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657600000002

第2章 川蜀马帮遭劫 滇南山寨临危

鸦片战争爆发后,中国国内的政治局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洋人大批涌入,随之西洋的思想、文化、资金亦流入中国,他们想控制中国的经济,甚至欲以此渐渐地侵吞这个国家的疆域。从此之后,这个古老的国度开始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这样一种状态好比是两位武林高手的生死对决,相互牵扯、抵制着,都欲拼尽全力想将对方压倒。国与国的相斗,对老百姓来说却是极其痛苦,甚至是万般耻辱的,他们固然痛恨洋人的侵略,可更恨清廷的懦弱无能,带着这样的痛恨,国内百姓纷纷擎旗起义。在诸多的起义军中,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的便是太平天国的起义军。

太平天国农民起义仿若一股风潮,迅速刮遍全国,各地各民族的义军趁机跟进,举旗抗争,清政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的整个民族亦被推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刻!

在云南省红河州北部的弥勒乡,因为此处多山地,属于山高林密的丘陵地带,故当我国沿海地区受到西洋经济和文化的冲击时,这里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大部分山民依旧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

然而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是日午后,金顶山下的一处丛林里,埋伏着二十来个山匪。他们手里或提着钢刀,或握着木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西南方向的山道,神情肃然。领头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看上去身子瘦小,许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脸色泛黄,看上去浑身上下没几两力气。但他的目光却是炯炯有神、极为有力的,在目光转动之间甚至带着抹凶光。

没有多久,车声辚辚,从山道上走来一支马队,约有七八匹马。马背上都驮着货物,前后共有十五人护着,在中间的一匹马上插着一杆三角形的小旗子,上书“川中祥和号”等字。

丛林里埋伏的那年轻人眼里寒光一闪,苍黄的脸上泛起抹激动的红潮,正要起身冲下山去,突被后面的一人拉住,不由得回头轻喝道:“你做什么?”

那拉他的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皱了皱眉头道:“姜兄弟,那是祥和号的货,是不是考虑一下再下手?”

年轻人怒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咱自己的地盘上,你这地头蛇反倒是先怕了!你要是不敢动手,回家给你婆娘暖床去,我不会强拉着你!”说话间,挥了下刀,带着其他人冲下山去。中年人没办法,也只得咬咬牙跟着往下冲。

山下的马帮都是惯走江湖的老油子,这种事情见多了,也不怎么吃惊,一行人迅速散开,把马匹和货物围在了中间。领头的那马锅头[1]是川中祥和号的老伙计,也是在茶马古道[2]上走了一辈子的老江湖,名叫桂老西,虽有五十余岁的年纪了,却依然老当益壮,精干得很。他打眼望了下那些冲下来的山匪,最后把目光落在那领头的年轻人身上,双拳一抱,道:“老夫是川中祥和号的桂老西,不知足下是哪座山上的好汉,不妨报上名来,交个朋友!”

“川中祥和号,哟,这是大商号啊!”年轻人嘴上虽夸着对方,眼里却依然含着杀气,“我叫姜庚,并不是哪座山上的什么好汉,只是这弥勒乡十八寨[3]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桂大哥真愿意与我交朋友?”

桂老西一看这姓姜的就不是个善茬儿,便笑道:“在这茶马道上行走,干的是拎着脑袋讨饭吃的行当,靠的是道上兄弟的情面,不然的话,我桂老西十个脑袋也没了。只要这位小兄弟愿意给个情面,我桂老西求之不得。”

姜庚把刀柄一转,抱拳道:“桂大哥这话说得在理,其实大家干的都是拎着脑袋讨饭吃的营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吧,只要桂大哥今日能给我们这些兄弟打发些烟酒钱,从此之后,只要是桂大哥的马队经过此地,我等绝不为难!”

“好,小兄弟果然是爽快人!”桂老西回身从身后的一匹马上拿过个包袱,取出个钱袋子来,向姜庚丢了过去。

姜庚接过,两个手指头一捏,便知里面是些碎银子,估摸着十两左右,当下脸色一沉,冷笑道:“桂大哥莫非是嫌我们这地方小,拿要饭的标准来打发兄弟吗?”

“嫌少?”桂老儿黑乎乎的脸色也是一沉,“小兄弟,你看我们这次运送的东西,也不过是些土烟日杂货物,能值几个钱?而且这一路打点过来,这趟生意怕已是赚不了钱了,望小兄弟包涵,下次有机会大哥再奉上,可好?”

桂老西嘴上虽还在说好话,但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在这条道上行走,交情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一味地奉承讨好,不然的话让人骑到头上来,一辈子也休想混出头,必要的时候还得用拳头来说话。

姜庚看着桂老西的脸色,手一抬,又把钱袋子扔了回去。桂老西伸手一接,接在手里。是时虽是五月初夏,山中天气闷热,可这时每人的脊梁骨都觉得阵阵发冷。

桂老西强笑道:“小兄弟不要这银子是什么意思?”

