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云启辰的婚事是皇帝今日才定下的,云启辰他都还没有同意。那我,是不是,还有希望呢?
听说,这古代婚事一般都是先定下,然后还要男女双方同意,才会下聘纳彩礼,定日子,这少说也要几个月时间吧。
“呵!薛公公!我同那人何时有过父子感情?”云启辰的声音听起来像在笑,实则带了伤感之情。
“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多坐一会儿。”接着,他就赶着太监离去。
“哎!老奴言尽于此,六皇子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太监的声音带了无奈。
话落没多久,我便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不用想,也是太监的,云启辰天生患有腿疾,根本不会走路。
我蹲坐在墙角,半天没有出声,墙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担心云启辰会因此不开心,我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忍着身上疼痛,还是爬上了竹梯。
立在墙头,我一眼就看到那长相绝佳的少年。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之上,身着一袭青衣,仰望着渐黑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手中持着竹笛,墨发高高的冠在头顶,很是正式。想必是因为要入宫见皇帝,所以才穿成这样的。
院中的梧桐树,早已落尽了桐花,在树梢抽着绿色的嫩芽。
看着他,我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开口打破这幅美好的画面。我想告诉他,不想答应这婚事就不要答应,别不开心。把机会留给我,我会好好地照顾他一生一世。
他条件不差,没有必要去取一个痴傻的女子。取了还要照顾她,让他今后的日子更难过。
忽有风吹过,扬起我额前发丝,遮了我望向他的视线,我抬起手就是一捋,早已忘了自己身处竹梯之上,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啊!”可想而知,我瞬间后仰了身体,重重的朝地上摔去,带起尘土一片,还顺便被竹梯砸了一下。真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疼痛再一次从身上传来,疼得我死去活来。
为了不引起云启辰注意,我咬着自己衣袖,强忍着怎么也没发出声音。直到实在忍受不住,才眼皮一翻,昏死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绿儿哭哭啼啼的小脸。我躺在瓦舍的小屋里,此时,天已亮堂,看来我已经昏睡了一夜了。
“姐姐,你终于醒了,呜呜,你怎么又去爬那梯子啊,那梯子本来就破了,你还去爬,这下好了,伤得这么重,六皇子说了,你需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才能下床呢。”
“什么?半个月?”我动着干涩的唇,低低的开了口。
“对啊。”绿儿抹着眼泪,哽咽着道,“药好了,我这就去给姐姐端药。要我说,上次掌柜送那药罐子姐姐就不该要,这下好了,它就在那等着姐姐出事,好用它呢。”
“噗,你这什么歪理?”看着绿儿气呼呼的样子,我不禁笑出了声。还真是小丫头心性,真能想。这两件事毫无关系,好吧。我是先前被黑衣人差点拍死,才会再摔成这样的。
对了,我那天捡的金子,银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
……
绿儿出去没多久,就给我端来了药,还扶着我起身,用勺子搅了,一勺勺喂到我嘴里。
边喂还边骂着那竹梯,说什么都怪它,她一会就去把它劈了当柴烧。听着绿儿的碎碎念,我感觉喝到嘴里的药也没那么苦了。
……
连续半月,我都躺在床上,享受着绿儿的照顾。绿儿还怕我闷得慌,特意跑到街上去听茶楼里的先生说书,听完回来讲给我听。
我们的铺子也在这段时间关门歇业了。杀三王妃的凶手也抓到了,说是王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做得,跟画像上的女子毫无关系。那丫鬟曾被三王妃责罚过,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下了毒。
柳丞相为了替爱女报仇,居然把那丫鬟拉到城门口,当众五马分尸。吓得好多人晚上都做噩梦。
香肌阁的灭门成了一个悬案,官府侦破不了,三王爷更是束手无策,但还是把罪名定在了暗夜阁那群杀手头上。虽然朝廷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推断。
六皇子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入秋之后,八月十五,崔尚书之女崔玉儿。这也是这段时日里,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能下床之后,便让绿儿花银子请了几个苦力过来,帮忙砸了瓦舍的这堵院墙,连通了云启辰的院落。
我那日跌倒,云启辰显然是知道的,可他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可见,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真的是微乎其微。有可能,这么久不见,他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吧。
我送他的贝壳手链他弄丢了,也没有想过要找回,他送我的竹簪,我却是一直留在身旁,当成了宝贝。倘若那日,我没有回来找竹簪,我也不会被黑衣人拍成重伤吧。
感情的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你付出了,真的不一定有回报,你喜欢的,真的不可能也同样的喜欢你。你的爱,如果想奢求回报,真的要全凭运气。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终于能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我也是知足的。
几个苦力打通了院墙,便收了银子,扛着钉锤,挑着破碎的墙体,擦着汗水离去。云启辰的院子,从此以后,在我眼中一览无余。
绿儿在院子扫着地,边扫还边骂着那堵墙的不是,说它害我摔跤,早就该砸了。那药罐子她也想砸,幸好,我给拦下了。说买一个还需要不少银子,咱们铺子都没赚到钱,还是得省着点花。
打扫完院子,绿儿就搬了一个躺椅出来,让我躺在梧桐树下乘凉,说她累了想回屋睡会觉,我要是有事,就叫她。
我朝她点点头,就缓身躺在了椅子上。望着头顶片片绿叶,惬意的眯起了眼睛。想不到这梧桐树还真是长得快,半月不见,就生出了这么多叶子。
树外的天很蓝,蓝得没有边际。云很浅,浅得如同天的外衣。季节开始更替,转眼,已是春末夏初。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晃动起来,露出天的一角,又瞬间遮掩住。
我沉浸在这样的惬意中,昏昏欲睡。隐约中有木轮之声响起,我才颤动起睫毛,睁开了眼睛。
一老旧的轮椅停在我面前,上面坐着一绝美出尘的男子,他身着一袭青衫,长发随风飞扬,弯起嘴角,对我温柔的笑着,像是,谪仙入了凡尘。
“云……”
我正想开口唤他,他却先我开了口,“柳儿,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听他这么问,我的鼻子瞬间就酸涩了起来。原来,是我想多了,他还记得我的名字,他也知道我身上有伤。
“都好了。”我哽咽着,有些说不出话,但还是对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天知道,能被喜欢的人关心,我有多开心。
“好了就行,以后都需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别再做傻事。”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好听得我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转着轮椅,又朝我靠近了一些,让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每一处轮廓。
“嗯。不会了。我已经把墙拆了,不会再爬它了。”我看他看得痴迷,不知不觉就露出了迷恋的表情。我真是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长得,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你可知,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动着嘴角,声音很低,低得我几乎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