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荻自上次从赵员外家逃出后,一直心事重重的,一整天不说一句话。陆荻对张坤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想更多了解这个人一些,也许可以通过他找到那家酒馆。
当时年纪太小,那家酒馆叫在什么方位,叫什么名字,完全不记得了。可是转眼一想,张坤这样凶恶的人,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那家酒馆的信息。但不管怎么样,陆荻都想从这个人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如此想着,陆荻最近一段时间一有空隙便来到赵员外家附近转悠一圈。偶尔能遇到张坤带着几个家丁进进出出赵家,陆荻一见到张坤就十分害怕,远远地躲开,不敢接近。石猛等人对陆荻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大家均以为陆荻是迷上了赵家的漂亮姐姐。
一天午后,陆荻又一个人悄悄溜了出来,走到与赵员外家不远处,正走着,发现前面一群人吵嚷了起来,旁边围了几圈看热闹的老百姓,中间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材修长,一身穿戴非常华丽得体,是个富家子弟,人群中十分的高贵显眼。
马上少年十分气恼,正在与人争吵。走的近了点,陆荻发现,马匹前方地上趟了一个农夫,正在呻吟,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一辆破旧的农用木车被撞烂了,横在马匹侧方,一堆蔬菜狼藉的散落一地。
少年从马上跳了下来,附身抓住农夫衣领一把提了起来,少年虽然身量单薄,但手劲却是奇大,提起农夫来毫不费劲。
“装什么装,撞伤我的宝马,你赔的起吗,嗯?”少年对着农夫大吼道。
“你的马跑的那么快,青天白日,横冲直撞的,明明是你的马冲撞了我的车子,你还想抵赖,你赔我的车!”农夫毫不相让的道,声音中充满委屈,像是要哭了起来,这车子虽然简陋不堪,但对农夫来说,却是家中比较贵重的家当。
“呸,穷鬼,想讹本少爷,门都没有!”少年恶狠狠的道,说完斜眼瞅了下自己坐骑的前腿,马的前腿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快要滴下血来,看来伤的也不轻。少年越看越恼,一挥手将农夫摔于地上,伸脚向农夫踢去。
少年是有功夫之人,这一脚下去恐怕要够农夫受的了。“哦!”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
突然,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伸了出来,一把拉住少年手腕向后扯去,少年手腕被制,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部,这一脚便踢不下去了。
少年微惊,转脸看向拉自己的人,只见这人中等身材,脸型瘦削,小眼睛,三十岁左右年纪,衣服破旧,但眼神十分犀利,右手握着一柄短剑,左手拉着自己的右手腕。
“郭一飞!”陆荻差点叫出声来,不错,这人一定是郭一飞,陆荻心道。陆荻虽然与郭一飞相处不多,但对郭一飞瘦削的脸和他不高的身形印象极为深刻。陆荻心中兴奋以极,向前迈了几步,他要看的更确切些,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人,何必跟农夫一般见识呢?”郭一飞老气横秋的说道,看起来像是长辈教训晚辈一般。
少年见自己被一个衣衫破旧之人拉的一个趔趄,不由的大怒,一把甩开郭一飞的手,怒喝道:“乡巴佬,居然有狗胆子教训起本少爷来了,本少爷的事你管的着么!”
