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阙巍峨,远眺群山秀丽。
早春的时节,柳枝才刚抽出点绿,织针一般的雨丝急急的点缀其中,倒映出天际的点点光亮,使得眼前的景象生动起来,不似那远处一片迷雾蒙蒙。
官道上偶尔一两辆马车骨碌碌缓缓经过,马蹄在石板上溅起片片水花,堪堪与行人擦肩而过。
有性子急的路人立刻就嚷嚷起来:“会不会驾车?”
同行之人猛的伸手捂住他口鼻,待那马车走远才松开,恨恨说道:“你如何不知道此乃魏侯府上马车,岂是你我可以得罪的?!”
那人一噎,半晌没有声音,反倒是那阻拦之人悠悠长叹一声,“姊妹弟兄皆列土,不重生男重生女啊!”
旁边一个梳着双鬟的侍女挎着个篮子,篮子里稀稀落落躺着几把香椿头,听了这话咕哝一句,“先生说的不然全对!”
这句话引起两位男子侧目,不约而同问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有何高见?”
小姑娘翻了翻篮子里的野菜,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分解,“若奴有女,但愿她能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可比皇宫强多了!”
“哈哈哈,郁兄,这女子有点意思!”
那郁姓之人摇头微笑,“粗鄙下人,叫兄台笑话了!”
言罢转头轻斥,“偏你懂得多,叫人听了去,又是祸事!”
侍女不以为然,但还是应了声是。
同行之人似乎意犹未尽,又似意有所指,“郁兄也太小心,如今太平盛世,陛下中兴之君也!”
郁先生神情略略舒展,“兄台所言甚是,也是郁某杞人忧天罢了!当今陛下,确实人中龙凤,某三生有幸,当年章门之变时曾得见天颜。”
同行之人大感兴趣,“果然?这却未曾听兄台提起过!”
郁先生闻言苦笑,“天子之怒,血洗章门,恩师便是遇难于此,若是可以,郁某倒是希望不要再想起这一段往事。”
同行之人面露愧色,“尊师曾被惠敬太后誉为清谈第一人,高风亮节,我辈敬仰。当年为正义执言,死得其所!郁兄当引以为荣才是!”
郁先生闻言摇头,“兄台有所不知,章门之变时,恩师力保的却不是当今陛下!”
同行之人倒吸一口气,“难道传言都是假的?”
“也不尽然,恩师当时受人之托,却是为了一位女子!”
同行之人还未说出疑问,侍女眼睛却亮起来,抢先道,“先生说的那位姑娘,奴也曾亲见。奴每旬奉娘子之命给师尊送衣物,常常得见,真是不一般的女子啊!便是先生常说的那句‘’也不能形容万一。”
这一回,郁先生倒没责备她,反而是接下去说,“恩师也赞她为旷古奇女子,对世事之豁达,时局之通透,莫不让人心生折服。”
同行之人大为好奇,“果真有此女子?只不知现下如何?”
“唉!天妒红颜,半生坎坷,以赢弱女子之力鼎家族复兴,助山河一统,却不得善终!”
“郁兄有箕山之志,莫不是有此间原由?如能不弃,不若找一清净之地,小弟煮酒烹茶洗耳恭听。”同行之人一揖到底。
郁先生虚虚一扶,却慢慢陷入那一段烽火岁月。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