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进度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只用了一年就把该学的东西都学会了。那么，计划提前，明天你就拿着这份文件到骑士团报道。”又是一场实验之后，哈尔把又一个死婴扔到了垃圾桶里对站在一边的修碧特说道。
他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一脸漠然：“我们好歹也相处了三年，临别之际，看在这份情面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不过分的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更好的机甲？财富？权利？”
这不是出于好心，只是加入变量，满足观察条件而已。
修碧特僵硬着一张脸，走到了手术台前，低头看着浑身脱力、惨白难看的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要她。”修碧特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感情。
“嗯？”哈尔眉头皱了起来，却突然舒展开了，他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他急匆匆走到档案柜前疯狂的翻找着修碧特的实验报告，一边把实验室弄得一团糟一边大声说道：“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愤怒】居然会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感情？！”
修碧特和少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哈尔发疯，直到三分钟后，搜寻无果的哈尔坐到了椅子上，翘着腿打量着修碧特和少女。
“你想要什么？再说一遍。”哈尔对修碧特命令道。
“我想要她。”修碧特看着哈尔说道。
“可以，没问题，”哈尔推了推眼镜说道：“反正她是一个失败的作品，胎儿成活率为零，再把她留在这里意义不大还浪费资源，明天你走的时候顺便将她带走就是。”
要是修碧特不说，哈尔就会在几天之后将这个雌性人造人杀死做成营养液培育下一个母体，现在让修碧特带她走就只是少了一份材料而已，对接下来的实验计划影响不大。
而且，作为【愤怒】的修碧特出现了这种变化难道不比一两个实验体更值得研究吗？
……
哈尔离开了实验室，只留下了修碧特和依旧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这个少女在哈尔看来已经没有了价值，不再值得浪费价格高昂的营养液维持她的健康了，所以他这次没有亲手将她送回培养槽里，而是随意的丢在了手术台上，就连手铐都是修碧特帮她打开的。
修碧特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少女的手，感觉到的是冰凉却稍稍带一点暖意，总比培养槽的玻璃温暖。
这是他们两个人造人第一次触摸到彼此。
看着少女无神的眼睛，修碧特说道：“明天，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少女侧头看向了修碧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她没有修碧特那么重要，哈尔根本没有教过她任何东西，更不用说是语言文字了。
“你不会说话啊……”修碧特想起了两年前哈尔教他说话的样子，对少女说道：“没有关系，我会教你的。”
少女颤抖的抬起了手摸向修碧特的脸颊，修碧特就感觉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在自己的脸上蹭来蹭去，只是这块石头有些柔软，蹭得他有点舒服。
修碧特将少女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闭着眼说道：“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
第二天，穿上了哈尔赠送的衣服的修碧特背着衣着整齐的少女站在了哈尔的面前。
修碧特脸色难看，说道：“‘没有抑制剂了’是什么意思？”
哈尔眯起了眼睛笑道：“字面意思，我将不会再为你提供压制‘愤怒’的抑制剂，毕竟想想，会不会是抑制剂的效果太过出色才让你拥有了——”
“——额外的感情呢？”他看了看修碧特背后的少女，意味深长的说道。
“但是没有抑制剂我会……”
没有等修碧特说完，哈尔就插嘴说道：“这是实验的一环，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会考虑销毁她……”
哈尔指着懵懂的少女对修碧特说道：“你很重要，放弃了这个实验还有下一个实验，不能让无关人等干扰。”
“怎么样？你的选择是？”哈尔看着低头将脸庞埋到阴影里的修碧特说道：“——放弃抑制剂带走她，还是放弃她带走抑制剂？”
修碧特沉默了一分钟，终于背着少女头也不回的向实验室的大门走去，他的选择显而易见。
哈尔扶着墙壁，哈哈大笑起来，他对修碧特喊道：“希望你不会后悔！完全不受控制的愤怒究竟是什么样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哈哈哈，我期待有一天你打死了她，来我这里还能领一个新的哦！”
修碧特沉着脸，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走在走廊中，头顶上的日光灯似乎是受他的情绪影响而明灭不定，感受着背后少女呼吸之间的胸膛起伏，脖颈旁边是她呼出的空气，他狠狠的咬住了下唇。
一只只死婴，一具具被解刨的人体，一个个泡在罐子里的器官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他完全不敢想象背后已经没有价值的少女落在哈尔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只要活着……只要现在活着就好……
咔咔咔——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明媚的阳光让两人都很不适，纷纷闭上了眼睛。
“你还没有名字吧？”修碧特仰着头面对太阳说道。
“嗯？”少女想了想，修碧特好像是在跟她说话？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就叫‘林嘉’怎么样？——在古典通用语里面是【太阳】的意思。”修碧特自说自话，他知道少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是说道：“‘修碧特’是不晒太阳就会死的虫子，而你就是我的太阳……”
少女歪着头，难以理解。
……
骑士团有宿舍，修碧特将自己的舍友都赶走之后，带着林嘉住进了骑士团的一间普通的四人间里。
他抱着林嘉，帮她梳理着拖地的长发，林嘉从出生起就没有剪过头发，常年泡在营养液中也让她的新陈代谢十分之快，头发和指甲都蹭蹭的生长，此时已经给他们两人都带来了很大不便。
修碧特抓起了一把乌黑亮丽的头发对林嘉说道：“我来帮你剪头发吧。”
……
黄昏，金红色的云彩挂满了天空，温暖的光线穿过阳台，照进了室内。
修碧特手持剪刀，笨拙的在林嘉的头发上比划着，不知道要剪多少才好，要是剪坏了、不漂亮了该怎么办？
迟暮的阳光下，林嘉的头发铺陈在床，流光溢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