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妤轻扣简易房门:“爹爹,睡了否?”
“未曾,好儿进门吧。”简易点燃刚吹灭的油灯。
“爹爹,好儿今日去翠阁遇见一黑衣女子......”简妤将事情尽数讲给他听。
可另一边却更加扑朔迷离——
恶臭扑面而来,地面似是从未打扫过一般,浑浊而泥泞,枷锁锁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另一头牢牢固定在墙上。
“只要你愿意帮我,什么条件都可以。”一个人站在比周围更漆黑的地方。
看的戴枷锁的人轻笑一声:“我可是殿下专门培养的杀手,你将我放出,就不怕我就此逃掉?”
“殿下可是不信任你了呢,将你关在这破地方,但是我信任你,我相信你的诺言,相信你的人品,你不会逃,而且逃不掉。”他手一挥两名监管将那人的枷锁打开。
他活动活动筋骨:“那成呀,我总不能辜负王子您的信任,说吧,又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王子也是一笑:“瞧你说的,没有见不得光,这次我要你看住一个人。”一名侍卫将一幅画拿出,打开。
“哦?这是您的心上人,还是将要成为您的女人的人?”他们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这不是右相之女,简小姐吗?怎么,被她魅力折服想娶了她?害,我劝您早早的放弃,她那准夫君可是舒家公子哥,要是王子那一天发现你国家再也没有货物流进,你就知道他势力有多大了。”
王子面不改色:“看来三年还没将你关老实,我并不心仪她,你只要看着她,然后等我告诉你,杀了她,便可,没准我还会到殿下那里美言几句,你说不定就自由了。”
他拿起桌上本属于王子的茶,一饮而尽:“合作愉快。”便慢悠悠的离开监狱。
简易轻叹一声:“这世道又要不安生了,好儿,科举别去了,做官没什么好的,到时候你和景然走了吧。”
“爹爹,好儿知道爹爹是为了好儿,但是爹爹选择留下,好儿也会和爹爹一样。爹爹,相信好儿一次,好儿这次来帮你。”
她目光坚定,他知道,她这是长大了:“罢了,我明日单独见陛下一面,说明此事,你回吧,早些歇息。”
“嗯,爹爹也是,早些歇息。”她将门轻轻关起,回了房间。
舒景然从暗处走出:“哎,看来天下要不太平了。”
子时到,简妤穿好黑衣,画眉给她系好腰带:“小姐,画眉想陪你去。”
“不必,你在家待着我日出还没回来就是出事了,记得要立刻和爹爹说。”
画眉皱了皱眉:“是,小姐,小姐,你要平平安安回来。”
画眉特地放着哨,见管家睡下,侍卫在巡视,她便假装有事吩咐,把侍卫都叫走,简妤便从后门离开。
一双眼睛里倒映着她离开的背影:“哟,这干嘛去呢?”于是从树上跳下,慢悠悠跟了上去。
沉江码头上毫无一人,简妤看了看月亮,刚刚好子时到,一个凌冽的女声从她身后传出:“简小姐,您来了。”
她迅速的回过头:“是的,你是谁?”
“一见面就这么直白吗?我还想玩玩猜谜语的游戏呢。”
简妤又问:“你和娄城大将军的消失有什么关联,虎符为什么在你手上,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有什么计划!”与其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肯定,虽然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可以肯定,绝对不简单。
“呵,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你只要乖乖的就好,娄城我自然是知道他在哪儿,虎符交给你也自有我的用意,我今天叫你出来,为了告诉你,这是一庄很好的买卖,你站在我这边,帮我,我自然而然的也会给你好处,但要是你执迷不悟,非觉得自己能查出个什么来,那我就不留情面。”
“帮你?帮你什么,虎符你都能拿到,接下来你要拿什么,陵阳?还是天下?”
她突然大笑:“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真聪明,但是你好像并不愿意。”
“我会回去向陛下如实交代,你的愿望破灭了。”简妤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不怕我杀你?”
