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仪脱去衣裳钻进被窝,疲倦感迅速涌上来。
梦中依稀还有林毓秀和父亲的欢声笑语,在家里的时候听见的,父亲和林毓秀寻欢作乐的场面,好像又在梦里重演,心里厌恶极了,不知不觉泪水又沾湿了枕巾。
何家村的夜晚笼罩在静谧之下,安静的非常可怖,静到任何声音都石沉大海了一般。
苏子仪将自己紧紧的裹在棉絮里,梦里有些纷乱的景象,醒来之后头疼欲裂。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一大早就要去河边洗衣服,洗她与何桂华三个人的衣服。
初夏的清晨,溪水被寒烟笼罩,苏子仪穿着一间单薄的衣衫在水渠边清洗衣服。
水渠畔有一架石拱桥,她将衣服清洗在暗色倒影之中,水中映出她年幼的忙碌的影子。
水中之人,眉头紧皱,一双黝黑的眸子很沉,鬓边几络秀发微微随着敲打衣裳的节奏起伏着。
在水中的倒影之中清晰的看见一个身影。
苏子仪凝视着自己的倒影仿佛在看一片虚无,不为所动,只是静兀自锤炼着衣服。
不是前世那样,孤寂明灭的,仿佛看破红尘的眼睛,此时苏子仪渐渐的有些迷惘,这是真实的么?恬静清淡的身影仿佛要融进这明净的一渠水中。
年纪不大,稚气未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说话时自带浅浅笑靥,身上穿着单薄,忽而想到什么,那双眼底又燃起一缕明灭的光亮。
回程之路,菖蒲遍地,苏子仪几乎迷失在这草长莺飞之中,只顾着采撷。
青草露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苏子仪的面前,他仿佛也在采撷这清晨的嫩草。
观其身形,像是那日在村口见到的阿牛,苏子仪带着疑惑与忌惮,静静的打量阿牛,对方察觉到视线,转身凝视她。
苏子仪被吓了一跳,是一个衣着破旧而随意的年轻男子,胡子拉碴,颇不修边幅,正是那一日在村口见到的被人厌恶的,名叫阿牛的男人。
但阿牛仿佛不愿与他多说什么话,又陷入到忙碌的采撷当中去。
苏子仪回到家后,何桂华和何燕霞暴怒,何桂华拽着苏子仪的头发进了门:“小贱人!你去了何处?是死在外面了还是怎的?”
苏子仪不发一言,拼命想要挣脱,可是越是想要挣脱,何桂华反而戏弄的越厉害,到了后来苏子仪所幸放弃抵抗。
何桂华取来一支荆棘条朝苏子仪的身上死命打去,直打出血来,也不听苏子仪吭一声,何燕霞在一旁大笑,笑声刺耳。
何桂华将她关了数日,变本加厉的折磨她,苏子仪手上的水泡破裂,破裂了之后起了厚厚的茧子。
这一日,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仿似要下大雨了一般,因天气不好,何桂华和燕霞都在昏睡,苏子仪因为腹中空空,走进厨房找些吃食。
苏子仪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有一些粉末,每日都采一些菖蒲在怀里,用菖蒲偷偷磨成的,菖蒲全株有毒,尤其以根茎为甚,服用下去可以致幻。
幼小的身躯在厨房内忙碌,将一碗清水放在了案板上,粉末被倒进了碗里。
水冰凉凉的,就这么吃下去肚子也许会不好受。
冷冷的感觉在舌尖化开,直到胃里,不比心里的冷好多少。
冷水清晨腹寒便吃不得,长久居住在发霉的柴房身体本就湿寒,喝下去无疑是雪上加霜,一碗水下去,魂魄仿佛都失了温度。
今日何桂华与何燕霞都没有看着她,苏子仪冥冥之中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