“要货。”姜庚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后,刀头一迎,率众便杀了上去。

桂老西也不甘示弱,与姜庚斗作一团,喝道:“川中祥和号是魏老爷子的商号,他的货你也敢劫,胆子够大的啊!”

姜庚为人凶狠,狞笑道:“在十八寨这地方,就是我姜庚的天下,皇帝老子来了也照劫不误!”

两方人马斗不许久,就已分出胜负。桂老西的马帮虽说都是老江湖,但毕竟势单力薄,且姜庚的人个个都是好手,就将这批人连同货物都扣了下来,唯独桂老西一人逃脱。

姜庚劫下了这批货物,十分高兴,让弟兄们收拾收拾连人带货一起押去寨子里。可那络腮胡子中年人依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走到姜庚跟前说道:“姜兄弟……”

姜庚一看他那副嘴脸,怒从心起,喝道:“我说曾胡子,你又担心什么呀?”

别看这曾胡子长得粗糙了些,想得却要比姜庚深远,说道:“祥和号在川蜀是响当当的商号,财大气粗。这批货拿是拿到手了,怕是很难吞得下去。”

姜庚冷冷一笑:“刚才我跟你说过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料定不出几天,那魏伯昌肯定带着银子来赎人。”

桂老西从金顶山逃出来后,一路往西北方向跑,走了半天后,天色将黑,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干粮来吃。他一边吃一边寻思:这次魏伯昌运的是丝绸、皮革和药材,将这些货物在这边脱手后,要再运些云南高山的普洱茶及山货回去,所以此番这一来一去就是单上千两银子的大单子,现在不仅货丢了,连人都让山贼扣了去,要是两手空空地回去,魏老爷子非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可。

想到这儿,桂老西两道灰白的眉头一蹙,开始发愁了。

马帮分为两种:一种是单干的,自己招人买马、组织马队,来回倒卖货物,相当于个体经营户,亏了、赚了都是自个儿的事,颇为自由,但也极为危险,毕竟这年头盗匪肆虐横行,且茶马道上都是些崎岖的山路,单干的马帮队伍若没什么靠山,很容易出事;另一种是跟人合作的马帮,相当于桂老西的这种,有自己的马队,投靠个后台较硬的商号,行走时打出这商号的名头,路上的山匪大多会买面子,多少打发一些钱财,就可以一路畅行无阻了。

桂老西打着祥和号的牌子,行走茶马道多年,基本没出过什么事,这一回偏遇上了个不怕死的主儿,着实把他给难住了。

待吃完了干粮,桂老西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叫作李耀庭,也是个山贼。然其与一般的山贼不同,太平天国起义后,云南也爆发了杜文秀所率的回民起义,李耀庭组织乡民抵挡起义军,后又与清军合作,屡战屡胜,在迤东道[4]一带威名赫赫,且此人与魏伯昌有些交情,若是他能出面,这事就好办了。

既想到了办法,桂老西不敢懈怠,连夜就赶去曲靖见李耀庭。

桂老西并没有见过李耀庭,这次跑去见他,凭的不过是魏伯昌的关系,到了地头,见到李耀庭时,桂老西顿时就傻眼了,原来这个名满滇南的大人物竟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青年!他不由得心生感叹,好你个小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就已是一方之霸主了!

其实不光桂老西吃惊,此时谁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将成为享誉西南的巨商。

李耀庭虽为领军之将,但骨子里颇欣赏生意人,听说桂老西是魏老爷子的人,就请他在客厅奉茶。此时,再好的茶桂老西也是喝不进去,客套了两句后,就把此行的来意说了。

李耀庭一听,秀长的眉头一皱,满是书生气息的脸掠上了抹不自然的表情。桂老西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耀庭心里想的是,他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个率领乡勇抵御起义军的头目,非官非民,身份很是微妙,虽道在军中有些威望,可也无法去管乡里的事情。再者听桂老西说那个叫姜庚的山匪很是凶悍,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买,万一自己出面要不回来那批货,下不了台,难道要派兵去讨伐不成?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门外跑来个兵勇,在李耀庭身边耳语了两句。李耀庭一听,俊秀的脸变了一变。桂老西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不安了,心想,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缘故,让他如此为难?他不由得起身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李耀庭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陪你走一趟。”

李耀庭先是为难,现又答应得如此痛快,此等突兀的变化让桂老西着实捉摸不透。转念一想,只要他答应了,这事就算不成问题了,便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今晚便动身。”

