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槐花婶婶听着画纤说的那些话,忙不迭地就在那边应和着。“本来,我还想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家搬过来,但是我也担心我们这样一走,会给你们家染上麻烦的事情,所以这边,我也就不将家里的其他东西给你们了……”
“槐花婶婶想的真是周到!”听到槐花婶婶说到这个地方,画纤显然就是那样愣了一下,但是在稍稍转念之后却发现,的确有这样的一个情况存在,她,到底只是一个人,思虑的确会有不周到的时候。
三个人,一大两小,便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朝着篱笆门那边走去,画纤因为觉得那个篮子重,而且也不想村子里面其他路过的人看到,便也直接将篮子放在了地面上,送着槐花婶婶跟小铃铛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都说两不相欠才是最好的一个状态,但是两不相欠做到又是何其困难?但是收下一点东西,至少也能让对方心安一点,更何况人家现在根本不缺这些。
画纤就那么站在门口目送着槐花婶婶跟小铃铛两人的离开,眼神渐渐迷离。
遭遇。
改变。
未来。
画纤不是神棍,也不是预言家,虽然重生,却不了解时代的走向,只是拥有一个新的生命新的环境存活,未来会有怎样的发展,归根结底,需要自己进行创造。
想罢,画纤转身朝屋里走去,一个突兀的声音猛然将她打断。
“等等!”
乍然听到那个声音,画纤的脚步顿时就那么一顿,也是在这瞬间的时间里面,画纤自己便就做出了判断,这个声音,喊的“等等”,喊的就是自己!针对的就是自己!
“你喊我?!”画纤想罢,倏地转过身子,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地,也是在这时间之中,她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那一个略微暗淡的光点。“你是什么人?”
在画纤的视线范围之内,接触到的便是一个身穿简单粗布衣衫的男人,他就那么背靠在哦昂便的土灰色墙面上,略微地低垂着脑袋,让人一时之间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依稀的,从画纤的角度以及高度上面,都可以瞧得出来,这人的脸部轮廓非常立体,长相自然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画纤侧了侧头,让自己尽可能能够观察清楚那人的长相以及表情,但是很显然,那人根本就没有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倏地,也是在画纤不再开口的时候,那个人突然之间转头看向了画纤,看向了画纤的所在,只不经意间,就好像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画纤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人的眼神看了过去,一眼天堂!
顿时之间,画纤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有一阵梵音响起。
在自己的头脑上空不断地盘旋着,不断地飘荡着。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两个人莫名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最终还是画纤打破了这样一个沉默的屏障,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缓缓地走到那人的面前。这是南山村,不是之前自己居住的靖远侯府,所以就算这个人再危险,身上的气息再骇人,对于画纤来说,感觉都是一样的,都是陌生人的感觉。
而且她是画纤!是死了的司徒宛如!司徒宛如已经死了!没有会知道!这样的一切,她会让自己烂在肚子里面,就算是再亲再近的人都不说,怪力乱神,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种异物的存在。
“恩。”男子抬起头,简简单单应了一声,算是回答画纤的问题,从他这一个小小的回应里面画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个人显然是一个闷葫芦,基本上不会多说话。
到底是男子,就算没有站直,站在画纤的面前也比她高了不少,画纤要跟他说话,最起码要仰起头来。也刚好随着她的抬头,她看清楚眼前这人的长相,立体的五官,就好像是精雕细琢一般,如墨一般的眼神,瞬间就好像使得那整张脸都活了一般。
轰然一声,画纤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原来……
原来画龙点睛是这样的一个感觉!
“我叫子洛。”没有忽略掉画纤所表达出来的那种惊讶,子洛这般定定地看着画纤,那么用力地,就好像要将画纤给吸附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一般。“救我的人,竟然这般小……”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子洛的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画纤。“真的很小……就好像没有长大似的……”
“我本来就没有长大!”画纤皱着双眉,瞧着子洛,很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我不认识你!”
