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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整整一个晚上,伊瑟都在不停地回忆那间小茅屋,她初次跟拉美西斯交欢就是在那里。两人偷偷把爱情藏在了小茅屋里,尽可能享受短暂的性欲欢愉,把将来抛诸脑后。

自始至终,伊瑟都对成为埃及皇后没有期待。以她的才能,无法承担起皇后的责任。那种责任除了妮菲塔莉,谁都承担不起。可要忘记拉美西斯和在心中萦绕的爱情,对伊瑟来说是不可能的。他在外征战的那段日子,她惶恐至极,心不在焉,不愿好好穿衣打扮,甚至连鞋子都不穿。

这种惶恐在他回来后马上不知所踪。伊瑟精心打扮了一番,就算是全世界最无知无觉的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她的美丽打动。她在宫中连接拉美西斯的办公室和他个人起居室的走廊上站着,战战兢兢。看见他,她便会朝他走过去……不是这样的,她其实是想逃走。如果她让他感到厌烦,就会被驱逐到乡村,以后再想跟他见面就绝对不可能了。在世间所有惩罚中,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

伊瑟看见国王的时候,两腿都开始哆嗦起来。她无力逃走,也无力从像神明一样威严庄重的拉美西斯身上移开视线。

“伊瑟,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是想跟你说……我们的另一个儿子出生了。”

“我已经看过孩子了,奶娘抱他过来见我了。麦伦卜塔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我有多爱凯,就有多爱他。”

“对此我毫不怀疑。”

“我对于你依旧像是一片农田,你可以随意耕作;也依旧像是一片汪洋,你可以肆意畅游……拉美西斯,你是否还想要儿子?”

“我会从皇家学校那里得到。”

“把你内心的欲望说给我听……我的灵魂和身体都是属于你的。”

“伊瑟,你这个念头不对,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占有他人。”

“可我确实是属于你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只孤苦无依的雌性雏鸟,一手抓住。我若得不到你的热忱,就会干枯。”

“伊瑟,我爱的是妮菲塔莉。”

“我是不同于皇后的另外一个女人,你用不同的方式给我爱情,难道不行吗?”

“我会跟她共同创造一个世界。这个秘密除了大皇后,无人能跟我分享。”

伊瑟虚弱地问:“你能不能让我……继续待在宫中?”她的将来就掌握在拉美西斯的答案中。

“你可以继续待在这儿,凯、麦伦卜塔、我女儿梅莉达蒙,他们都需要你的教导。”

在萨哈马纳的领导下,佣兵团那名克里特岛人正在埃及阿肯那顿法老废弃的城市郊区搜索,这座城市的居民过去都是一神教信徒。跟其上级一样,这名昔日的海盗已经适应了埃及的生活与物质条件。对于大海,他依旧怀有思念之情。不过,他会去借一艘小小的快艇在尼罗河中畅游,以缓解这种情绪;能通过躲避河里的激流和难料的河坑,进入忘我的状态。而那些激流、滩涂,以及成群结队的凶猛的河马,就算是拥有丰富经验的水手也会敬而远之。

在给数百名村民看了被杀的金发女孩的肖像画后,克里特岛人依旧一无所获。他其实是在应付公事,在他看来,受害人要么生活在拉美西斯城,要么生活在孟斐斯城。

萨哈马纳盼着自己派往全国各个地区的秘密使者中,有一个能帮自己查到真实可信的线索。然而,这个克里特岛人并不走运。既然萨哈马纳答应一定会颁发的奖金不会落到他头上,他便开始专心享受乡下这种季节分明、波澜不惊的生活。不过,该做的工作他还是会做的。

可以在温暖的旅店逗留几小时,他觉得非常高兴。他再继续搜索两三日,就能回拉美西斯城了。这次旅行让他很快乐,哪怕并没有任何成果。

克里特岛人在桌子边正襟危坐,凝视着一名正在帮客人倒酒的女侍者。她满脸笑容,聪明伶俐,还时不时主动挑逗客人。

见她这个样子,这名昔日的海盗想冒一次险,抓着她的袖子说:“小宝贝,我喜欢你。”

“你是什么人?”

“男人。”

她大声笑道:“男人都觉得自己很伟大!”

“我能拿出证据来。”

“啊,没错……你要怎么拿出证据来?”