桂老西闻言,彻底蒙了,他显然没有跟上李耀庭态度变化的节奏,瞄了眼李耀庭的脸色,见他神态略有些紧张,觉得不太对劲儿。那货物毕竟不是他李耀庭的,且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为何他显得比自己还要紧张?正要相问,李耀庭却没给他机会,急步走了出去。

夜色如洗,墨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甚是璀璨。

夜色中,在一块空地上齐刷刷地站了几十排人,个个持枪擎刀,脸色肃穆,略带着股杀气。

桂老西虽走了一辈子江湖,但毕竟没见过这等阵仗,看得他心头突突直跳,心想,这李耀庭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姜庚那二十来个山匪用得着派兵出去吗?桂老西转头看了眼李耀庭,见他也是一脸肃穆,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就走上两步,悄声道:“李……李长官,那……那姜……”

桂老西本来想说,那姓姜的不过是个山匪,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可没等他往下说,李耀庭回过头来,寒星般的眼里精光乱射,生生把他的话给逼了回去。

“我出兵不是为了你的那批货,但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弥勒乡。”站在三军面前的李耀庭脸色严峻,书生气淡了许多,连语气也变得生硬了起来,“你随我们走吧,到时候顺便把你的货要回来便是。”

“那……那边出事了?”桂老西倒吸了口凉气,如果真的打起来,他的货还能找得回来吗?

弥勒乡十八寨里火把晃动,整个寨子灯火通明,且不时传来吆喝声,成年健壮的男人成群结队地往祠堂赶。

王家祠堂内,一位须发雪白的老阿公坐于上首,略见混浊的眼扫了一遍祠堂内的众人,眉间一动,眉头那里打了个结,沉声道:“那些个起义军反朝廷、反洋人,咱们管不着。可他们为了攻城略地,居然打到弥勒乡来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到咱们十八寨来。诸位想一下,只要起义军一来,清军就会来平叛,你来我往,扰了咱们的生活不说,咱们种的庄稼不就被糟蹋了吗,以后哪还有清静日子过?”

“阿公说得在理,咱们十八寨不是谁想来就来的,他要是敢来,咱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阿公点了点头道:“今晚招大伙儿来,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是官兵还是起义军,谁也休想来十八寨作乱。这样吧,今晚咱们就分派一下,守住寨子的各个入口。”言语间,往人群里巡视了一番,问道:“为何不见王阿四?”

“据说是去弥勒乡了。”

老阿公吃惊道:“哪儿乱他就往哪儿闯,这时候他去那边做什么?”

“这小子精得很,十数日前便收购了不少粮食,这时候去弥勒乡,估摸着是兜售粮食去了。”

老阿公抚须苦笑:“弥勒乡打起仗来,粮食自然就会紧俏,可兵荒马乱的,也危险得紧。这小子的胆子端是不小,拎着脑袋的买卖他居然也敢做!不等他了,我们来商量下由谁负责来守。”

“本来就不用等他!”老阿公话落间,姜庚嘴里咬着根草,摇摇晃晃地走进祠堂来,“十八寨有我姜庚在,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揍他一双!”

老阿公抬起混浊的眼,望了姜庚一眼:“起义军有上千号人,你有把握守住?”

姜庚眼里寒星一闪,嘴里“噗”的一声,把草吐在地上:“我有批火药放在家里,本想卖出去,既然有人来捣乱,那就不去卖钱了,招呼那些个龟孙子就是了。火药你们知道吗?只要这么一小撮,就可炸得人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姜庚的脾气十八寨的人都知道,这小子天生就是块杀人的料儿。大家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老阿公道:“你既然有这好物什,那守寨的重任就托付给你了,反正寨子里的人随你指派。”

姜庚哈哈一笑:“阿公只管放心,起义军只要敢来,我保准炸得他们魂飞魄散!”

夜渐深了,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弥勒乡。

城内的百姓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生怕起义军突然打进来,街上清静得连狗都见不到一只。

城外与城内却是两番景象。起义军兵临城下,有两千余众,个个手持大刀鸟枪,杀气冲天,火光映得城头似若白昼。

率领起义军攻城的叫马如龙,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四岁,却是个智勇双全的主儿,据说这一路杀过来,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此人体形魁梧,生得一副浓眉大目,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宛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单看起义军的气势,就让城楼上的清兵心里发怵,尽管他们拥有火枪和一门红夷大炮,心里却依然不踏实,站在城头上强自装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实际上个个都胆战心惊。

事实上攻打此城,马如龙确实是十拿九稳的。弥勒乡并非什么大城,以他的作战经验来说,拿下这座城池,不过是弹指间的事儿。是时,他一马当先,微眯着双虎目,睥睨着城池以及城头上的清兵,脸上甚至流露出一股不屑之色。

