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几日内,城中灾民状况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无半点思绪。
派去调查的侍卫回来禀告,并未在灾民中见反常,到让小六亲身体会城内繁花似锦,花团锦簇,软红十丈,城外饿殍遍野,萧条冷落,断井颓垣……
大量的灾民被阻隔在城外,不得入内,有专门的侍卫把守,防止造成暴乱。
有闹事者者被打死扔到乱葬岗,当权者的以暴制暴,以杀去杀,以暴易乱,只会治标不治本,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虽有提供食物,并未造成更坏的结果。
正因这表面的噤如寒蝉风平浪静,才让小六更加断定的波涛汹涌岌岌可危如临深渊。
是祸即是福,福祸相生相制。
如能在此次的表现中让太子殿下大加赞许,以后的日子会是加官进爵荣耀万里,腰缠万贯可挥霍无度,锦衣玉食加琼楼玉酒,穿金戴银一掷千金,金玉满堂欢声笑语……
形成对比的是眼前的惶惶不可终日亦让小六更加一头雾水疑惑不解,满腹狐疑无处开,千头万绪当中无半点思路……
不知所以加上不解其意加上左右不是加上犹豫不决,可想她此刻的窘迫……
一度怀疑她无有当官的潜质,为何如此的案情,查不到幕后指使。
灵光一闪,小六计上心来。
如若抓一些地痞无赖草草了事的交差,既不影响锦绣前程,亦算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岂不大功一件。
这样做岂不变成奸佞小人,放任真凶逍遥法外。
而这区区的修补,百孔千疮,会随乱愈烈,其危机牵一发引千钧。
其中的厉害关系,小六清楚的分析过,如若此次酿成危机,孤立无援,将会是真的朝不保夕。
风险太大,得不偿失失之东隅得不酬失。
如此的黔驴技穷,还真是始料未及的。
不过值得开心的事,今日早上,小六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不是送走,是楚小六坑蒙拐骗的把她忽悠走。本来她穷追猛打的不肯定离开,还是小六魔高一丈。
她总放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况且总变着法的蹂躏她,折磨她。
不过想起来,还真有些对不住她。
毕竟小六亦经常坑蒙拐骗,即今有手法欠妥些,但目的达到了岂不是美事一件。
‘瘟神’,想起她就是凌乱不堪,一片狼藉,皆是挫败感。
从城外回来后,小六换了一身墨绿色的外袍,头发简单的束起,手拿附庸风雅的折扇,闲逸悠哉的欣赏沿途的风景。
如今只能顺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
暴乱的事难道从一开始调查的方向就不对,此番还需从长商议,三思而行。
鱼龙混杂,鱼目混珠的地方,往往能调查的信息最多,却也最杂,当下之计,无更好的去处。
好在未规定调查的时限,不然定交不了差。
“前面什么情况?大白天的叽叽喳喳,有伤风化,去看看。”正思索无果的小六,瞧见前人声鼎沸,吵吵嚷嚷,莫来的心烦。
“属下立即调查。”说完嗖的消失在眼前,没想到太子殿下给派来的人,武功还挺好。
风度翩翩,威风凛凛,这指挥的感觉就是屡试不爽。
这办事效率也是举步生风,思索的片刻,人就已经回来。
“回禀公公,一女子体无完肤的躺在路上,这名女子是被扔在马路边,具体什么原因受伤尚未查清。”侍卫一五一十的禀告,未注意到小六脸上的变化。
她的心不安的剧烈跳动,断断续续,说到,“走……过去。”
目入眼帘的女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百孔千疮满目疮痍来描述,染红的衣服已分不清本来的颜色,肩胛的伤口深可见骨,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原本面目,看不出面容,蜷缩在阴暗角落里…
“可还活着?”声音里的战栗提示着小六忐忑不安,惊慌失措。
“尚有气息,恐无力回天。”侍卫摸着女子的脉象如实的回答。
“带回客栈。”小六无法直视那女子。
这次,她临阵脱逃了。
这一切,皆好像冥冥中注定,皆由她起。
其实她不清楚‘瘟神’叫什么名字?甚至都未曾问过她的名字。
小六是很过分,她不过分就不会偷摸报信宰相府的公子,说当日那名女子的所在之处。
外传司马家有侍毋恐狗仗人势,即使当今皇帝恐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照旧把她送回去,是因为前途。
据说,司马家二公子的荒淫无骄奢淫逸。
因为酬劳,她亲眼见他们强行拖走‘瘟神’而熟视无睹。
更甚者,传闻,司马家二公子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私欲,因为她的私心自用……
‘瘟神’对她说过,她被抓回去,会死的。
她完全的抛之脑后,置如罔闻,她却只会曲意逢迎阿其所好攀龙附凤。
那目下,她后悔了吗?如今算什么?她自责,愧疚,内疚,悔恨……
小六不后悔?人间无后悔药,由不得她后悔。
她把她骗出来,小六告诉她可以领她出去,虽是一句普通的谎话,可‘瘟神’就眉开眼笑喜上眉梢。
难道她就不曾质疑过,她会骗她。
无时无刻,她皆在驱赶她,撵她,她怎能单纯到直接跟着她离开。
当她放她一人的时,她为何不走,走了事就不会发生,而偏偏等她回来。
此刻是什么?装模作样惺惺作态……
她毋庸置疑,她讹言谎语。
她瞧不起自己,明明当时已做出绝情,如今的颠来倒去,虚情假意做给谁看?
