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为浮云遮望眼,轻舟已过万重峦。
大梦一如轮回醒,滔滔万古皆逝然。
逍遥岛上搅动风云的众人慌乱了,什么样的传讯石也不起作用,逍遥天上的有沉寂的大能沉默。“是今人垂钓古物,还是古人垂钓来世?”不同于其他势力的是,血魔和玄武乃是亲身前往,诸如其他仙门、势力,不过是一些主力,核心和主事却岿然不动,如今失联之下,都是有些慌张。
“烈呢?还没回来吗?”猿昊问道。
“下山还没回!”旁边一人道。
“来了!两界河异动,传讯众人,戒备两界河,我等久居在此,应有一丝先机,但只可观,不可动!至于猿烈,暂且不管他了!”猿昊说道,忽然间也是有些心神不稳,朦胧间仿佛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模糊地站在树下,还对自己招手。
“师傅,你这是做什么啊?”一个幼稚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问道。
“你看到这酒坛了吗?看到这桃树了吗?”少女问道。
“嗯!”那孩子道。
“我把这酒坛埋在树下,等到将来轩儿出师时候,挖出来,打开喝了,可好?”少女含笑地看着挠头思索的孩童。
“嗯,什么是出师?那师傅咱们为何不多埋几坛?”轩儿懵懂地问道。
“呵,出师就是……”少女顿了顿若有所思,“好,我们就多埋几坛!”少女一边说,一边拿着铲子凿坑洞。看着还仿佛迷糊的轩儿,心中竟夹杂一丝淡淡的哀伤。
轩儿勉强笨拙地抱起酒坛,一摇一摆的样子简直是憨态可掬。“可是师傅,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埋酒,轩儿为什么要出师呢?出师了,轩儿才能和师傅一样饮酒吗?”
“因为师傅的师傅也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宗门的传统。对,轩儿出师了,就可以和师傅一样喝酒了!”少女含笑道,眼底却仿佛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
“那轩儿也要出师,轩儿就可以和师傅一样,就可以和师傅一起喝酒了……”看着小轩儿天真懵懂的模样,少女心中蓦地悸动,隐隐一痛。
(十二年后)铿、铿、乒、铛(拟声词),“师傅,你又输了!”名为轩的少年道。“我可以出师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徒弟…终还是…长大了。”女子笑道,“再也不要我跟在身后,担心被人欺负了…”
“师傅,你一直在这儿,你的亲友呢?是不是,在等着谁?”轩问道。
“……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女子忽然转向缤纷飞舞飘落的桃花,平静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些…”
“不用!我…都有!”轩打断女子道。“你,没想过,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会的!你走后,会的!”女子再开口时,笑意中充满冰冷。
一年,冬,大雪纷纷里。女子刨开泥土,发现陈酒其中一壶少了一半,取出一坛未开封的,在旖旎的雪景里、空荡的小亭里,一边喝酒一边数着雪花,记忆一幕幕交错重演。
一小姑娘和一少年,一少年和一少女,仿佛交错的时空:《“穿过落雁修竹,看过月升日暮,你说有一日总会名扬天下实现你抱负。最害怕,酒肆闲谈时候听见你名字,语气几分熟识;回过神,笑问何方大侠姓名竟不知,笑容有多讽刺。该庆幸至远至疏你我还未至陌路,是时光从来残酷。”》
《斟酒独酌,细雪纷纷覆上眉目;清寒已然入骨,还忆最初——有你扯过衣袖轻拂,笑说雪融似泪珠。》
《曾经相伴相护,说着“初心不负”,想起某一日陪你策马同游闹市中漫步。那时正逢扬州三月桃花铺满路,神情难免恍惚。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孤独?都怪我玲珑心思、执念太过,以尘网自缚。前方太辽阔、若问此去应去向何处,把来路当做归途。》
《桃树下,那年落雪为你唱一段乐府,信了“人不如故”。只如今,茫茫大雪之中等着谁回顾。明知无人回顾——谁能初心不负?》
女子一场冬雪过后,从此再无痕迹,仿佛从来不存世间一般,那名为“轩”的男子快意恩仇之后,游历天下归来时候,再是找不到一点踪迹,只是记得当年的那倔强的少女,救了他、对他好,传授他知识、武艺、道法,虽然有点糟糕,可是不再有了,也回不去了。甚至是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和心事!
多年后,桃树下,一男子踏风归来,仿佛还是少年一般牵着一个小女孩,若一尘不染。
“师傅,你在树旁挖什么?”一个小女孩拉着轩的衣角问道。
“酒!”轩开口。
“怎么会有酒?”小女孩瞪大眼睛问道。
“师傅和我埋下的。”轩说道。
“我们也要埋酒吗?”小女孩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轩回应道。
“师傅,你在等谁?”小女孩看着师傅抱着半坛酒的酒坛出神的样子。
“……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轩说道。
“你一个人,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小女孩问。
“我……”轩忽然想起了师傅当年的呢喃“我怕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
“看,下雪了!”轩忽然有些幻听,这一句既像那人又像女孩说的!
