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火浆中的魂魄被提过来后,珍之便一直想上前看个清楚,可火光耀的她眼睛生疼,一会功夫她的泪水便溢出来了,还没来得及落下,它便在炙热的空气中挥发了。
白无常看她这般,开口提醒。
珍之回过神小心翼翼喊了声惜之?那魂魄听到喊声竟真的抬起头来。
珍之忽然不敢去看他,可她全身又似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等终于看清了那鬼的模样,她早已虚脱的身体忽然之间却似有了力量。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纳兰孑?”
“珍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句话似打开了闸门,珍之和他解释自己现在在地府当差,来这里本是要找惜之,却没想到遇到了他。
珍之有些为自己刚刚的庆幸感到羞愧,甚至有些不敢看纳兰孑,而纳兰孑似是也看到了珍之刚刚的小动作,满脸苦笑。
他不知说了句什么话,但因为声音很小,珍之没听清楚,只看到他眼中充满了落寞和悲伤。
他眼窝深陷,眉头紧皱,许是一直被烈火焚身他的嘴巴紧紧的抿着,身体因长期在火山地狱中受刑显得格外脆弱。
珍之无法把他和当初身形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联系到一起。
当初他们常常一起玩耍,甚至她还差点就嫁给了他。
珍之问他犯了什么罪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孑惨淡一笑,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珍之想打断他,可看到他眼中难得的暖意又觉得太过残忍,她思虑良久终于开口道:你可知惜之的下落?
纳兰孑的眸子染上凉意,他带着怒气开口道:惜之!惜之!你满脑子都是惜之,你可曾有过一刻是惦念我的?
珍之未曾看他发过怒心里有些发虚,想到他都这副模样了,自己还在问他惜之的下落确实有些过分,便再次开口问:你犯了什么罪?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孑嘴角泛着苦笑,还是没回答珍之的话只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和惜之的那场比赛?”
珍之知道他要说起以前的事,虽然心里焦急,仍点头回答记得,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次他们两个因为一件小事吵架,惜之为了帮他们化解矛盾,便约着他们二人一起去河边游泳,当时惜之不知哪根筋没搭对,非要和纳兰孑比赛,还立下赌约说若是谁赢了比赛便可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后来那次比赛惜之赢了,他提的要求便是要纳兰孑娶她为妻。
“其实那次比赛惜之没赢。”他说的没头没脑,珍之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其实我也没赢,我们两个打了平手,我当时骗了你,我告诉你惜之赢了我,他提的要求是让我娶你,其实是我自己想娶你!”
珍之听他这么说,回头看了看白无常开口道:“我当时以为是惜之赢了比赛,因为他逼你娶我,你很生气所以两年来你再没有找过他。”
纳兰孑连连摇头“那两年我去过你府中,只是你未曾见到我罢了,因为惜之不许。当时惜之说要和我比赛我本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看他下了水,担心他身体受不了才也跟着下了水。可谁知惜之竟游得那般好,我不禁被他挑起了好胜心,竟真的与他比了起来。后来我们打成了平手……现在想想我和他能打成平手!呵……当时我们比赛完躺在岸边休息时他告诉我他本打算赢了这场比赛便提让我娶你的要求,我当时听他这样说非常震惊。”
珍之听他这么说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当时惜之和他比赛完后皆一言不发、神情异常。她问谁赢了他们也都不说,没想到竟然打了个平手。
纳兰孑眼神迷离,身体虽感受着火山地狱的刑罚,但他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久以前,竟似感受不到痛苦。
“珍之,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喜欢上了你!”
这个告白来的太过突然,对于珍之来说有些始料未及。
一直以来,她只拿他当惜之的朋友,却不知他心里还存了这般心思。
珍之有些尴尬的回头望了一眼白无常,看他只是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才放下了心。
这边纳兰孑继续说:“这个喜欢来的太突然,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珍之心里暗道是挺突然的。
“后来为了能时常见到你,我常常去你府上找惜之。我知道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惜之不会同意我喜欢你,我父母也不会同意我娶一个庶出女子为妻。”说完这些纳兰孑紧张的看着珍之,连忙解释说:“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我父母......”
珍之看他急得口无择言连忙告诉他她相信。她相信他从没有瞧不起她!相信他对她的心意。
纳兰孑看珍之相信他,露出难得的笑容继续道:”一开始我把对你的喜欢藏在了心底,可自从那次惜之告诉我他打算把你许配给我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拔不出,我想了好久,挣扎了好久!娶你的念头似雨后春笋破土而出。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来说服父母让他们同意我娶你,我知道你和惜之的情谊,若你我结亲是惜之的愿望,你断然不会拒绝,所以我骗你说你我结亲是惜之的主意,你果然同意了嫁给我!那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也算是按着惜之当初比赛的意思求娶了你,虽耍了点手段,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以为他会很高兴,但他似乎并没有……惜之要求我在举行婚礼之前不能与你见面,但我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去偷偷的看你。珍之,你都感觉不到吗?”
珍之摇摇头,她确实从未发现他的心意,也许是她神经大条吧?也可能是他藏的有些深。
可他方才说的那些感觉,珍之都懂。
有时候喜欢一个东西,若是从一开始便知道得不到它,就不会有妄想,可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和它隔得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时,你便会生出很多想法和欲望。
这种感觉就像是抓痒一样,若一开始你选择不去碰它,便能挨过去,可若是你碰了它半分,那蚀骨的痒和欲望便再也止不住,非得等到你抓破了皮,抓到没有知觉你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