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仪问道:“我身体这是怎么了。”
阿牛道:“你一直干呕,怕是误食了毒草。”
苏子仪道:“误食毒草……”
阿牛道:“这山里很多草都是有毒的,万一不小心吃下去,丧命了都未可知,可你怎么会误食毒草呢?”
苏子仪沉默不语。
阿牛喂苏子仪喝了清粥,一碗姜汤,饮了姜汤想来风寒祛去了不少。
晚间阿牛还没走,在一边打着瞌睡,好像还很担忧的样子。
苏子仪觉得,阿牛大概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吧,可惜这世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眼不能视物。
还有谁会有心到发现身旁有些人陷入困境需要帮助,还有谁会有心到去帮助一个陷入困境的人。
苏子仪心绪起伏无法平复,一直都隐隐不安,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场病是她有意而为之呢?不惜服下菖蒲,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只是为了将何氏母女陷入不义之地。
便就着风声入眠,此夜一切安静万分屋外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外鸣叫,声音古怪。
半夜的时候,阿牛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间破旧的屋子的。
苏子仪清醒在山间的寒意之中,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疲惫无力。
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屋里传来一阵发霉的味道,房间里的床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杂物,凌乱不堪。
苏子仪询问道:“有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苏子仪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见屋内的光景,被吓了一大跳,一个浑身长满肿块的老妇人正躺在床上。
苏子仪蓦然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什么,回头望去,阿牛正居高临下,一脸困惑的望着她。
阿牛年纪不过二十左右,一双眼睛甚为内敛,喜怒不行于色,根本无法窥探到其内心所思所想,阿牛的手里端着一碗饭菜:“你应该饿了吧,你觉得好些了吗?快来吃饭吧。”
苏子仪静坐了一会儿,听得屋外山林声,内心安静,苏子仪道:“已经好很多了。”
阿牛家坐落在山腰上的一块平地上,仿佛天然开凿出来的一般,在院子里可以看见远处层叠的山峰,院子里栽种着各种树木、蔬果,一派世外田园之感。
万籁俱静,苏子仪突然道:“风寒已退,在你这里叨扰了,我还是尽快离开了。”
端午佳节,山野溪渠畔黄色的花朵延绵不绝,残阳夕照下幻象丛生,无法忘记下山路上所看见的景物,忘不了这片景物之后的人。
回家路上,苏子仪回忆起一件事情,前世在这座山中,她曾经看见一座古寺,前朝在此处确有一座古刹,之后再也没回来过,惊鸿一瞥也不知所看见的景象是真是假。
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远方山岚露出浅蓝色光晕之时,朝记忆中那个方向望去,树木之后,古寺深色的墙一角已经显露在眼前。
待走的近了,看见寺内废弃已久,空无一人,断壁残垣,破败不堪。
苏子仪进入大殿,跪在蒲团上,在心里默念了几个愿望。
跪在蒲团上,忽然屋外一阵冷风吹进来,窗户与门都吱啦作响,灰尘吹了满身满脸,苏子仪觉得非常恐惧,惊讶的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僧侣在殿内一角的蒲团上打坐,僧侣身形微丰,肤色古铜。
苏子仪惊恐的问道:“你是谁?”
僧侣声音洪亮,在大殿内格外醒目:“老衲是这古寺的僧侣。”
苏子仪站在距离老僧比较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僧侣道:“老衲观施主刚刚似乎有心结难以疏解。”
苏子仪道:“不过求家人安宁。”
老僧言语中有规劝之意:“若要得长久,非要收敛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不可,非要戒除眼、耳、鼻、舌、身、意六欲不可。”
苏子仪若有所思的点头,朝他恭下身子下拜,猛的睁开眼睛,庙内破败满是灰尘,哪里有僧人的踪影,刚刚所见原来是幻觉么,四下里寻觅,哪里有半点人影?
苏子仪退出庙内,朝着山下走去,走了一二十丈再次回头,天已经黑了下来,身后荒草萋萋,看不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