两千多义军在城门前静静地肃立着,城内城外除了火把燃烧的滋滋微响外,似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所有人都以为马如龙会很快下令攻城,但他迟迟没下达作战命令。

马如龙在等。

他试图用这样的气势压垮清军,让乡绅马昭通出来投降,甚至是向他跪地求饶。

这个时候,乡绅马昭通家里乱作了一锅粥。这位老爷子读了一辈子书,也考了一辈子,及至垂暮之年,也未能考得一官半职,后来还是朝廷怜悯他,给了他个管理弥勒乡的职权。虽说这乡绅的名衔,属于半朝半野、非官非民,身份有些尴尬,但只要手里有权,不管这权有多大,多少还是可以捞些好处的。因此这些年来马昭通好歹置办了些家产,倒也能安生度日。现在倒好,起义军一来,辛辛苦苦赚下的家产,带又带不走,撇下家产逃命去吧,又觉得不甘心,一时急得若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是走好还是不走好。

就在这当口,来了一位少年人,生得副国字脸,周周正正,再加上长着双浓眉大眼,颇有些气概,见了马昭通就忙着请安。

马昭通见了这少年人,连连叹气:“乱军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还安什么安啊!”

少年人不慌不忙,往他的屋里打量了一番,见其家眷均在堂内,且个个都收拾了细软,便已猜到了个大概,问道:“马老伯这是要走吗?”

马昭通重重地叹了口气,颌下灰白的胡子随之一阵晃动:“王四啊,你是有所不知啊,老夫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眼看就要入土,舍家别里,委实舍不得。可不走吧,又怕累及一家老小,一时委决难下。”

这王四便是十八寨老阿公提起之人,名炽,字兴斋,祖籍在应天府[5]柳树湾石门坎,其祖上曾是明朝开国年间的将领,后世代为官。到了王炽之父王勋业这一辈时,家道早已衰落。及至王勋业过世时,留下生母张氏、二妈姜氏,以及四个孩子,家里更是窘迫不堪。四个孩子中的三个相继病死,只留下老四王炽继承王家香火。

亏的是这王炽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十几岁辍学后,张氏卖掉了陪嫁过来的首饰,给他去学做生意,不想这小子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儿,在乡里收购土布去外地卖,又从外地采购红糖、盐这些生活必需品回乡来卖,一来二去来往倒腾,没几年就积下了百多两银子。

这一次他看到义军四起,在各地全面开花,就料定了这仗一定会打到弥勒乡来,早早地便开始收购粮食,想借此大赚一笔。今日下午进城后,让雇工们把运进来的粮食安顿好,薄暮时分正要来找马昭通,不承想街上突然一阵大乱,说是起义军来围城了。

王炽跑到城门一看,果然城门已然关闭,大批的清军不断地往这边赶过来。他心下暗暗叫苦,这会儿让乱军围在了城内,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岂不是要与此城共存亡了吗?

心念转动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然被困在城里了,按照原计划来找马昭通,先把这批粮食卖出去再说,好歹不白跑这一趟。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马昭通居然想携家带眷逃跑,如此一来,他收购的那一大批粮食卖不出去,非得赔个血本无归不可。

王炽边试探着马昭通的口风,边在心里想着法子,见这老儿吓得面如土色,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一时计上心来,说道:“马老伯,这时候您逃是逃不出去了,如果您坐视乱军打进来,您这家产八成也是保不住的,非被他们占了不可。小侄倒是有一计,不知老伯愿不愿听?”

马昭通闻言,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两眼一亮,忙问道:“何计啊,快些说来!”

王炽问道:“您家中可有现银?”

马昭通愣怔了一下:“应有几百两。”

王炽低眉想了一下,突然叹道:“可惜了!”

马昭通急了,抓住王四的肩膀道:“我的大侄儿,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要急死老夫不成?”

王炽看了眼马昭通,说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您现如今要是有千把两银子,都把它散出去,说是但要能杀乱军一人者,便赏一两银子。您老试想一下,到时全城百姓争先恐后地奋勇杀敌,那千把两银子便是敌军千把个人头。您想,乱军统共也就两千余人,都死伤过半了,还不落荒而逃吗?”

马昭通听完,脸现潮红,颇是激动,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这主意是好,可老夫一时着实拿不出这么多现银啊!”

