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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这个父亲还比不上一道菜

若要说定远侯府还有什么值得姬二公子留恋的话,这道蜜汁猪蹄倒是可以算得上是其中少之又少的一样。

真要较起真来,堂堂的定远侯都没在姬二公子的心目中占据一席之地,可这一道小小的菜却被他记挂在心,可以说是相当的荣幸。也幸在定远侯他老人家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只怕是又得气的吹胡子瞪眼,咆哮怒吼了。

“常叔,这蜜汁猪蹄我也吃过不少人做的,但果然啊还是您老做出来的味道最好了。”

年纪看上去约莫六旬左右的老者在听到这番夸赞后暂时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过身笑容和蔼亲切的说道:“小公子既然喜欢吃,不妨多多回府,说实在话老头子我也上了年纪,手上这把锅铲估计也拿不了多久,日后小公子要是再想吃,怕是都难了。”

岁月如白驹过隙,这一晃过去他都已经在侯府待了二十四载了,常简望着坐在对面神色满足的吃着自己做的猪蹄的俊美男子,不免生出些许的的感慨。当初那个还在襁褓之中哇哇啼哭的婴孩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那张脸是越来越肖似已故的那位鸢姨娘。只唯独那副眉眼,简直是同那人如出一辙,多情而又无情。

“瞧常叔您说的,哪怕是日后您打算颐养天年不留在侯府了,我也可以找您给我做啊。”姬珩一边擦拭着嘴角的酱汁,一边卖乖的说道,“还是说您老嫌弃我,不欢迎我到时候去蹭吃的?”

有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知情者并不多,而恰巧的眼前这位老者就是其中一个。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隐晦的秘密,所以前世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才会落得个无辜惨死的下场。

既然重活两世,那么他自然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这一次,他定会护其安度晚年。

“哪能啊,只要小公子想吃,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给你吃。”常简笑着说道,说完眼尖的瞧见厨房口的方向出现了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脸上小小的浮现出一丝诧异,随后扬声恭敬的喊道,“侯爷。”

背对而座的姬珩又哪里会不懂常简特意拔高了声音是出于一片好意,为的就是给自己提个醒。但说真的,他觉得此举完全没必要,毕竟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俨然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若是能够改善的话早就改善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每次一见面都是彼此相看两生厌。

想是这么想,但谁叫常伯都特意提醒了一声呢,他总不好还假装没有听到吧。

“呦,咱们的定远侯这么早就回来了。”姬珩身形未动只稍稍偏了偏头问候了句,语气随意散漫,透着些许的嘲讽和讥诮。

这厢将将跨过门槛的姬谦城在听到这话后脸色一沉,拧着两道浓黑的剑眉,显然是已经有所不悦。

只不过对于惹恼堂堂定远侯这件事,姬二公子向来是很乐意于为之和见到。是以这会哪怕是看见了定远侯生气,他也只权当没有看见。

而有的时候姬二公子这张嘴,毒舌起来简直能将人活生生气死。

“话说您老这阵子不是应该公务缠身,怎么这会还有如此闲暇,屈尊纡贵的来厨房这种小地方。”

面对这一番夹枪带棍的嘲讽姬谦城没好脸色的吼了一嗓子,“老子来这里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个不孝子。”

或许是因为处在盛怒之下,定远侯选择性的只听进去了后面那一句,全然没有注意到姬二公子前面说到的那句您老这阵子不是应该公务缠身。

作为西衍国以“常胜不败”而闻名于诸国之间的姬家军,每三年都会对外招募一些新兵,以弥补例如老兵退伍,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引起的兵力空缺。

“嗤,找我做什么。”姬珩勾唇饶有兴味的说道,“该不会又寻了什么由头想要训斥我这个不孝子一顿吧?”

眼瞅着父子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常简适时的插了一句,“那个侯爷,我刚做了蜜汁猪蹄,您要不要尝尝?”

心里面正憋着一股气的姬谦城听到这声询问,眸光朝着姬二公子跟前的那堆“残骸”看了眼,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了声,然后三步做两步的走到长凳前大刀阔斧的坐下,那架势看上去别提有多威风凛凛了。

姬二公子看着径直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乐意了。

“常伯,这猪蹄可是我央了您专门给我做的,怎么可以给别人吃呢?”