“你不会,虎符都给我了,你会杀我?得不偿失。”
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突然出现,简妤背脊一凉,连忙转过身。
黑衣女子快速向她扑来,就在剑即将穿过她身体的时候,又来一剑将黑衣女子的剑挑翻。
来者,同为黑衣人,身形高挑,戴着面具。他举起剑直指黑衣女子。
“碍事!”黑衣女子把剑一甩丢到地上,哐嘡一声,她也消失了。
“你没事吧。”那男子开口。
“没事,多谢少侠相救。”她抱拳学着江湖人士的礼节道谢。
“无妨,刚好路过罢了,这样,我送你回家吧,免得她又来。”它把剑收起。
“不必了,哪敢麻烦少侠,她想必也不会来了,不知少侠姓名,若有来日,简某必好好答谢。”
“百里荒川。”
画眉将早膳端上桌,简易给舒景然夹了菜:“多吃点,在外奔波劳累,酒馆的菜可比不上家里。”
“谢谢伯父,伯父也吃,别光顾着我。”舒景然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立刻绽开。
“哈哈,好,好儿呀,景然下个月又要去扬水州你跟着去体验生活,看看民生,做官呀,最重要的是民,而不是君。”
“嗯,好儿明白。”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喊叫传入三人耳里。
所有人立刻跪下。刚准备行礼,皇上便说:“先生快起,先生快起,今日就当朕是学生,不必行大礼。公公也真是的,早早的吩咐过了不必大张旗鼓,硬是不听。”
公公在后面点点头:“陛下到来当然不能含糊。”
简易站了起来,其他人随后站起:“不知陛下此次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无事便不能来看看先生吗?”皇上坐了下来,“早膳挺好呀,可惜我吃过了。都别杵着呀,过来坐。”
他们三人坐了下去,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
简易最先开口:“你还是没变,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孩子。”他无奈的笑笑。
“哈哈哈,老师这话说的,您将我从小带到大,我哪能在您面前摆架子是不。今日听闻景然回右相府了,特地来看看,一别几月,胖了,哈哈哈,胖了。”皇上毫无架子,和他们说起话来并不称“朕”,而是称“我”。
“是呀,扬水州物资丰饶,才去了几个月便胖了好多,陛下的功劳呀。”舒景然很自然的开始交谈起来。
“小妤呢?最近可好,我可是听说老师为你报了科举,最近可有好好准备呀?”
“当然有,陛下。”
“老师,你看看,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呀,借此良缘我给老师介绍一位佳人如何?”皇上话一出,便从宫女后方走出一女子,身段婀娜,娇小可人,长相端正。
“这是?”简易感到奇怪,这皇帝从小古灵精怪,这又是要干些什么。
“老师,您十多年一直效命于朝廷,可是却从未听您讲过关于夫人的一丝一毫,我便私底下打探到您并未娶妻,学生这也是想让老师您有个圆满的生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姑娘有儿子。”
“这,陛下,我这老骨头都快四十了,还娶妻,这得闹多大的笑话呀。”简易实在是不愿意接受。
“哎,老师,你还是这么固执,你问问笑妤和景然他们想不想要个母亲?”
这也是简妤多年来一直想的事曾经用了多少办法都被简易拒绝了,于是便去求了皇上好多次,每次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而放弃,今天终于得以实现。
“好儿赞同,景然也肯定赞同,爹爹,就答应陛下吧,好儿也不想看着爹爹有时候就一个人待着。”
“哎,好吧,就是苦了这姑娘了。”简易看了看那个女人。
皇上说:“不知先生是否要办酒席?”
“听姑娘的吧,我这老骨头办不办都无所谓。”
她受宠若惊,从未想过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和儿子来次洗衣做饭的准备,于是感动的说:“徐某未曾见过世面,不知右相心地如此之好,哪里配得上酒席,能嫁入右相府中,便是天大的荣幸,多谢陛下,多谢右相。”说着她便要磕头。
“免礼免礼,和老师好好谈谈,朕便离开了,十五左相之女要回京,毕竟是太子妃,朕会设宴,记得来。”说完便离开了。
“大人,小女子出生在陵阳,在大琴坊弹琴,今年三十有九,膝下有一子,唤徐铭,便改了姓,唤简铭,是孤儿,大雪日门口遗婴,希望大人不嫌弃。”
简铭这时才从不起眼的地方走出,行了礼:“简铭拜见爹爹,简妹妹,舒公子。”
简妤心下一惊:原来是他,翠阁弹琴的公子。
“不会,叫我简易便好,画眉,将他们安排房间。”
“遵命老爷,夫人公子随画眉来。”画眉将他们引了去,简铭从简妤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她也回了笑。
“好儿。”舒景然叫了她一句。
“怎么了?”
“没怎么。”他便没了声音。
“呵,没想到呀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好呀,那就别怪我了。”黑衣女子从屋檐上跳下,离开了右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