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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樊二傻的心病

饭间的气愤尴尬无比,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克己趁萧何出去洗手之际,偷偷对赵阳虎说道:“萧叔叔最在意的有三件事,一是对赌,他若输了,能一直揪着你,反咬赢回来。二是那支玉笛,你真不该赢了去。三是他自己酿的桃花酿。你现在三条全犯,赵兄,好自为之吧!”

赵阳虎苦笑一声,连连叹气。

萧何洗了手,回到屋内,二人随即住了口。他正要问二人刚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这时,门外一人嗓音粗重的喊道:“萧,萧大人在家吗?”

赵阳虎一听,顿时乐了,这不是卖狗肉的二傻子吗?

傻大个提了几斤狗肉,憨笑着走到厅堂内,先对着萧何及萧夫人弯了弯腰,说声:“萧、萧大人好,夫、夫人好。”之后又给刘老头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赵阳虎正自向他看去,忽然间想起来自己骗了他两斤狗肉的事,心里一慌,怕他当面戳穿自己,忙低了头装作不认识。

傻大个呵呵笑了笑,挠了挠头,将狗肉交给一旁伺候的家奴,就傻笑着站在一边。

萧何原本正黑着脸,见了傻大个,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微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傻大个先嘿嘿笑了笑,然后搓着手道:“有、有事。前、前两天我在肉铺,有人来、来买狗肉,我给他切~了两斤狗~腿……”

傻大个有些口吃,说话两三个字两三个字的往外崩,过了好半天才算是把话给说清楚了。

原来,他说的还是赵阳虎那天骗了他两斤狗肉的事。当时赵阳虎提着狗肉拍拍屁股就走了,傻大个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二人,怎么也想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自己回去一想,对方拿了自己的狗肉却没给钱,似乎不太对劲,怎么算怎么觉得自己吃亏。

然而,傻大个脑子里缺了一根筋,始终捋不清其中的关窍所在,继续算下去,反而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便宜。毕竟狗腿比狗肉贵了些,对方不仅不用给钱,自己还要找他半两铜币。

傻大个实在是弄不明白,知道萧何为人亲和,又善于解谜筹算,因此就提了三斤狗肉前来萧府,让他给掰扯掰扯。

萧何听罢,摇了摇头,抚掌而笑,右手一边点着傻大个一边笑道:“樊二傻啊樊二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竟然还有这等事!那人既然拿了你两斤狗肉,就该给你两斤狗肉的钱,这有什么好说的?”

一旁克己也来了心思,他是当事人,亲眼见赵阳虎在樊二傻那里拿走了两斤狗肉,没有给钱。他知道赵阳虎是骗他,可这中间的曲折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己悄悄看了看赵阳虎,就想偷偷的问他一句。可赵阳虎唯恐这傻大个供出自己来,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心里还不停的骂道:“你这傻鸡,送来的狗肉都三斤多了,还在乎被骗的两斤?”

傻大个身高九尺,浑身黝黑,站在厅堂里,就像是立了一座铁塔。他缩了缩脖子,双手交差放在身前,一双眼睛里尽是眼白,傻愣愣的盯着萧何解释道:“狗,狗腿换的。”

萧何哈哈大笑,右手不住的拍着桌子,把桌子上的碗啊罐啊拍的哗啦哗啦响,回头冲着樊二傻就叫道:“狗腿也没给钱啊!”

樊二傻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对萧何解释道:“狗腿他、他没要,还回来了,给什么钱?”

萧何一听,霎时间忽然愣住,之后就倒吸一口凉气,眼神瞬间迷茫起来。

他自然知道买东西应该给钱,可傻大个所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思索半天,萧何口中喃喃,还是那句:“他既然买了狗肉,就得给钱。”

樊二傻急了,原本只是有些口吃,这下子更结巴了,摊开双手往后退了两步,嘟嘟囔囔的道:“狗,狗,狗腿换的啊!”

萧何皱起了眉头,嘶嘶出声道:“这狗腿他也没给钱啊?”

