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德的引导下,没过一天他们便看到了陆地,因为测量工具的简陋,实际并没有直接到达德莱恩港,不过问题已经不大了,只要沿着海岸线航行便能顺利到港。
这个现实让阿盖明白在海上时一位航海士和正确的航海术知识是多么的重要,感情之前十几天荆棘号一直在某个海域兜圈子,不然正常情况肯定只需要没几天就难找到陆地了,他不得不在心里再次吐槽荆棘号的自动巡航系统,这个船灵着实不靠谱。
这也侧面代表,爱德华虽然是个疯狂的变态,但是他的航海术造诣肯定不低,阿盖不认为变成傀儡的其他海盗能在航线上寻找追踪猎物,能在暴风雨里带领船只返港,弱智船灵更不可能了。
所以仅海盗这个职业来说,爱德华算得上是真正精英。
在即将到达德莱恩港的这段航程里,基德变得非常殷勤,他现在就在为陈旧的荆棘号擦拭甲板,之前甚至还打扫了各个船舱,阿盖当初随意堆放的绳索、工具也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
他向阿盖表示,经过他的观察,发现幽灵船员大哥们似乎没办法帮船长整理船只,所以他就代劳了,虽然他现在是魔术师,但是船员家族成员的血液永远流淌在他的身体里,而且为船长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
一开始阿盖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还以为占便宜了,后来阿盖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明显就是想赖感谢金,用这种方式在麻痹自己。毕竟基德这么聪明的人肯定已经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反而很好说话,只不过神秘恐怖的幽灵船员一直束缚着他,让他没有放飞自我。
阿盖如果没记错这小子压根没有钱在身上,要不然也不会被海盗拖船底了。
没察觉也就罢了,既然露出了马脚,阿盖就没这么简单放过他了,而且已经吃过没有海航士的亏,阿盖不想跟着荆棘号再漂流半个月了,这小子有机会得想办法诓他上船。
……
远远可以眺望到德莱恩港码头的时候阿盖让荆棘号停下来,找到一块巨大崖壁,躲在了阴影处。
阿盖来到甲板上,对着因为即将到岸兴奋到有点不知所措的基德说道: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德莱恩逛逛。”
基德微微张了张嘴,接着小声问道:“船不直接过去么?”
“你想被当作‘黑心脏’爱德华的同伙抓起来么,我想现在可没有人知道荆棘号已经换了主人。”阿盖略有好笑的答道。
基德不是没想到这个道理,只是刚才他一直处于急于脱离苦海的状态,赶快逃离感谢金的阴影才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一下子遗忘了这艘船的本来面目。
不过基德瞬间反应过来,“船长考虑的周到,德莱恩我待了两周多,还是很熟悉的,很高兴能带您去游览一番。”
“嗯,不错,遇到爱德华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既然现在来到了德莱恩肯定要看看的,不过我可不会西力士语,还好之前救了你,方便多了。”阿盖很愉快的说道。
基德这时候大致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这位亚瑟?格兰特船长的来历,作为游历世界的魔术师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可以说非常广博,他猜测这位是是来自汉兰王国的某个崇尚自然的隐秘教派,汉兰这个神神叨叨的地方并不缺少这些。
年轻的亚瑟?格兰特为了历练独自出海,带着幽灵手下也算独自,而历练也没有明确目的,只是与自然更好的沟通,然后就遇到了大海盗爱德华,悲惨的爱德华就那样被轻松灭掉了,亚瑟?格兰特边成为了船长。
船长继续在海上漂荡感悟自然,然后顺手救了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德莱恩,船长毕竟是年轻人,所以决定暂时脱离自然在尘世中走一走。
非常合理,基德边摆弄救生小木船边在心里编排亚瑟?格兰特。
阿盖没去理会基德闪着可疑目光的眼神,而是在心里盘算。
这次去德莱恩港有很多事情要搞明白,首先自然是把爱德华那边搜刮来的物资换成金钱,然后也要为荆棘号增添一些物资,最后是要更详细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当然还有附带的一件事,那就是看能不能让基德心甘情愿留在船上,这不是很冲突,基德本来就在游历,自己也没想好在这个世界要干什么,多半会先驾驶荆棘号环大陆一圈。
