男子拍了拍被淋湿的衣衫,继而快步踏入客栈之内。
“给我一壶酒,最烈的那种。”
灰袍男子拧干了衣衫,十分熟练的说道。
清癯男子冷哼了一声,但终究还是去往酒窖,拿了一壶美酒回来。
“给你。”
清癯男子直接将美酒一扔,继而坐在了灰袍男子的面前。
“韩清,你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臭。”灰袍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
“血罗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惹人厌。”韩清丝毫不留情的回击道。
“我们有十年未见了吧。”血罗刹拿起酒壶,仰头一灌,有些感慨的说道。
对面,韩清盯着这有些沧桑的血罗刹,不禁怔怔出神。
十年前的那个寒冬。
他在那一座血流成河的亡山下,遇见了这位昔年的至交好友。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在他的身后,七具长生大能的尸体如血月般,倒挂枝头。
山面更是尸横遍野,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在周遭弥漫。
那一夜,在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座极负盛名的亡杀大宗,就在这位血罗刹手中彻底覆灭。
这一切好似昨日发生一般。
见到韩清一脸出神模样,血罗刹叹了口气。
十年前的那个寒冬,是整座东境的寒冬。
那一年,二十四座大宗,被其毁掉了三宗。
那一年,他血罗刹的威名从东境最偏远之地一直响彻到了那最繁华的真玄域,甚至一度传出了东境,进入到了那些绝地上,出现在了那些最为巅峰的大人物眼中。
现在,他再度归来。
这场大乱只会如野火般越烧越旺。
因为,连他这般人物也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你,挡不住的。”血罗刹继续说道。
他希望这位至交好友能够退去,不要恪守家族祖训,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没有瞧出对方的退意。
相反,他还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狠意,一抹坚定无比的杀意。
见到韩清这般模样,血罗刹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今日是无法劝阻这位老朋友退去。
难道对方还不知晓这次的动荡会有多恐怖?
整座东境,乃至那些绝地都会牵涉进来。
别说是他,就算他那一位威震天下整整三千年的无敌老祖再度归来,也不一定能够平定这场大乱。
这时候恪守家族祖训,不就是自寻死路。
血罗刹盯着韩清,心神有些晃荡。
那殷红的血气瞬间弥漫起滔滔煞气,继而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你的煞气还没压制好?”韩清微眯起眼眸,有些意外的说道。
血罗刹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瞬间一片猩红。
身后煞气溢出,幻化成一幅血海尸山,白骨累累的恐怖景象。
只见血罗刹嘴角低喝道:“封,镇。”
眼眸的猩红瞬间消散,身后的煞气渐渐虚幻。
数息之后,血罗刹除了脸色有些惨白之外,再无任何异常。
他这煞气从惊神渊内一直在压制,他压了整整二十年,只压住了七层。
剩余的三层,一直在他的神魂内纠缠不已。
只要他的心神出现波动,心境出现破绽,这些煞气就会趁虚而入。
不过,现在已无大碍。
而且只要他修为再往前踏进一步,这庞大的煞气反而不会成为限制,还会成为手中一道极为锋利的杀器。
“就你这般模样,还想要来争夺?”见到血罗刹恢复如初,韩清不禁嘲讽道。
血罗刹见状,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灌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