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末腰上又青了,两边,凶手还是那两个人。
当时赵瑞用看骗子的眼神看了他五分钟,可能觉得他确实不知情,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五分钟,然后拉着海棠的手说道。
“海棠姐,他手上拿的是晴儿姐的生辰帖,这个帖子是在晴儿姐出生时就写好的,它有两个用处,一是作为户籍的凭证,二是作为庚帖的蓝本。”
赵瑞继续说道:“作为户籍凭证是在衙门落籍时会用到,作为庚帖蓝本是在男女婚配时会用到,海棠姐你猜他拿着这个是要干什么?”
“落籍!落籍!我跟三叔说走的时候想带上晴儿,这是帮晴儿在开封落籍用的!”
赵末心说三叔你要坑死我啊,你当时把话说清楚不好吗?
赵末猜是落籍用的,但海棠和赵瑞明显不这么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就不明白,海棠吃醋,可以理解,可有你赵瑞什么事儿啊,比海棠掐的还起劲!
还有赵珃!这小子早早就溜了,他可能已经猜到是什么了,提前说一声不行吗?咱先别打开不就完了吗?好小子,你等着!治不了她俩我还治不了你!
“觉得冤吗?有我在,落个籍的事儿用得着这东西吗?三叔难道想不到这一点?你个大骗子!”
“有你在,写个庚帖也可以不用这玩意啊?”
“那不一样,落籍是朝廷的程序,朝廷是我家的,我说可以落就落,我说落哪就落哪;写庚帖是是重要的仪式,是古礼,传了一千年了,不是我说改就改的。”
……赵末竟无言以对,回家要狠狠揍赵珃一顿,谁让他妹妹欺负我,气死我了!
赵珃进不了天蚕,就在前院等着他们,挺热的天,山洞里却阴风阵阵,赵珃寒毛直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几天叶飞的心里总是不踏实,这回他们十几个人跟着张一品去秦关镇,难得没有钻山谷走小路,可走在官道上心里怎么着都不得劲,“大哥,这赵公子没问题吧?咱这一票兄弟加上寨中老幼可四五百口子呢,他会白养着咱?”
张一品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啰嗦了!把心放肚子里,我啥时候看错过人!”
“那吴云天来的时候你也……”
张一品飞起一脚踢在叶飞屁股上,“别提那糟老头!怎么,你怀疑老子的眼力?要不是老子及时变道,你们这些兔崽子能全身而退!早他娘的变成粪了!”
叶飞低头不再说话,大哥的眼光一直很准,而且为人仗义,所以他才死心塌地跟着张一品,这年头好大哥比他娘的三条腿的蛤蟆还少,得珍惜。
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大哥,他们是官,我们是贼,不会是等摸透咱的底细,就……”
张一品瞟了他一眼,对后面喊道:“朱老蔫!过来!”
一个弓腰哈背,满脸褶子,看上去老实巴交,扔土里都找不着的农家汉子从后面跑过来。
“大哥,啥事?”
张一品指指叶飞,“那天你跟我进的秦府,跟这个小心眼说说,他老担心赵公子是想摸清咱底细,好回头把咱一锅端了。”
“不会,不会,”朱老蔫摆着手对叶飞说道:“三当家的想多了,赵公子要想端了咱寨子,不用事先摸底细,有一柱香的时间咱就都埋土里了……我跟你说,那天我们在旁边看得很清楚……”
朱老蔫是公认的老实人,从来没说过慌。
张一品看着叶飞的嘴越长越大,微微一笑对边上一个中年书生说道:“大舅子,那天你也在,说说可会有啥问题?”
这书生姓邓名允,是黑虎寨的二当家,也是张一品的大舅子,邓家之前也算小康,邓允更是年纪轻轻得中秀才,只是家中惹上恶霸,恶霸勾结贪官,最后弄得家破人亡,余下他和小妹二人,只得远走他乡。
不想那恶霸赶尽杀绝,在荒郊野地树林之中截住他们,要杀人劫财又劫色,好巧不巧,张一品那天也带着弟兄们在这片林子里……组织团建,本着锄强扶弱、替天行道的绿林精神,顺手救了兄妹二人,还把恶霸一伙儿当成肥料给林子补充了点营养。
接下来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邓允兄妹在黑虎寨扎了根,对于几百人凑一起都认不全一首床前明月光的黑虎寨,邓允属于稀缺品,自然得到重视,而在寨子里生活时间长了,邓允兄妹对张一品这位绿林界的清流也感观颇好,两好并一好,寨子从此有了压寨夫人。
邓允作为二当家也确实能力出众,平时将黑虎寨打理的井井有条,上次吴云天的事也多亏邓允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寨子里每有大事,张一品都和这个大舅哥商量商量。
“其他的问题没有”,邓允苦笑道:“只是叶飞曾带人阻击秦家三爷,僵持了一个时辰,若是被人出来,你怎么解释?”
“……要不……我们负荆请罪吧”,张一品沉吟道:“主动承认总比被认出来好。”
赵末要走,本应设宴款待乡邻,但秦家发什这么大的事,这时候饮宴显然不合适,所以只准备了些酒水家常菜,请了秦岭和几个乡老过来,几人在前厅寒暄几句,便有秦家家仆来报张一品到了。
见张一品几人跟着家仆走进前厅,在赵末等人前方站定,叶飞看着这挖山建的房子,惊讶不已,不过更多的是害怕,之前是担心官府的人耍阴谋诡计,听朱老蔫讲过之后,就开始担心赵公子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这要是动起手来,跑都跑不了,飞贼出身的他进门的时候就观察好了,这里只有靠近门口的那一排房间有窗户……
赵末站起身道:“张哥不用拘谨,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秦家三叔,这几位是……”
赵末一一做着介绍,张一品却在寻思别的事儿,他没想到今天秦岭也在,所以他们进门的时候,把从路上砍的荆条放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