等基德准备好小船并把它吊到海面以后,阿盖也用绳索滑到了小船上,然后在基德无比震惊的表情里,荆棘号缓缓沉入了海底。
因为又看到自己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基德总算安静了一段时间,老老实实划着小船。
这样的小船没必要去主码头挤破脑袋,只要在沿岸的小码头靠岸就行。
傍晚时分,在基德卖力的划桨声中,小船缓缓驶进了14号码头,按基德的说法这里是德莱恩港最靠南面的官方码头,因为离城市太远,所以不用缴纳任何费用。
德莱恩又被称为芬香港湾,这座港口城市背靠着一大片平原,有着各种各样的奇异香料种植园,每年出口的香料数量是所有货物吞吐总量的三分之一,城市也是以这方面为经济的支柱。
这里是大陆第二长河——蓝瑙河的入海口,这条大河发源于大陆中部奥辛联邦的科勒奇斯山脉,流经奥辛、新法罗、汉兰和西力士总共四国领土。河流入海口把德莱恩分成了南北两个湾区,北海湾地势开阔、天然岸线非常长、平均水位较深是主码头所在地,南海湾海岸线犬牙交错、多有浅滩是2到14号官方小码头所在地。
德莱恩是有着百年历史的海港城市,近年越来越火爆的香料经济更是一跃让他成为了西力士王国的第一大港,放眼西境三国也只有汉兰王国的辛多港在规模上能与它比较一二。
不过西境内海域海盗猖獗,各个海港城市比起其他四国尤其是雷米帝国还是要大大不如的。
尽管如此,站在14号码头长堤上的阿盖仍然能眺望到城内灯火通明的夜景,繁华程度可见一斑,比起穿越前那个世界的部分城市也不遑多让了。
基德在那里给小船做着固定和辨认记号,他很有主人翁精神,并且非常不信任码头的管理员,认为免费的码头不会为自己的船只负责。
阿盖觉得很好笑,就对他说道:
“如果你觉得回来的时候船会弄丢,那么我们随便划走这里的其中一条小船不就行了。”
“船长高见,但是自家的财产依旧是最重要的。”基德对这个话题似乎非常有自己的见地。
其实基德大可不必这么小心,亚瑟?格兰特就是大海港城市辛多出生,在他的记忆里码头区虽然混乱但是对停靠的船只管理从来不松懈,即使这种对接驳小船开放的小码头也如此,官方码头需要的就是这种稳定,海港城市的门面就是在码头,毕竟码头帮派斗争再激烈也是隐藏在地下的事情。
阿盖脑子里都是亚瑟?格兰特在码头区混迹的记忆,一组一组一片片涌来,看来熟悉的场景让这些记忆变得活跃。
阿盖没有继续理会基德的碎碎念,从管理员那边随手拿过号牌便把基德带出了码头区。
这里的路牌很详实,在基德的辨认下,他们准备趁着月色和远处城市灯光赶路。
之所以没有坐夜间的公共马车是因为他们两都没钱,基德一开始还寄希望于神秘的船长阁下,结果阿盖直截了当告诉他没钱,让他失望了很久,并一度非常惶恐,似乎又想到了自己的感谢金。
基德没敢在心里诽谤格兰特船长,只是觉得他们这个教派也太修心了,出门连钱都不带,要是运气不好,没遇上什么海盗什么恶人,不能反打击一波,不是要饿死在旅途中。
其实当初阿盖也在爱德华的据点搜索过钱财,但并没有什么收获,可能爱德华的海盗意图非常明确,那就是杀人截货,想必劫完船埋头就是搬货,不会专门去搜索钱财,也算是海盗界的一股清流了。
苦逼二人组只能在月色中迈开步伐向前进。
走到一半时阿盖忽然想起,到时候要去把那些宝石工艺品换成钱财,可是自己不会西力士语啊,他又看了看因为一直划船现在有些脱力的基德。便想着反正要让基德做中间人不如让他一个人去办这件事,随便挑一件让他去换,也可以试试基德这个人。
下定决心以后,阿盖拍了拍基德示意他一起去路边休息一会儿。
基德仿佛得到了解脱,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阿盖从皮衣内衬拿出一枚红宝石戒指,抛给基德并说道:
“到了城里想办法去换成钱,我们也没必要露宿荒郊野外的。”
基德被阿盖突如其来的一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接住了那个东西,捏在手里对着月亮眯眼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他下巴惊掉。
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方方正正镶嵌在戒托上,在月光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红光,晶莹圆润,虽然还没达到鸽血红的品质,但足够大,工艺也算上乘,应该值不少钱。
阿盖摊摊手说道:
“爱德华身上的收获。”
基德又对着红宝石戒指哈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放在手心。
“船长,真的交给我去办?”
