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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血债血偿

“咱们往南走,过了佛手镇,黄将军和刘将军就会来接应我们。届时别说皇帝的人马追不上我们,就算追上了,咱们也不怕他们了。这次为了避人耳目,我和玉将军只带了少许人马,不过护送你们往南边去还是足够的了!”叶报国自信地道。

叶静抒对他的布置没有疑义,反倒是问玉将军道:“玉大哥,你看报国这样的安排可还行?”

玉将军呵呵笑道:“报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些年只跟咱们在军里厮混,也不曾真正叫他历练历练,现在想想,是有些可惜了!还好现在也不晚,他是个聪明的,我和他讲兵书,他学得很快,举一反三,不拘小节,有护国公之风。”

叶静抒笑道:“玉大哥也不要一味夸他,他是个不经夸的,夸得多了,挫折就在后面等他了!往后他在军中,还要玉大哥多多提点照看!”

玉将军郑重地答应了。

当初叶静抒被封为世女,许多人觉得惊讶,只有他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叶静抒巾帼不让须眉,行事上比叶报国稳重不知多少倍,当时的叶报国还没有如今的觉悟,整个护国公府,能担起大任的,自然只有叶静抒了。

不立她为世女,又能立谁呢?

几人在帐中谈论大事,不知不觉天渐渐便黑了。

忽然间帐外进来个卫兵,神色很是慌张,进来后在叶报国耳边说了些什么,叶报国的脸色忽然变了,道:“玉将军,跟我走,咱们去接应祖父!”

叶静抒不用问也知道是祖父那里出了事,她拦住玉将军道:“不,玉大哥不去,让你姐夫跟你去。”又对韩昱林道:“二爷,带上您的死士,请您务必把祖父和祖母好好地带回来!”

韩昱林本来有几分不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这里叶静抒最相信的人其实是他,叶报国毕竟还是个小子,需要人提点和管教,玉将军不一定管得住他,所以她把自己的弟弟交给他,把自己的祖父祖母的生路交给他。

韩昱林点点头,便跟着叶报国去了。

叶静抒和玉将军在香山等着他们,等了整整一夜,熬到天光乍现,叶静抒的一张脸白得像纸。玉将军道:“您先去睡一会儿吧,等他们回来我再叫人去帐里请您,否则这样等下去,您的身体也熬不住。”

叶静抒却显然没有打算再等了,她起身道:“这里唯一的累赘就是我们四个女子,玉大哥,烦你派一小队人马先送我们去佛手镇,我们在佛手镇等你们。请你即刻带人沿着五台山的路去找报国他们!”

说完便掀开帐帘,玉将军追着道:“您是担心他们出了差错?”

天光将叶静抒的脸描出一个冰冷的轮廓,她的神情凝重,道:“这个时辰了,我不敢再赌了!但愿只是我想得太多。还请玉大哥马上便去!”说完自己也去把叶静珑叫起来,带着牡丹芍药,在一小队人的护送下往佛手镇去了。

到了佛手镇,叶静抒只带了几个人进镇,其他人在镇外守着,一旦韩昱林等人有消息,即刻来报她。

可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叶报国和韩昱林来到佛手镇时,叶家军把整个镇都围了起来。叶报国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来到叶静抒下榻的客栈,掌柜被吓得不敢做声。

叶静抒看到这一幕,心头跳动,隐隐觉得不好。

“祖父还有祖母呢?”

“在……城外。”

叶静抒松了一口气,道:“那咱们快走吧,你们派人来通知我就是,怎么都来了,祖父那边便没人照应了。”说完拉着叶静珑的手就要出去,韩昱林却伸手把她们拦住了。

叶静抒一愣,不解地看着韩昱林。

“我们去时,已经赶不及了。”韩昱林艰涩地说出这句话。叶静抒心中警铃大震,她晃了一晃,道:“什么叫赶不及?赶不及什么?你们……没把祖父和祖母接回来吗?”

他们到五台山时,五台山已经是一片火海,他们拼死在火海中找到了太后身边掌礼姑姑,那姑姑只剩下一口气:“护国公的踪迹被发现了,这次……懿驾中混进来不少皇家死士,他们趁护国公在庙里等太后的时候,要放火烧死他!太后等着了火才知道,皇上……早就知道了她的打算!太后为了护着护国公,冲进了着了火的庙里……”

“他们救不出太后来,怕皇上怪罪,就索性把火烧得再大些,要把随懿驾出行的人都烧死在里面……然后把罪名都推到护国公身上……”

“太后,终于还是和护国公团圆了,”掌礼姑姑吐出一口血来,“告诉了你们这些,老奴也可以闭上眼睛了……”

叶报国疯了一样要冲进庙里,此时整座庙都已经是阿鼻地狱了,韩昱林死死拉着他。

他们等了一夜,那火才渐渐烧停了,在残垣断壁中,他们只带回了护国公和太后的遗骸。

在收拾遗骸的时候正好与前来查看的皇家死士对上,于是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若不是玉将军来得及时,大概他们还要吃些亏。

叶静抒听韩昱林说完前因后果,忽然一下没撑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她皱紧眉头想把那血压下去,却喷得更狠了。手脚脱力,跪倒在了地上。韩昱林和叶报国连忙伸手抱住她。叶静珑在一边也哭得喘不上来气。

叶报国手忙脚乱地喊道:“找大夫!快找大夫啊——!”

他已经剩下阿姐和二姐了,若是她们两人中有一个人出了事,他真的不知道后面的路要怎么撑下去了。韩昱林把叶静抒抱到床上,叶静抒就像呕吐不止一样,一口血接着一口吐,叶报国直冲出去,带着几个人去镇上抓大夫。

叶报国带着大夫回来时,叶静抒已经不吐血了,只是眼睛直直地瞪着床顶,衣服上还有星星斑斑的血迹,叶报国把大夫往前一推:“快去给我阿姐看病!治不好脑袋我都给你拧下来!”

那大夫颤颤巍巍地走到前面,给叶静抒把脉,然后查看她的眼睛和神色,结结巴巴地道:“这位小姐……是大喜大怒,情绪波动过重,五脏不调,气血太冲……这,我开点安神的药给她喝喝……”

韩昱林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一酸,竟然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叶静珑什么想法也没有,直扑上去哭道:“阿姐,你不会有事的是不是?阿姐?”叶静抒头痛欲裂,却还是伸手放在叶静珑的脑袋上,柔声道:“你放心,阿姐没有事。”

牡丹和芍药接了大夫开的方子,就去抓药熬药,她们陪着叶静抒这么多年,叶静抒的喜怒哀乐也是她们的喜怒哀乐,看到老主人被害,叶静抒又一时缓不过来,心里都充斥着悲痛。

叶静抒跟叶静珑说完这句话,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对叶报国说道:“报国,血债血偿。”叶报国无法形容他此刻在阿姐眼里看到的东西,就好像一片快要把人淹没的血海,那入骨的恨意,从她的眼神中,也蔓延到了他的骨血里。

叶报国红着眼睛,单膝跪在叶静抒的床前,说:“是!血债血偿!”

韩昱林的薄唇紧紧地抿着。

对于叶静抒来说,这一天已经消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气血,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真正地倒下了。

这一病,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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