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些马车缓缓驶离皇宫,沉重的朱门被奴仆使劲推着,发出巨大的沉闷的声音,慢慢合上了。
谢今安的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他轻抚了一下指尖。
“都走了,还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凛冽,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柔情。
藏在阴影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地死命盯着他。
他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什么也没做,竟然也被发现了?
“回去和宁婉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蹦哒不了几天的。”
等他再看时,谢今安已经不见了。
他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脱下高帽擦拭,正是那高老公。宁婉本事不小,本来被拖下去严惩的高老公又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他擦好汗又带上帽子准备回去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城墙上被风吹落了一块石砖头。
高老公一声都没喊出来,就已经血花四溅,倒了下去。
而上面的阴影里被惨白的宫墙灯隐隐照出了一个沉静的人影。
她冷眼看着下面恶心的血肉模糊,用干净柔软的帕子擦拭了双手。
她的面容被照的惨白,冷酷的模样与白日里的温柔截然不同。
几近是在看垃圾似的,薄唇亲启:“下贱。”
没有想到以仁爱温婉而称的贞安后,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宫里,都藏了些什么洪水猛兽。
在夜幕下,这些显得恶心不堪。又恰到好处地被掩埋,所有人都不知道。
就连死去的人也不知道。贞安后轻轻叹息,走下城楼,讽刺道:“就连死人也不知道。”
青黛坐上马车已经很困了,她强打着精神支撑自己不去睡。
可是打了两回瞌睡就受不住了,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躺着马车里睡着了。
等她被红樱叫醒,天已经蒙蒙亮了,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皮。
她打了几个哈欠,往外面看,外面雾蒙蒙的,只有几个摆摊的提着小小的灯,也不敢看这富丽堂皇的车,垂着头快速走过。
她看着看着,又趴着睡着了。
红樱看到了,想叫醒她。小姑娘睡的香甜,一碰就小声嘟囔着别动我,想睡觉的噫语。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许明语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地把青黛从里面抱出来。
许明语因为生病,看着瘦骨嶙峋的,衣袍都大了许多,却把青黛抱得稳稳当当的。
小丫头到床上都不知道,许明语给她扯开被子,盖好了便守在她房间里。
二哥哥性格沉稳,也不乱转,就坐在塌前捧着一本书看。
喜珠忙前忙后给他舔茶倒水的,许明语也只是客套地说不用。喜珠歉意道:“二爷,我家姑娘太能睡了。”
许明语口吻淡淡:“小孩子嗜睡。”
喜珠随口道:“您小时候可不这样爱睡。”又自悔多言,不说话了。
许明语小时候病着,骨头疼睡不着,一坐就是一宿。他的觉也少,常常醒来就是漆黑的夜,一切都那么静,静得让人癫狂。
红樱为了打破这让人尴尬的沉寂局面,开口道:“二爷竟起这么早,还好二爷在,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把五姑娘弄回来呢。”
许明语给睡觉不老实的某人掖了掖被子:“只是一夜未眠,在门口等你们罢了。”
这夜里太寂静了,他被这种无声折磨地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