“还能有谁去办,我可不会西力士语。”阿盖面无表情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在旁翻译就成了。”基德有点狐疑。
“没那个必要,这种事情太麻烦了,你一个人去,能换到钱就行。”阿盖还是那么满不在乎,仿佛这种小事不应该由他自己来办。
基德咽了下口水,觉得嘴巴有点干,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阿盖说:
“保证完成任务船长!”
“那就好,继续赶路吧。”
阿盖优哉游哉继续走在前面,基德亦步亦趋跟着。
两人来到城里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其实这里依然是外城区,街道两旁的建筑也不是很高大,只是尽头高大的钟塔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
基德向阿盖表示他之前来德莱恩的时候就是生活在外城区,对这里比较熟悉,知道哪里有晚上也开放的交易市场,不过按照他的经验这样换来的钱会远远达不到这枚红宝石戒指的原本价值。
阿盖则平静的对他说道:“我要在12点前住进一间舒适的客房。”
基德立马明白了情况,也不含糊,领着阿盖来到一个热闹的巷子,然后让阿盖稍等一会儿,没过多久基德便回来了,然后走到隐蔽阴影处才从内衬里面取出一个纸包递给阿盖。
阿盖接过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小叠纸币,这是敦克、汉兰、西力士这三个西境王国共同发行的王国纸币,亚瑟?格兰特以前就有认识,不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面额的,除了一些一金镑的甚至还有一张十金镑的,他可从来没机会接触过,一般像他们这种人都是用银郎和铜便士来结算的。
十金镑和一金镑的购买力都挂钩于黄金,自从那个雷米的疯狂皇帝和各国签订了黄金战略储备条约以后,这个购买力就一直很稳定。两者的区别是十金镑只有纸币而一金镑则还有流通等重金币的,因为携带过于不便,现在很少有人使用金币了。一金镑可以兑换一百银郎,一银郎则等于十铜便士,一般来说5个铜便士就能买一个一磅重的粗制黑麦面包,这差不多可以维持底层家庭一天的食物需求。
亚瑟?格兰特当初为了登上那条货船付出了8银郎的全部身价,而前往外海的客船正常最低票价在15银郎左右。
阿盖在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一金镑大概差不多一千人民币左右,当然直接这样换算不太合适,毕竟经济环境和发展水平不太一样。
现在他手上无疑算一笔巨款了,足足十八金镑,而按照基德的猜测,如果不是来这样的交易市场,而是等待那种贵妇人买家,这样一枚成色不错的红宝石戒指起码能溢价到五十金镑,当然真正稀世的红宝石在拍卖场拍出几千金镑也是常有的事。
阿盖拍了拍基德肩膀:“你很精通啊。”
“船长您夸奖了,魔术师总要知道方方面面的知识,毕竟知识就是魔术师的技巧。”基德又是那种带着小小骄傲的表情。
“船长,虽然您可能不会惧怕,但是我想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基德收敛表情小心提醒。
“也对,这里你比较熟悉,你来带路吧。”
两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德莱恩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