王炽朝马府的家眷们看了一眼,笑道:“您老是没有,可您这些家人多少藏了些私房钱的,大家在一起凑一凑,我看也差不多了。”

马府那些家眷一听,一个个都慌了。那马昭通是考场上的老油条了,晚年才得来管理弥勒乡这个差事,因此平素里抠门儿得紧,给家眷们的赏钱或生活用资都十分少,他们身上的私房钱可以说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听了王炽的主意,不免都心里发慌。

王炽是个机灵之人,一看这些人的脸色,就已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便朝马昭通小声道:“散得一时财,换得一世安,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您就不要再犹豫了。”

马昭通把那几颗稀疏的黄牙一咬,朝家眷们道:“把你们的私房钱都拿出来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的家业还在,怕什么呢?王四说得对,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们也不要再犹豫了,都拿出来吧,不许藏着。”

众家眷无奈,都把私藏的银子捐献了出来,放了满满一桌子,再加上马昭通自己的银子,刚好凑足了一千两。

王炽见计谋得逞,心下大喜,又道:“您现在就派人抬着银子敲锣打鼓地往街上去招呼,城内绕一圈后,再把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往城头一放,待战事结束后,按人头发放银子,保管弥勒乡平安无事。哦,对了,打完仗后,您再请乡亲们吃一顿,如此明面上说是为庆祝,实则这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您把老百姓们安顿好了,还怕他们日后不为您卖力吗?粮食、酒肉我都备好了,就放在城内,到时候您支给我银票便可,无须现银。”

马昭通一听,心疼得要命,平时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银子,一夜之间便全花出去了。他也终于明白,这王四真正的目的是想在他这里兜售粮食,可现如今除了走这条道外,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当下又把老牙一咬,命几个大汉抬着银子到街上吆喝去了。

约在子时初,马如龙发起了攻城之战。这位少年将军满以为拿下区区一座弥勒乡根本不在话下,哪里知道战斗刚刚打响,城门突然洞开,城内的军民像疯了一样往外冲,争相抢着要砍起义军的人头。

所谓两军相逢勇者胜,面对这一拨又一拨不要命的军民,起义军顿时就慌了。马如龙倒是没慌,但是他蒙了,是什么力量驱使着这一群人,玩命地作战?眼看胜负已无悬念,马如龙不敢硬撑,率着剩下的一千多人拔腿就跑。

逃出弥勒乡后,马如龙还是没回过神儿来,为什么稳操胜劵的一场战斗会演变成这样,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他百思不得其解,遂遣一人混入弥勒乡去打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旋即率众愤愤不平地继续往前走。

马如龙派人去弥勒乡调查,其实是心里不服气。想他马如龙是何等人物?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乡试武举头名武生,要不是在咸丰元年杀了几个清廷官员,现如今他必是朝中大将。即便如此,他加入杜文秀的起义军后,这些年来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什么时候栽过跟头?

如此思来想去,马如龙决定暂不回营,他想要挣回这个颜面。

夏日的午夜,凉风习习,天上的繁星依然不曾淡去,闪着晶莹的光芒。

马如龙抬头望着星空,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是时,月光照着他魁梧的身材,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那口刀,蓦然虎目中精光一闪,似乎有了主意,轻身跃上了马,喝道:“去十八寨!”

大队人马在马如龙的一声轻喝中,掉了个方向,小跑而去,不消多时,便隐没在夜色之中。

马如龙把矛头指向十八寨,当然自有他的一番算计。现如今弥勒乡既然打不下来,那么就换个作战思路,将其所辖的村寨一个个拿下来,最终实现孤立弥勒乡,从外围包围弥勒乡的战略目的。

只是他此时此刻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十八寨的遭遇会比弥勒乡更加惊心动魄。

天色破晓的时候,马如龙的队伍已到了距十八寨不到两里地的一座山下。

晨曦透过树林的隙缝照射进来,把林子映射得斑驳陆离。五月的晨风夹着植物和泥土的清香,拂过众人身边时,众将士只觉得昨晚一夜的疲惫化解了许多。马如龙仰起头深吸了口这清新的空气,脸上的英武之气又焕发出来。转头之间,只见一匹快马从队伍的后面赶将上来,仔细一打量,正是昨晚派去弥勒乡打探之人。

马如龙一勒缰绳,战马低鸣一声,停了下来。及至那人奔近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那人道:“启禀将军,昨晚弥勒乡军民疯了一样抵御我军攻城,是一个叫王四的人所为。”

“王四?”马如龙浓眉动了一动,在脑海里搜了遍有名有姓的人物,对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不由诧异地道,“没想到弥勒乡还隐藏着这等高人!”

那人又道:“此人名炽,字兴斋,就是十八寨人,因在家中排行老四,故人称王四。”

马如龙的脸立时变得如听见了件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看了那人一眼,又望向不远处的十八寨:“你说他是十八寨的人?”

“没错。”那人道,“那王四说动马昭通拿出了一千两银子,鼓动军民,说是只要杀敌军一人者,便可得一两银子。我军败退后,此人的事迹已传遍了弥勒乡的大街小巷,所以绝对不会有错。”

马如龙不由得苦笑道:“一千两银子便保住了一座城,好一桩买卖!”顿了一顿,把钢牙一咬,又道:“今日本将定要活捉那王四,把昨晚的耻辱讨回来!走!”