“禀公公,那女子无气息了。”侍卫的话打断了小六的继续回忆。
死了,呵,死也是一种解脱,死挺好的。
小六的声音,冰凉的毫无温度,“死了就埋了吧!”
她走了几步,“这种无名无姓的人只配埋葬到乱葬岗。”
薄凉无情的小六,她会负罪引慝,引咎自责,面上越平淡毕竟,内心深处越发的焦躁不安……
夜,昏暗下来,浓雾的层层弥漫,渲开,熏染处一个日月无光的夜,白雾的朦胧为黑色更增添一个诡异,灯笼的微光照不清孤坟的形状,一片死寂的空洞,令人不寒而栗。
“死了,许是一种解脱。如你若怪我,我不辩解,是我把你送回去的,亦是我通知司马家的人过来接你的,”小六立于坟前,语气如故平平淡淡的,“没行到他们竟然会这般对你,其实我该想到,毕竟之前你说过。”
小六提起头,仰望黑色的夜空,夜空仍旧深邃,她也仍旧如此。
她伸手,黑夜立即淹没,无奈的放下,“你看见没,你我终究会被掩埋,即使从来一次,告诉你,我定不后悔。”
她微笑,“你以为你是谁,你当初死乞白赖的跟着我难道无目的,我不过是将你送回原本的地方,怪只能怪你福薄,怪不得我。”
“今日过来告诉你,我不会有愧疚,人皆有感情,可惜我天性薄凉,无感情……”小六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出,她未留一滴眼泪,因为她无泪。
她听不到,但她偏要说,偏要让你听到,“既是你死了,亦由你自食恶果,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怪不得我,这事不怪我,你听明白了吗?”她用吼的,吼出去这些话。
黑夜掩饰掉她的表情,她俯下身,“这些纸钱烧给你,一路走好……”
狠毒的话语回荡空气中,她向着黑暗中离去……
一阵狂风吹灭燃烧的纸钱,飘舞的飞洒在黑夜中,生生抽打那诡异的黄色,似乎要将它活活撕裂;黄土卷起地上的残枝冷叶,融进无底的黑暗,万物都在随之发抖……
生活还在继续,她也在继续,并不会因为曾经的一丝愧疚而有所改变……
毕竟谁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路,更何况是来路不明的女子。
三日后,小六调查的暴乱总算有眉目。
未避免泄露信息,小六一路乔装尾随,在他们进入一间客栈后,便失去了踪迹。
小六的便坐在外面的茶铺旁,紧密监视,响午后,四个换身模样的人从客栈走了出来,哪还有先前的衣衫褴褛,换装后差点认不出,如若依稀能辨认的身形,又因人数上没未曾变化,小六恐怕就跟丢了。
这四个人出来后,一路朝繁华的地方走去。
她随后通知,让人暗中调查这家名叫天香阁的客栈。
名字虽起的雅致,可竟公然制造暴乱,罪大恶极。
小六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四个人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能远远的跟随,生怕露出马脚。
不过,这四人未免太招摇,换装后难道能保证不被人认出,近日风声之紧,如此的所行无忌,未免太故意了。
这是诱敌之计和桃代李僵,真正的人并未出,还在客栈,他们是代之。
坏了,小六察觉到问题,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他们的目的不在这……
小六朝空中扔个信号光,飞快的出现三人,“将他们四个抓起来。”
“是。”说完消失在空气中。
宁可抓错,不能放过,如果小六推断的是对的,这一些人定不简单。
不对,这些人巧妙的运用策略,避免大众耳目,又不隐藏,这莫非不是桃代李僵,是请君入瓮。
小六停停走走,怎么想这件事都过于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