“所以我跟你说,我叫子洛!”子洛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一张面瘫。
画纤一开始还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叫做子洛的男人身上,要知道,乍一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画纤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控制权都在那刹那间的时间里面被剥夺了一样。也难怪有人会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双眼睛有的时候真的可以反射出太多太多的东西,就好像站在画纤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子洛,在他的眼睛里面,画纤读到的,那就是一种生人勿进的傲然,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不是仅凭着他身上的那身粗布衣衫所能够隐藏地了,也不是就此可以改变得了的。
但是这个人……
感受着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画纤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人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才对。
这里是祥和的乡野,而这个人的身上太多的尘嚣味道,而且还带着血腥,与这乡野的气息,显得这般格格不入。
“然后呢?”画纤一直看着子洛,等待他后续的内容,但是虽然看着子洛,画纤却也没有那么看着子洛的眼睛,因为那眼神,会杀人!虽然她心中无愧,但是画纤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里面,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她不想被人看穿。
“你的名字?”又是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子洛再一次开口,“你的名字!”依然还是四个字,不知道这是他的生活习惯,还是他有意为之,反正这说话的方式,在画纤听来非常非常不舒服,从一开始,她就有一种被人一头压制的感觉。
“你找我会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一点显然画纤不相信。“我不信!”
“我想听你告诉我。”子洛看着画纤,稍稍停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之后才开口,“你自己说!”四个字眼,掷地有声,直接朝着画纤的脑袋上面压了下去。
“画纤!”
“好名字!”画纤的话音刚刚落下,子洛便不吝啬夸赞道。“非常好听,不适合你!”
听着子洛说的那些话,画纤本来还挂在嘴角的些微笑容,忍不住地僵硬起来。
他说的那些话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眼的存在,但是画纤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明白了子洛的意思,他这是夸赞自己的名字好听,但是觉得自己的这个长相有失违和,气质上面,与这个名字所给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但是不符合又怎么样?这是她的事情!
跟他这一个外来人有关系吗?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虽然这是在乡野之中,但是画纤也始终觉得,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跟一个男人面对面地站在那边,那不是给自己拉点嫌话出来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说出那么一句话的时候,画纤敏锐地感觉到他眼睛刹那的眼神变化,那瞳孔,更是急剧地也是有力地收缩起来。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画纤往后倒退了两步,但是至始至终,瞧着画纤的子洛,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任何的慌乱,就好像画纤的那些行为动作,那些表情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一样。
缓缓地,在画纤的注视之下,子洛略显吃力地抬起手臂,从怀中抽出了一块遍布暗红色干涸血迹的绣帕。
这一回,换作惊讶的人变成了画纤。
在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画纤的视线便从那块绣帕的身上,转移到了子洛的脸上,也是在看到这块绣帕之后,她自然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小村子里面,基本上来说,可能几十年到老死都遇不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画纤在遇到那件事情之后便也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小铃铛的那个神祭事情,说不得她现在还在记挂着这件事情,但是恰恰,在跟小铃铛的那些事情比起来的话,子洛的事情便也显得微不足道,到底,这个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也并不是自己在乎的人!
这不就是自己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半死人么?换了身衣服,她就没有认出他来,但是稍稍做了一下联系就发现两个人的形象可以重合在一起。
“你就是之前山上的那个人?”画纤那双漂亮的眼睛,将子洛全身都扫视了一遍,从他的那神粗布衣衫上面转移到他的脸庞之上。
还是之前那句话,这个人非富即贵!
就算现在这人穿着粗布衣衫,一点点也没有影响这人身上的气质。
“是的。”子洛点头,在画纤认出来那块绣帕的那一刻起,便将手中拿着那块绣帕丢到了她的面前。
画纤虽然依然还是那般傻愣愣地,但是几乎下意识地,画纤还是伸出手,将绣帕接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虽然隔了那么多天,但是这上面的血腥味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散。
画纤微微皱了下眉头,小巧的鼻头都带了点小扭曲,朝着一边微微挪动了少许的位置。
“这是做什么?”一边说着这些话,画纤白嫩的手指翻动了一下这块绣帕,上面那只蝴蝶还是原来的那只蝴蝶,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那么,是不是有人可以告诉她一下,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你帮我洗!”稍稍停顿了一下,子洛便开口说道,依然还是他的四字箴言,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表达出他的不好意思,相反的,从他的语气里面,感觉出来的是那种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