(注:此处剧情片段致敬笔者喜欢的歌曲《眉间雪》,特此说明)
‘东方有树,高五十丈,叶长八尺,名曰桃。其子径三尺二寸,和桃羹食之,令人益寿。’
——《神异径》西汉﹒东方朔
春风又来的时候,轩和女孩在古老曲折的桃树下埋下一壶新酒。
“师傅,这酒在以后我出师的时候也会挖出来?”女孩问道。
“是的,青衣!”轩回答道。
“是你挖还是我挖?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埋呢?我若不想出师呢?”青衣闪烁着乌黑的大眼睛道。
“……或许,留下一些痕迹和选择吧?”轩缓缓说道,“毕竟,你还小,许多事情最后都还要你去抉择……”
“噢…好吧,我听师父的。”青衣似懂非懂。
“没关系,以后你会懂的!”轩看着迷茫的青衣,以手摸了摸她稍有的蓬乱的头发。
长萸神山,众药园里。青帝喃喃:“轩,青衣始终还就青衣。或许他早就懂了也说不定…”
“前辈,你看外界如今形势,这龙马该如何是好?”青帝向着老乌龟请教道。
“你当是相信羲皇的,你当是相信那背负苍生牺牲自我以镇世的人。如今我们势单力薄、或者说遭人嫉妒,没人愿意站在我们一侧,即便是那凡无院也从来不是绝对公平的地方。其他各方虎视眈眈,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还有那些小辈还很脆弱,当然我们也得多多准备,并非无益。”老乌龟道,毕竟他这一族出入空间还是很方便的,若不是大阵屏蔽,简直是让人头疼无解。
“我那两个傻丫头真是命苦,还有那小白,贪狼的传承还没有……”青帝忽然有些自责起来。
“你做的很好了,你在外的一丝魂魄说不定还能留下火种呢,我们只能尽力了。大势到来,我们也只能冲锋陷阵,并不能一战定乾坤,最终还要看他们,后人的未来也只能让后人来争取,毕竟,路,我们没办法替他们走。道虽大,也有不容,循环往复,我等只能,行这么远了……”老乌龟说道最后竟然有些悲凄,要是让人知道定会惊讶,这可是不知存在多久的老怪,若是世上有人见证永恒的话,那么老龟定然是其中最先看到的一批。“是,也只是,苦了你了!”
“我,不苦!”青帝肃然。转眼却看见龙马仿佛还在玄妙的状态之中,腹中的宝莲旋转,周身气血翻腾,可是置身在整个众药园里掀不起丝毫的波涛。神药、仙药的气息弥漫不断被吸收和互换,龙马看起来也是变得更加雄壮一般。
“瓜熟蒂落,就是不知道这龙马会经历怎样的蜕变,如今看来,那道宝倒也识趣,那爻封也有好转的迹象,果然下了大气力是夺天地造化啊。”老乌龟却是不提那本命的马魂,实在是那马魂竟然还在昏睡和身躯融合。
“是啊,但是天地的代价也太大了,果然是杀人容易救人难啊,付出的代价可是成爆炸式的增加。”青帝也是慨叹,“可万事凋零,谁人垂青?无知无畏,诸般玄空,我命杳杳,换大无情?”
道究竟是什么,是真?是情?如果不是真,为什么有的人、妖,那么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如果不是情,又是什么支持和支撑他们走的越来越远?如果是欲望、长生和永恒,亘古以来,又有谁人见证?道,自身岂不孤独,难道自身也有灵也有欲望?为何还要芸芸众生?如果没有,为什么给人希望,给人进步的途径。如果道本身是希望的话,为什么越是前行越是艰难,越是找不到希望?即便沟通天地的大帝也会困惑!
两界河周围生了异变,莫名得很,凡俗反倒安生。修者、强者反倒迷蒙之境,即便后来的各方势力不断派人也是不断得断了音讯。唯有高天之上,窃窃私语,静待着消息、结果。
仰山城和百猿之间的两界河向着西北而去的一条玉带两旁,水汽弥漫开来。众人都是停留在梦境一般,直到画面忽然一顿,停格在轩和青衣取出陈酒作别,轩又埋了几壶浊酒。只见那幻境瞬间消隐,背对的男子仿佛忽然转身,太阴、太阳喷出火光,喷射而来,吓的众人神魂皆惊,再一看那背影还是背影,所有迷失的人都是大梦中醒来,冷汗涔涔。
“太阴、太阳,那人的双目乃是阴阳的气息源头!”小山忽然浑身一摇,颤颤地道。小乌龟、幻馨月、吴刕等人皆是醒来,飞舟遽然一顿,再一看非洲之下涛涛南下的大河——两界河!
“秘境,原来在那里!”许多大妖也是恍然,很多人只当是两界河的异变乃是启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埋浊酒,诡异的师徒,镇世者魂归?”庄飞羽喃喃,也有诸多人不解,但是也不愿错过,毕竟,看样子再次下水没有那般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