樊二傻急的话都说不成句了,脸憋的酱紫通红,眼白瞪得大大的,在原地跺着脚嚷道:“狗、狗、狗腿没要!你说,你这,还会筹算。”

萧何那张老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脸色变得又黑又臭,十分难看。

一旁刘老头也忍不住插了句嘴,指着萧何嘎嘎笑道:“家狗腿没要给什么钱?老弟,你连这个都弄不明白啊,还管粮草!”

萧何知道这买狗肉的是个骗子,来骗吃骗喝的。其实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然而,萧何一来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猛然之间倒被蒙蔽住了。二来,樊二傻站在一旁,认定了不用给钱,刘老头又嘟嘟嚷嚷的嘎嘎大笑,弄得萧何不胜其烦。

最后,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喝道:“到底是谁买的狗肉?萧某非把他关起来!”

傻大个转过身扭过头,看向了赵阳虎。

赵阳虎一听,差点没把饭给喷出来。他抬起头望着萧何,随后笑道:“这其实是个误会。”

一旁克己实在忍不了了,张口就问道:“赵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也弄不明白。”

赵阳虎瞥了他一眼,斥道:“哪里不明白?”

克己道:“你这狗腿换狗肉的,真不用给钱!”

赵阳虎气道:“我拿你家庄子换你家房子,要不要给钱?”

话一出口,众人恍然,樊二傻也哦一声大悟道:“你、你拿我的狗腿,换、换我的狗肉。你,你没给钱!”

赵阳虎叫道:“你才明白啊!”

一旁萧何长长吸了口气,然后停直了腰杆,脸上阴测测一笑,对身旁家奴说道:“赵阳虎坑蒙拐骗,拿人肉食不给钱,把他抓起来,我要当堂审问。”

赵阳虎一听,咣当一下站了起来,撒丫子就要往外跑。樊二傻见状,一把将赵阳虎抱在怀中,嘿嘿笑道:“你,你跑不了。”

赵阳虎挣扎几下,没挣开,顿时大急,就指着萧何叫道:“你输不起!你公报私仇!”

萧何眼角抽了抽,也不管他,对赵阳虎道:“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一一报来。”

赵阳虎听到这话,忍不住苦笑起来。躲来躲去,最后还是没有躲过。他抬眼看了看萧何,见他正眯着眼睛,嘴角含笑的望着自己,只得答道:“我叫赵阳虎,丰邑人士,家住狮子山,是姓赵的族人。”

萧何哦一声,接着问道:“你父母叫什么名字?住在狮子山哪一户?家中作何产业?可有兄弟姐妹?”

赵阳虎答不出,本来要撒个谎,胡乱编造几句,先应付过去再说。可仔细一想,萧何专管户籍,狮子山又在丰邑周边,这可怎么慢的过去?

萧何见赵阳虎不答,就走到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萧某早派人查过了,赵氏一族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

赵阳虎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本来是外郡的,与狮子山赵氏是同族。因为家里亲人死光了,所以就来投奔他们。”

萧何哦一声,又问道:“那你原籍何郡何县?家中父母是谁?以何谋生?与狮子山赵氏族长是何关系?”

赵阳虎听罢,背上冷汗涔涔而出。

一旁老太太见状,忙出身劝和道:“此事明日再说不迟,眼下先不提。樊兄弟,俩小子既然跟你开了个玩笑,那也不能让你吃亏,这钱老身给了。”

老太太取出几枚大钱,递给樊二傻,又请他坐下吃饭。

樊二傻摇了摇头,从老太太手里拿了三枚半两钱,转身告退。

老太太也不挽留,劝萧何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只顾絮絮叨叨的话起了家常,要把眼下的事情给遮掩过去。

萧何也没有再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喉中顿时烧起一条火线,他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酒!”

这顿饭赵阳虎也吃的没什么滋味,凭老刘家与萧何的关系,他倒不怕这些私底下的人情往来。眼下萧何既然当面说出,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只是自己身份这个问题,实在是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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