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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缕芳心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碰到风铃的一刻,不知为何又凝滞不前,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

风铃见暮寒烟注视着自己,右手停在面前,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她强抑心神,垂下首去。默然半晌,却等不到暮寒烟的手落下来。一抬头,见他定定的出神,似满怀心事。

“宗主……”

风铃低低的呼唤了一声。

暮寒烟略一怔忡,微微一笑:“今日你因我受伤,又替我找出潜在的威胁,我也该表示一下对你的关心才是……可否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口?”

风铃闻言微有窘迫,她虽然心仪暮寒烟,但终究男女有别,又怎能随意僭越礼数。

“只是小伤而已,宗主不必挂心。”

暮寒烟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含笑道:“你的年纪应小我十岁有余,我便如同你的长辈一般,又岂会唐突了姑娘呢。”

风铃闻听此言,忙道:“宗主是谦谦君子,风铃怎会有此误会。”

当下不再迟疑,转过身去,罗衫轻解,露出了背上一片冰肌。

暮寒烟一眼望见雪肤上所现的黑鹰,不禁耸然动容:“姑娘肩胛处怎会纹了一只鹰?”

第一次将肌肤暴露于男子面前,风铃一张脸烫得似火烧一般,低低回道:“从我记事起,这个鹰形图腾就长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刺花还是天生的。”

倏然,纸窗外一道阴影掠过。

风铃一惊,惊诧间暮寒烟已经追了出去。紧接着,她听到院中传来飞鸦惊起的声音,待她跟出去时,“竹径通幽”已恢复了平静。空气中只余一股淡淡的伽南香味。

“又是他!”

风铃微一顿足,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院子里雨打芭蕉的声音,原本倚窗听来颇有诗情,此刻却搅得她心里一阵烦闷。

痴痴的等待了许久,但是暮寒烟却没有再回来,这一夜,她心绪难平。

翌日清早,菰妄言便将莫言送了回来。风铃见他神情有些木然,身上倒是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将莫言送到内室休息后,风铃本想向菰妄言打听暮寒烟昨晚的动向,又想起自己向他承诺过的事,当下只能缄口不言。

倒是菰妄言,主动提及暮寒烟昨夜风寒入体,自己却要处理剑灵宗一干繁琐事务,只得拜托风铃下山去买一贴药剂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驱风寒、败毒散的方子来,风铃想也不想,接过便往山下跑去。

下了奇峰云邸,风铃一眼望去,只见九周山古木藤萝,绿盖叠翠,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虽已近四月,山风吹来仍是清凉无比。

走着走着,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似乎总是紧紧相随,但她回头望去之时,除了满山的翠色,并不见有什么异常。

“或许是山里的猴子吧。”

风铃一心记挂着抓药,顾不得欣赏山中美景,一路小跑着下了山。

下了山后,她也不作歇息,径直奔向离九周山最近的一个小镇。

到了镇上,风铃四下打听,找了小镇最大的一家药房按贴抓药。

直至出了药房,她才觉腿酸脚痛。镇上远不及九周山清凉,骄阳下只觉燠热无比。

正当她又饥又渴之时,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手上还拿着一只羊皮水囊。一股奇异馨香挟着陌生男子的气息,一并向她席卷而来。

风铃抬眼望去,却见那手的主人白衣胜雪,清俊至极的脸庞凝着一丝淡淡清雅的笑意,正是昨日在流霜亭见到的“飞雪快剑”玉临风。

“昨日玉临风误伤了姑娘,今日特来赔罪。”

声音温润如清风拂耳,面上的真诚亦是分明。

风铃微有诧异,脑中首先泛起的,却是他一剑刺向暮寒烟的情景,虽心下知道非他有意为之,但仍是生出几分恼恨之意。又见他手上执着水囊,不禁想起方才下山之时身后隐隐传来的脚步声,顿时疑云乍起。

“在九周山上跟踪我的人是不是你?”

玉临风歉意道:“在下决无恶意,只是想寻机向姑娘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此才冒昧跟在姑娘身后。不想惊吓了姑娘,还请海涵。”

风铃闻言心下更是嫌恶,如此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实非君子所为。

她一把将递到眼前的水囊打落在地,冷冷斜了错愕的玉临风一眼,擦身而过。

走了十余尺,风铃向后望去,不见玉临风跟来,心中闷气才稍减。

只是烈日当空,她愈觉口中干渴,便四下张望,想寻个茶寮喝碗清凉茶。

茶寮没找到,眼前忽现一座碧瓦朱甍、高逾两层的楼阁。楼前置一鱼池,一龙一凤石雕蜿蜒在鱼池两旁,池内假山嶙峋,底下是一汪清水,水中几尾锦鲤欢快游曳。

风铃见那清水如碧,嗓子又是烟熏火燎的,四下张望后,便走到那鱼池前,掬起一把清水便往樱桃小嘴里送去。

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呵斥:“哪来的野丫头,竟然在我栖凤楼门前撒野。”

惶惑地转眸,却见一个麻脸汉子一边咒骂一边怒冲冲的朝她走来,一张脸拉的老长,便如同脱了毛的猴子似的。

人到近前,那汉子看清了风铃的容貌,板着的脸立刻换了一副笑容。

“姑娘想来是渴了吧,这鱼池的水太脏,不如随我进屋喝杯清茶,吃些点心吧。”

如此的前倨后恭,着实令风铃摸不着头脑,她正要拒绝,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那汉子眉开眼笑在前面引路:“小人名叫‘大茶壶’,姑娘这边请。”

风铃虽对这个“大茶壶”颇为反感,但心里估摸着应该是个酒楼的杂役,只要吃完付账,还怕他难为自己不成。

这样一想,她便打消了顾虑,随着大茶壶进了那唤作栖凤楼的地方。

进了门,转过一面大理石屏风,风铃呆呆的怔住。只见楼内人声嘈杂,觥筹交错,数道婀娜妙影交错其中,环肥燕瘦,红飞翠舞,仿佛彩蝶翩跹,云霞纷扬,令人眼花缭乱。

欢歌笑语之际,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一名女子从大红地毯铺就的楼梯滚落下来,直直摔到地下,满头珠环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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