少年见郭一飞腰悬短剑,也是个练家子,胸中正有一股无名之火没处发泄,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朝郭一飞横削了过去。
周围人一见动了兵刃,吓的一哄而散,都躲的远远的,连躺在地上的农夫也拼命的往旁边爬去。五六丈之内就剩陆荻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郭一飞见少年说动手就动手,赶紧往后一跃,但似乎腿脚非常不利索,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完全避开少年这一招横削。唰的一声郭一飞也抽出了短剑,剑尖朝下,挡住少年长剑。少年顿觉虎口发麻,显然在气力上要吃亏的多。
少年心思机敏,一眼看见郭一飞腿脚不利索,撤剑和郭一飞拉开了距离,接着蹂身而上,和郭一飞拼起了速度。
少年剑招连变,围着郭一飞转圈,一招一式变化多端。郭一飞剑法不弱,只是一条腿行动实在不便,并且有意想让,守的多,攻的少,所以暂时和少年打了个旗鼓相当。二十招之后,少年失去了耐心,出手越发的凶狠了,郭一飞左支右拙,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嗤!”郭一飞左腿中剑,少年长剑在郭一飞左侧大腿上划出了一条两寸长的大口子,鲜血汩汩外流,很快红了大半个左腿。
周围的老百姓一见动了真刀真枪,都吓的傻了,眼前并不是多大的一件事,难道要出人命么?有心上去调节,但见这两人拿出利器来恶斗,都害怕而不敢上前。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刺斜里朝长剑少年扑去,根本不顾少年剑锋的锋利。小乞丐比少年矮了半个头,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小乞丐速度极快,少年刚看到有人奔过来便被小乞丐抱住了腰。
这小乞丐正是陆荻,他见郭一飞与少年打斗,迟疑了一下,没敢上前相认。眼见少年出手凶恶,郭一飞就左腿中剑,陷入危机之中,陆荻大怒,冲了上去。
少年见自己被抱住,一肘朝陆荻天灵盖砸下,这一肘使出了少年八分的力气,虽没有对陆荻痛下杀手,但也算不得是心慈手软了。
陆荻头上吃痛,险些晕倒,但很快清醒过来,玩命的抱住少年往旁边一甩,这一甩之力大的出奇,少年被陆荻双臂一轮,在空中转了个圈,飞到了两丈之外,落地一个踉跄。好在自己武功基础扎实,应变奇快,这才勉强站稳,样子好不狼狈。
少年本是富贵之家长大,从小学武,长这么大很少吃亏受气。少年又惊又怒,看了一眼陆荻,恶向胆边生,提剑冲上来朝陆荻当头劈下。
郭一飞在旁看的真切,在自己危险关头,突然一个小乞丐冲了出来,莫名其妙的救了自己,当真是一件奇事。但没想到这富家少年如此凶顽,竟一上来就下杀手。郭一飞不顾大腿的剧痛,奋力上前一步,手腕一翻,提剑上撩,铛一声双刃相交,千钧一发之际格开了少年凶狠的一剑。
少年虎口又是一麻,手腕颤抖,知道自己力量上比眼前青年人差了一大截。他欺郭一飞腿脚不便,长剑被格开之后,一记边腿朝郭一飞受伤的左腿扫去。郭一飞左腿本就不灵便,又加上受伤,刚才奋力来救陆荻更是露出了好大一个破绽,眼看要被少年边腿扫中。
陆荻眼疾手快,扑上去抱住富家少年踢出去的右腿。富家少年非常纳闷,这小乞丐看着比自己矮半头,也不像练武之人,怎么两次都能轻易得手?
富家少年正自狐疑,陆荻却发起了憨劲,使出了小时候和人摔跤抱腿的野路子,奋力把富家少年的右腿往上举,一边举一边猛推少年,突,突,突,少年被陆荻推的连退几步。陆荻速度奇快,用力又狠,少年站立不住,向后摔了个四仰八叉,手中长剑也掉落于地。
陆荻顺势扑了上去,拳头像雨点一样朝富家少年面门打去。陆荻见这少年出手凶狠,嚣张跋扈之极,瞬间暴怒,对少年下手自然是不客气的了。少年脸上顷刻间被暴揍了好几拳,竟被打蒙了。富家少年从小学武,从没吃过这样的败仗,今日怎么会被一个乞丐小孩以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撂倒了?
少年脸上屡屡吃痛,本能的反应起了作用,暴怒之下已经没有招数可言,双手朝陆荻咽喉扼去。陆荻胳膊本来就没有少年胳膊长,少年一招得手,便抓住陆荻咽喉往死了掐。
陆荻咽喉被扼,双手也够不着少年的脸了,只往少年胳膊上乱抓。少年腰部一用力,翻了个身,将陆荻按在了下面。
陆荻被少年扼的紧了,不能呼吸,只感觉胸口郁闷难当,突然一股狠劲涌上胳膊,陆荻一把将少年双手掰开,大吼一声,一翻身又把少年按在了身下。
陆荻和富家少年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在地上打起了滚。连郭一飞也看的傻了,觉得这乞丐小孩颇为神奇。凭郭一飞的江湖经验,一眼就看出富家少年武功不弱,从小受过严格的训练,但不知为何,这乞丐小孩以普通人打架的路数居然能和少年打个旗鼓相当。
旁边观战的老百姓禁不住嗷嗷起哄,纷纷为这半路杀出的乞丐小孩喝彩。
少年毕竟有功夫在身,渐渐的占据了优势,陆荻吃亏的多,占便宜的少了。
郭一飞在旁边看的焦急,捂住腿伤,欲上前帮助陆荻。
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正自酣战不休,远处奔来一衣衫华丽的少女,这少女一边跑,一边大喊:“助手,都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