几乎是这句抱怨落下,定远侯姬谦城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斥道:“什么叫别人,老子是你爹,你爹,懂吗?再者说,这整个侯府都是老子的,难道还连小小的一个猪蹄都吃不得了。”

说着偏头催促了一句常简,让他赶紧的将所有的猪蹄给自己端上来。

身为侯府的主厨,常简烧的一手的好菜,尤其是这道蜜汁猪蹄那更是色味俱佳,但凡吃过后都是回味无穷,唇齿留香。他记得曾经那人一贯最爱吃这个,几乎隔个两三日就要吃上一顿,多年下来也不见她吃腻。在这点上,眼前这小子倒是像极了那人。

姬珩看着吃着吃着突然停了下来的人,心思一转,看不出情绪的敛了敛眸。

当年他娘亲也尤为钟爱这道菜,只怕是这会定远侯八成是睹物思人了。对此姬珩是有些不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再在这里怀念,做给谁看呢。如此念念不忘,当初又为何不将人护好。

“常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常简看着起身朝着厨房外走去的姬珩,讶异道,“这不是才刚来没多久吗?”

姬珩笑了笑,不咸不淡的解释道:“我今儿个之所以过来是因为突然怀念常伯做的蜜汁猪蹄了,既然已经尝到了,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闻言,常简目光稍稍的朝着定远侯姬谦城望了过去,却见姬侯爷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表情难辨。见状,他不由得在心中轻叹了一声息。

明明是对父子,至少在外人的眼中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关系紧张的却像是仇敌,都不知道该叫人说什么好了。

眼瞅着再多迈一步就走出厨房了,就在这个时候幽幽的传来了一声三分嘲弄七分抱怨的言语。

“就你,能有什么事,别整的老是给我侯府丢脸就行了。”说这话的时候姬谦城将手中只吃了几口的猪蹄往盘子里一搁,俨然没了一开始的那份食欲。

要说刚才在得知这臭小子回府的消息时他心里面有多激动和高兴,这会在听到这番说词后他就有多恼火。敢情现如今整个侯府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人和物了,只除了一道菜。此番若不是因为他突然想吃蜜汁猪蹄了,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

白眼儿狼……

想自己辛辛苦苦的一手将他拉扯到这么大,竟然还比不上一道菜。

越想定远侯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别提有多不平衡了。

“不过就是一道蜜汁猪蹄,上哪吃不到,你既然这么不屑来我定远候府,那干脆再有骨气一点,别嘴馋我侯府的东西好了。”

这一套歪理听得边上旁观的常简都有些汗颜,总感觉自己侯爷此刻已经是被气的语无伦次了。

姬珩冷笑着提醒道:“侯爷该不会是因为时间久了,所以忘了当初常伯是谁带进府里的吧?”

伴随着这个话题揭开,只见厨房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

谁带进府的?

墨紫鸢,也就是已故的鸢姨娘,姬珩的亲娘带进府的。

当年因缘巧合下墨紫鸢遇上落魄的常简,得知他被信任的人骗得丢了原本还算不错的工作不说,就连和和美美的家庭也跟着分崩离析。墨紫鸢感念其际遇悲惨,在听说他有着一手好厨艺后便将他带进了侯府,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怎么,现如今我想想尝尝我娘亲带进府的人的厨艺还要侯爷首肯才行?”姬珩挑眉质问,神色漠然疏离,“侯爷怕是还不知道吧,就因为常伯当年是我娘亲带进府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很不得咱们那位侯府夫人的喜欢,背地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冷眼。”

江氏这个人向来心眼小且善妒,当初既然容不下他的娘亲,试问又怎么可能会喜闻乐见这个和娘亲有着关联的常简。早些年娘亲还在的时候,江氏倒是还有所顾忌不敢将事情做的太过分,但是自打娘亲故去后那个女人就彻底的无所顾忌了。这当中若不是有他在暗中照应一二,常伯哪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待在侯府。

其实早些年为了不让常简在侯府受气,他就有提出过让其辞了侯府这份差事,再另外替其寻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安享晚年。只不过常简回绝说自己都已经在侯府干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常伯,可有此事?”姬谦城转而看向一身质朴粗衣的老者,沉声问道,有关于府中后宅的一应事宜他都是直接交由江氏全权处理,从不做过问,所以自然不清楚。

被突然点名问到这件事的常简微微愣了下,但是很快就笑着回答了一句,“哪有的事儿,侯爷别听小公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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