“我自有法子。”

“你们说的话都一样。”

“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

女侍者在他嘴唇上按下一根手指:“小心,我不喜欢有人夸海口,我可不知道什么叫满足……”

“这刚好也是我最大的不足。”

“你这个男人,简直把我拉进了梦里。”

“我们现在就开始做,怎么样?”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你本人,一个美丽的女孩,想跟一个勇敢的男人交欢。”

“你出生在什么地方?”

“克里特岛。”

“你是不是个真诚的人?”

“我得到多少爱情,就会给对方多少爱情。”

两人半夜在粮仓里碰了面,彼此都没有说话,认为这没有必要。随后他们便立即开始了征战,几番云雨过后,并肩躺在那里,非常满足。

他说:“你叫我想起了一个人。我看见你的脸,就想到了自己正在找的那个人。”

“什么人?”

克里特岛人给她看了那个金发女孩的肖像画。

女侍者说:“这个人我见过。”

“她住在这儿?”

“她住在那座废弃的城市附近的一座小村子里,那里离沙漠很近。我曾在集市上跟她打过照面,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她叫什么?”

“我没有跟她讲话,不清楚。”

“她是独自生活吗?”

“不是,她跟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同住。人人都对那个男人敬而远之,因为他是个巫师。直到现在,他还认为那个可恶的法老说的谎话是真的。”

这座小镇有别于当地其余村镇,毫无吸引人的地方:各色建筑陈旧残破、布满裂纹,壁画上满是污渍,花园只剩下断壁残垣……什么人愿意在这种地方安家呢?

克里特岛人在大道上走着,到处都是垃圾。

一个抱着破旧布娃娃的小女孩正在奔跑,一个趔趄摔倒了。

克里特岛人一把抓住她,问:“巫师家在哪儿?”

小女孩极力想要摆脱他。

“你要是还想要你的布娃娃,就告诉我。”

她伸手指向一座低矮的房屋,房门关得很严实,窗上钉着木栅栏。

克里特岛人放了小女孩,朝那座破旧的房子跑去。他一下撞开了门,里面是一个极为阴暗的正方形房间,地面相当硬。有个老头儿躺在草席子上,已是气若游丝。

克里特岛人说:“我是警察,别怕。”

“你……你想怎么样?”

“想问问你,这个女孩是什么人?”

萨哈马纳的手下给老头儿看了那幅肖像画。

“是莉达……我的小莉达……她说自己属于那个异教徒之家……接着,他便带走了她。”

“他是什么人?”

“外国人……外国巫师,他把莉达的魂偷走了。”

“他叫什么?”

“他回来了……在陵墓里藏着,我知道他肯定在那里。”老头儿忽然头一歪,说不出话来了,尽管他的呼吸并没有停止。

克里特岛人恐慌至极。

古老的陵墓既荒芜又阴暗,入口处跟进入地狱的大门如出一辙。只有勇敢如魔鬼的人,才能藏身于此吧?那个老头儿可能是信口开河,可要查出实情,克里特岛人必须亲自出马。他要是还算走运,就能亲自抓捕杀死莉达的凶手,带其去拉美西斯城领赏。

克里特岛人面对如此幸运,竟觉得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走进这些古老的陵墓,他感到十分沮丧,他情愿出国征战、在海上猛揍海盗、当众与人打架……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停止脚步。

他越过一座陡坡,走进第一座陵墓。陵墓顶端是平的,非常高,墙壁上画了些平民百姓,他们正在向阿肯那顿和妮菲蒂蒂叩拜。警察缓步走入陵墓最里面,却没有看到任何木乃伊或人,也不见半个来找他麻烦的鬼魂。

克里特岛人放下心来,去了第二座陵墓,同样没有半点发现。那些石头都在风化作用下裂开了,情况相当糟糕。而那些雕塑随着时光的流逝,情况比这还要恶劣。受惊的蝙蝠到处乱逃。

萨哈马纳的这位秘密使者明知道给他情报的老头儿可能说了谎,还是准备继续查看两三个大陵墓,再从这儿撤走。

到处都是没有半点生机的沉沉死气。他从能俯视高原并建有太阳城的悬崖上经过,走进一座陵墓,这里的主人是阿顿大祭司美里瑞。克里特岛人看到了墙壁上精美的浮雕,对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的王室夫妇表达了赞美之情。

这时,隐约有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巫师欧菲尔趁着警察还未转过身来时,一刀切断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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