姜庚站在山头,望着浩浩荡荡而来的起义军,苍白的脸涌起了股红潮。

旁边站着的曾胡子有点儿害怕,脸色发白地望向姜庚:“姜兄弟……”

姜庚见人高马大的曾胡子那胆怯的样子,鄙夷地道:“怎么,又怕了吗?”

曾胡子道:“他们有一两千人,且手里还有鸟枪……姜兄弟,那鸟枪可不是打鸟的啊,打起人来一打一个准,十分厉害。”

姜庚把手里的一根草放到嘴边,舌头一卷,卷到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眉宇间漫起股淡淡的杀气,以及杀敌立功的决心。

姜庚是有野心的,他一直想做十八寨的头号人物,然后想要在这乱世中,带领十八寨的人闯出一片天来。然而在这里有个人时时压着他,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那人,随着时日的流逝,这件事便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那人便是王四。那小子凭借着一些小聪明,在十里八乡做生意,这些年着实赚了些银子,很受乡亲们的喜爱。许多人甚至说,生儿当如王兴斋,人穷志不穷,硬是在这穷乡僻壤闯出了一片天地。

这让姜庚十分不舒服,他压根儿就看不起王四那斤斤算计的嘴脸。什么是生意人,什么是商人?那便是无利不起早,无商不奸,那种人不仅趋炎附势,更是投机取巧的下等人,即便是上山做土匪也比生意人来得光彩,至少活得像个男人的样子!

姜庚“噗”的一声,吐掉了嘴里嚼烂了的草,眼里寒星一闪,他今天就要做给十八寨的人看看,在这里只有他姜庚才能保护十八寨,在这乱世中,只有像他姜庚这样的人,才能做出一番大事。

姜庚咬了咬牙,今天就是他压倒王四的日子!他把头转向曾胡子,恶狠狠地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今天这一战,老子打定了。如果你怕了,趁早给老子滚蛋,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曾胡子没读过一天书,且天生胆子小,也没什么魄力,自然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儿了,除了跟着姜庚混口饭吃,别无出路,当下便狠了狠心,道:“姜兄弟既然下决心要与乱军决一死战,兄弟跟着你拼命便是!”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依然忍不住打鼓。

姜庚冷哼一声,往后面的弟兄道:“可准备停当?”

后头有人答道:“火药已经在各个入口埋好,弟兄们也都在附近埋伏完毕。”

姜庚满意地点点头,届时只要火药一炸开,这里的上千村民就会出其不意地杀出去,给乱军来一个迎头痛击。

他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放心,认为这一战赢定了。

李耀庭带着队伍赶到弥勒乡时,马如龙的起义军早已退走了,他略微有些失望。

每个人都想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做出一番功业来,李耀庭也不例外。那马如龙是杜文秀军中最杰出的将领,且年龄与他相当,他很早就想会会此人,哪怕要面对的是一场生死之战。然而,当他闻知马如龙是被一个叫王四之人打退时,文静的脸上露出抹惊异之色。

不消多时,马昭通领着王炽迎出城来。双方寒暄了几句,李耀庭问道:“不知哪位是王四?”

王炽走上两步,抱拳道:“正是在下。”

李耀庭上上下下打量了番此人,见他天庭饱满,目如朗星,年纪不大,脸上却罩着丝淡淡的沧桑之色,使其身上多了分英武之气,不由得暗暗叫了声好,也抱起拳道:“王兄弟巧施计谋,退却乱军数千,令在下佩服!”

双方谦让了一番后,马昭通道:“李将军今日来得正好,为了庆祝胜利,答谢王四兄弟和众军民打退乱军,老夫特设宴庆功,宴请大伙儿。李将军既然来了,进城去喝一杯如何?”

李耀庭出身书香门第,骨子里便带着书生意气,一是一、二是二分得十分清楚。这场胜利他未立寸功,甚至连战斗都没赶上,打心里不愿参加这庆功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吧,又觉做得太没人情,正左右为难之时,突见远处一匹快马迎着朝霞急驰而来,没多时,就到了众人面前。

王炽见了此人,连忙上去问:“如何?”

那人喘了两口粗气,道:“乱军去了十八寨,这会儿应该已经到那里了!”

