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不免嘘寒问暖一阵,随后说这话两人来到临近的一家茶馆子。
“兄弟这几年在神都,免不了又另干出了一番大事业,应酬多了,竟发了好些福。”
捡了角落里清净的一张桌子,千浣看了看蒋乃杨滚圆的大肚子,玩笑起来。
“哎呀!玩笑了!玩笑了!我那点本事兄弟还不知道吗,只不过捡了些小钱,也都是风里来浪里去,整天没个空闲,赚的都是些辛苦钱。比起千浣兄,我可是羡慕不已啊!”
蒋乃杨端起茶杯闻了闻满溢而出的茶香,长舒口气道。
“我这行也就那样,有着几个像样的掌柜伙计倒是省心。只不过外人看着表面光鲜,但一年到头却不见银子钱在哪。那些个药材补品,价格时高时低,有时候稍微屯得多了些,到头来反倒要自己拿出银子来补贴些许差价,你道气人不气人。”
千浣见他羡慕自己悠闲,便将平日里药铺的一些不如意之事说给他听。说了没几件,对面蒋乃杨也是摇起了头。
“乃杨兄在神都住了三年,怕也涨了不少见识,快与兄弟说说都有什么大事。”
两杯茶下来千浣也是打听起了蒋乃杨这两年在神都的见闻。
“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二皇子任新皇登基之事,想必千浣兄也听说了。”说到这蒋乃杨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千浣笑道:“千浣兄,眼下倒也有一个对你而言极好的消息。”
“噢!此话怎讲?”
千浣皱眉疑问道。
“我记得早些年千浣兄曾对我提起过,想去神都捐个前程的事情。眼下正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时,新皇又将原先的八百爵位新增至一千位,有这两百位的空缺,以千浣兄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力,想跻身其中恐怕不是什么问题吧?何况,最近啊!各州各郡也是查抄、革职了许多有品的官职,这样一来,千浣兄的机会便更增加了几分。”
蒋乃杨并未卖关子,将自己所知的一些隐秘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千浣一听,先是一喜,沉吟一番后,又皱眉摇头叹起气来。
“千浣兄遇此良机,为何苦恼?”
见此,蒋乃杨不解道。
“乃杨兄岂知,我虽颇有些家底,但一来没什么显赫身份,怕履历一纸上不怎么好看。二来没有合适的引荐之人。因这两点受制,若如无头苍蝇般,到神都乱撞,恐怕无法成事啊!”
千浣叹息道。
“哎呀!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两桩。千浣兄无需多虑,这履历之事不过花些银子找关系,伪造一份便可。恰巧我神都有一故交好友便有这门路,往年我曾在生意上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关系是极好的。待我回去写封书信,让兄弟带至神都交到他手中,他必帮我办的。而这引荐之人说来也好找,只看兄弟舍不舍得花大价钱了。”
千浣一听有门路,急忙提起茶壶,浅笑着为其倒了杯茶,低声道:“既然是用钱买前程,多花银子我倒有这觉悟,只是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那人可是现任户部第一把手,国姓大人的嫡亲贵子,你说妥当不妥当?”
蒋乃杨双眉一挑,认真道。
“原本他这等身份,一般人是很难交上关系的,只因其还接手了些皇商采办的事宜,大肆用人之际,也不免招揽了些三教九流之人。于是就有人承他的路子捐爵买官,无往不利。而他本人又有个癖好,便是只对世间的那些个奇珍异宝爱不释手,对金银却毫不理会。因此,若想找这位爷办事,说不得要花大价钱寻找些世间稀罕的宝物。”
闻言,千浣又踌躇了起来,说起奇珍异宝他自认为也见过不少,只不过在他眼中能算作奇珍异宝的东西,能不能入得了那位爷的法眼就只有天知道了。
“千浣兄你也别想了,什么百年珍珠、千年野参,更有甚者紫珊瑚、夜明珠一类,在常人眼中虽然已经能算作极品,但在那位小爷眼中,也只不过是些稀松平常之物。你也不用发愁,为兄知道一样东西,若是你能将之搞到手,必定成事。”
见千浣沉思,蒋乃杨神秘一笑。
原来,当年蒋乃杨还在员外府做下人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一件奇物。
此物婴儿巴掌大小,形似一团不断燃烧的火焰,却是通体漆黑无比。因其质地如玉,便被称之为墨玉。
相传此物产自北海的海底深渊,初次现世,是被以打捞沉船为生的一伙人无意间打捞而出,而后流入盐城黑市。
又因员外府的一位门人,知道王员外身患肺疾,百般医治而无法痊愈。而那黑市头目又骗那位门人,说那块墨玉有着润肺的奇效。
于是,为了巴结王员外,这位门人便花了大价钱将之收入囊中,后转赠给了员外。
王员外在得到墨玉之后,报以一试的心态将之随身佩戴。本来没指望有多大作用,谁知不过一月世间,身患的肺疾便好了七八分,又过两月,不仅肺疾痊愈,更是让得其耳目清明,年逾花甲之人竟渐渐退却了老态。
到这时,那位出手墨玉的黑市头目才知道,自己这一次真是亏出血来了。本是想诓骗他人,不曾想自己把自己坑了,不免悔之晚矣。
而王员外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对墨玉更加的爱不释手,从此玉不离身,并将之改名为‘润玉’。
······
千浣听蒋乃杨说出此番奇事,也是啧啧称奇,心下盘算着若是得到此物,那买前程的事情定然可以高枕无忧。
于是乎,两人散后,接下来的几天里,千浣便多次与员外府交接,表明其意向。
那王员外起先见千浣也是盐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起来也沾了些亲,因此,一开始倒也没有为难于他,只是有些不耐。
但自从知道他在打那润玉的主意后,便再也不予理会,即便千浣开出了天价依然是闭门谢绝。
一来二去之下,千浣也是被憋出了些许火气。
想他手下会众数以万计,何曾如此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何况这人也不过区区一名员外。挠到了他的痒处,即便是新任知府,说不得老虎的屁股也是要摸上一摸。
一气之下找来十数名城中地痞、无赖,也不做那绑票勒索、杀人放火的勾当,只一味的让这些人往员外府中泼洒些污秽之物。
诸如死鸡、狗血、粪水、蛆虫一类,无所不用其极。到后来甚至连死人的东西都用上了,并且是不分昼夜从不间断。搞得偌大的一个员外府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期间,员外府也曾报过官府,但奈何官差不可能昼夜相守。只等官差一走,这帮子人便又不消停的将秽物泼洒进府中。
而府中的一些下人,这些天也曾试图出来阻止,但在挨了好些打后,便再无人敢来。
常人说得好,宁斗君子不惹小人,他千浣是君子吗?
如此这般,半月下来员外府已不成样子,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恶臭,更别说府中之人。
再过了两日,王员外终于是熬不住了,急急命人将那块润玉打包妥当,送到了千浣府中。且分文不收,只求千浣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