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过了么，离开势在必行。”路青染不断的饮酒，脸色已经有些发红，眼神却清明无比，看向不曾回头的帝辛，“世上之事多取舍，总是要做出选择的，我自然会选对我来说更重要的。”
这一番话是说给帝辛听的，无情又冷静。
“那亏欠的人和事呢。”
“虽然我的命不值什么，但也只能以此相报。有事就吱一声，以命相帮。”路青染如此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但只帮一次啊，别想拿这个挟制我。”
姜宣柔柔一笑，“王后是否欠了我？”
路青染点点头：“自然是欠了的。”破坏了他人的婚姻，自然心有愧疚。
“王后真是明事理。”姜宣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帝辛，凑到路青染耳边，“既然如此，我要你一辈子留在摘星楼，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路青染诧异的看着对方，姜宣似乎不想让帝辛知道这句话，她也就顺应着对方，免得横生枝节，她遂也放低了声音。
“不可能。”路青染拒绝的无比坚定，让她一辈子都呆在一座楼里，不如直接杀了她。
“为何？”她的计划，最关键的就是这一步啊，姜宣苦恼而焦急。“你不是说你欠我么？”
“我是欠你，但是欠多少值多少，我心中有数，不想也没必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那可是我一辈子的自由，凭什么给你？”她欠的最多的，需要以命相帮的，是，那个送她满天星光的人。
路青染眸光悄悄落在帝辛身上，又很快转回，那背影太过萧瑟，她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为他留下呢？”清晰地捕捉到路青染眼中的情愫，姜宣再度开口，“你们如今情在浓时，此时离去，难保他不会崩溃，你暂时留下，只一年时间，不要出摘星楼，我会劝服他不再与你相见，时间长了，他对你的感情淡了，我亲自送你出宫，大王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除非他愿意放你走，否则你逃不出去，可有我帮助就不一样了，你不仅可以免却诸多麻烦，而且，出宫之后也不用担心追捕。缓却了自己心中的愧疚，也抵消了对我的那一份亏欠，如何。”
姜宣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却如同敲在了路青染心上，她看了一眼帝辛的背影，终于说好。
一年而已，她在十里画廊呆了那么长时间，不是不可以忍受。
“大王，王后娘娘答应了，只要你不来摘星楼，她就不会离开。”
帝辛看向路青染，像是要确认。
“惟愿此生，不复相见。”
路青染看着他，在阳光下微微颔首。
不见，则不痛，不痛，则不伤。
帝辛临走前，眸光复杂难辨，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明明沐浴着阳光，却仿若处在深渊，哀而无泪，恨而无怒。
他们之间，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路青染亲眼看着帝辛走远，一步一步，走下摘星楼，没有一丝停顿，没有一步回头，决绝而冰冷。
等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路青染抱着双臂，蹲在地上，一瞬间所有欢乐和热闹都离她远去，只余无尽的寒冷和尘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