原来,击败了马如龙之后,王炽觉得不放心,就暗中支使一人去打探乱军的动向。听了这消息,王炽的脸变得若纸一样白,眼神不由自主地朝李耀庭望将过去。

在王炽心惊胆战的时候,当中有一人却是暗中欣喜不已,此人便是桂老西。

他所押送的那批货现在还在十八寨,如果李耀庭的队伍去了那边,那不正好可以把他的货给讨要回来了吗?在王炽的眼神看向李耀庭时,桂老西也迫不及待地看向他,眼里饱含着期许。

李耀庭正愁不知如何脱身,听了这消息,反倒是心下一喜,秀气的眉头扬了扬,道:“这帮乱军,好大的胆子,我们这便去十八寨!”

王炽闻言,连忙答谢道:“若李将军能救我父老,王四感激不尽!”

“客气了!”李耀庭翻身上马,与王炽、桂老西一道,领着众军奔向十八寨。

一行人赶到十八寨时,马如龙还不曾发起进攻。

这倒并非马如龙不想杀进去,而是这里的气氛让他觉得十分怪异。整个寨子的外围看不到一人防守,乍一看就像是个空寨子一样,别说是人了,连狗都看不到一只。

太静了,在大敌入侵的时候,十八寨的这种宁静给了马如龙一种不安的感觉。

十八寨既然有王四那样的高人,决计不可能不战而逃,平白把地盘腾出来给他,那么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究竟是什么阴谋呢?马如龙的浓眉紧蹙着,抬头往山上看了一眼。山上树枝摇曳,树叶婆娑,却看不到一星半点儿的人影。

姜庚摆下的阵势难住了马如龙,但是此时此刻,山上的姜庚也不好受。他在山上望见了另一支部队,且在这支部队里有两个他不想见到的人——王炽、桂老西。

山上的弟兄们看到这支部队时,都喜上眉梢,因为这股生力军一到,马如龙便如一只煮熟的鸭子,就算借他一双翅膀,前后夹击之下,也难逃一死了。然而在姜庚看来,那帮人的到来可能会是一场灾祸。

桂老西的货是他抢的,马如龙死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乖乖地把抢来的货交出去,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桂老西道歉,大家和好如初,这事就算了了。可如此一来,他姜庚的脸日后往哪里搁,从此在这十八寨可还有他姜庚的立足之地?二是拒绝交还货物,硬是将其吞没了。这样做的后果是,双方都找不到台阶下,一旦动起手来,马如龙死后,第二个死的人就铁定是他了。

曾胡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当初他就劝过姜庚,抢了这批货后,如何消化?现在问题果然来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姜庚脸上瞟过去。

姜庚的脸表面上看去苍白得没有任何表情,实际上心头正自咚咚直跳。

同类推荐
  • 善终

    善终

    天灰蒙蒙的像是有一场大雪要下。感觉不到风,却有寒气阵阵往脸上扑,又透过衣服直往骨头里钻。外公家大院门外的路,还是那条东西走向的土路,八九米宽,路面的颜色是黄得泛白的那种颜色,几道长长的车辙通到路头就拐了弯。车辙是凹下去的,车辙两边就起了棱,像拖开的一条条被冻僵了的井绳逶逶迤迤,很是僵硬。在这样的冬日里,在这样的路上,外公的三十几个孝子贤孙披麻戴孝地朝外公的棺木跪了下来。棺木后面是几辆三轮车,车上分别坐了我妈我姨我妗子等一些女眷。外公的棺木已放在了排列好的十八根抬杠上,并扣上了装饰古典、华丽、讲究的棺罩。
  • 张恨水经典作品系列:巴山夜雨(下)

    张恨水经典作品系列:巴山夜雨(下)

    本书以抗战时期重庆郊区为背景,通过作家去南泉为轴心,展现了一幅川东风俗图,小公务员、教员、卖文为生的知识分子生活清贫,巨贾达官则是奢华腐败。
  • 胸针

    胸针

    《金色俄罗斯丛书(14):胸针》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作家中,苔菲是不被中国读者所熟知的一位。实际上,十月革命前,苔菲便已是俄国著名的短篇小说作家。她的作品以幽默讽刺见长,文风泼辣,文字清新。本书所选的短篇小说,部分为苔菲流亡前在祖国创作的作品,部分是流亡欧洲时创作的。在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上至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下至女仆工人,苔菲都对他们作了细致深入的观察与思考。她用辛辣讽刺的幽默笔触去描绘世间百态,作品可谓是一部部人间喜剧。但苔菲并不局限于讽刺,她剥开生活的假面呈露出血淋淋的真相后,更对大世界大时代中的渺小个人给予了深刻的同情,可以说这是苔菲幽默小说中最闪亮的一点。
  • 你看完不敢睡,看了还想看的悬疑小说.Ⅱ

    你看完不敢睡,看了还想看的悬疑小说.Ⅱ

    这些作品分为“来自坟墓的故事”“离奇的失踪”“注定的命运和亡灵”等4部分,每一篇都演绎着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惊悚故事的诡异氛围,将让你毛骨悚然;悬念故事的凶险奇幻,将让你无法抗拒;推理故事的波谲云诡,将引爆你的思维……是一部集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令人瞠目的阴谋诡计、无懈可击的推理论证为一体的精心雕琢的作品集。其中,悬疑环生、惊心动魄、谜团迭起,宏大的故事场面,一浪高过一浪的悬念,可怕的鬼怪灵异等,令人在紧张的悬疑气氛中,随着情节变化起伏而荡气回肠,感受其带给心灵的震撼。
  • 琴腔

    琴腔

    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的京剧团,琴技高超而为人清高的琴师秦学忠和同为琴师、善于钻营的岳少坤,都对团里的顶梁柱、名角儿云盛兰心有爱慕,但阴差阳错,云盛兰这朵人人觊觎的花终被岳少坤摘去。光阴流转,秦学忠、岳少坤们的下一代在院里逐渐长大,他们被上一代寄予传承的厚望,却在京剧团日渐惨淡的光景中,各奔歧路。而云盛兰和秦、岳的感情纠葛,亦在多年后随形势变化而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波折。京剧团的明争暗斗,时代大潮的变幻,两代人的情感与命运皆裹挟其中,半点不由人……
热门推荐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九灵刀祖

    九灵刀祖

    以天地为基,万物为源,一刀雕五行,两刀刻风,三刀刻雷,四五练生死,六七掌阴阳,八生万物,九九归一。天地九灵,以雕纹入刀。一个骨根被挖的少年,为寻骨根,一人一刀独闯剑道世界,面对冷眼,选择无视,面对挑衅一刀砍了。天地之间,亘骨难容,自费自立,与天争,与地斗,逆天改命,主沉浮…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高难度谈话的艺术

    高难度谈话的艺术

    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我们都有沟通不畅的时候,因此需要掌握必要的谈话艺术,把话说到位,才能打开谈话局面。只要肯下工夫练习,学习他人的方法,吸收他人的经验,并在实践中运用这些方法和经验,并在实践中运用这些方法和经验,那么你就可以成为演说家、口才大帅、说话高手、拥有高难度谈话的艺术不再是梦!本书站在现实的角度,将目光投注在日常生活中,以采撷鲜活的理论和事例,提炼出浅显易懂的谈话方法。针对不同的交际对象、不同的环境及不同的场合,为大家展示相关的谈话技巧,提升大家的说话能力。全书语言精妙,文字洗练,告诉大家如何修炼谈话能力、怎样提高谈话水平、掌握谈话技巧,堪称一副智慧的锦囊。
  • 天涯絮语

    天涯絮语

    本书为诗词集,阅读该诗集,我们感到它真实地记录作者的人生体悟,所思所想的心路历程。诗集题材广泛,内容丰富,思想深沉,激情迸发,颇富人生哲理、生活情趣和创新气派。作品形式多样,表现手法各异,既有格律体旧诗,又有新古体诗,还有自由体新诗,甚至还有“词”,均把注重其魂、言志抒怀、表达情意置于首位。
  • 文殊师利菩萨问菩提经论

    文殊师利菩萨问菩提经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我有一把庶人剑

    我有一把庶人剑

    鹿山之巅,群雄会武“听说你一身外功金刚不坏,防御天下第一?”“………………”“听说你诸多道法,道法万千,呼风唤雨?”“………………”“听说你天子剑气一出,九州沸腾,万物皆是你手中剑气?”“………………”“听说你掌法刚猛,一掌之下,开山断岳?”“………………”易安抱剑,笑脸吟吟,弹剑而起“一剑足矣,我想向天递出一剑。”
  • 文学地理学会通

    文学地理学会通

    本书是作者近年来在文学地理学方面著述的专题文集。包括《文学地理学的本质、内涵与方法》、《文学地图与文学地理学、民族学问题》、《屈原诗学的人文地理分析》等15篇长篇论文,既有综合性研究,也有地区和作家的区域和个案分析,既有古代文学地理学的探微,也有对现当代文学基于文学地理学的阐释。总之,这是杨义先生在首次提出文学地理学的概念之后多年来在此领域的研究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示,是杨义先生众多著述中颇有分量的一部文集。
  • 幽谷繁花

    幽谷繁花

    终究是时间不够长,还是人心太凉,有时候以为对的人,到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噩梦一场。曾许下誓言到死方休,到老陪伴,可终究敌不过新欢,不过还好受过的苦最终成为了勋章。错的人不管曾经爱得多么轰轰烈烈,也不过是相识一场。
  • 最后一个没有金手指的人

    最后一个没有金手指的人

    在这个金手指普及的世界,我要做最后一个没有金手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