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元庆王朝几年,最初的面容还只是和自己幼时有几分相似,五官中依稀可见那影子,但并非完全相同。
原主生长环境,食物,衣着与妆扮,都相互影响。最主要是那打娘胎便有的胎毒,脸上那道斑纹,始终让原主介怀不已。
于是她的脸上永远都是懦弱害怕,畏畏缩缩,像是不知道自信为何物。
原主含恨而死,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变成她。胎毒解开,没了斑纹,后来发现,这五官竟越来越像自己。
说话时的左眉微挑,浅笑时的上扬嘴角,思考时的神情,闲逸时的淡然,平乐在铜镜中仿佛看见了现代里的自己。
年纪渐长,越来越像。有时候平乐不禁想着:莫非这是她的前世?她不是魂穿,而是重生到了前世的自己身上;还是她的到来才影响了这具身体变化?
真相究竟如何,怕是永远不得而知。
唯一可确定之事是若其他三人也像她一样来到这里,那么长相必不会改变,若是相遇定能相认。
成立谈天阁后,平乐便吩咐手下四处探查搜寻元聿十年是否有何奇状异事,或是武林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甚至还想过绘其他人画像发出,是怕打草惊蛇,阻扰复仇大计才作罢。
探查到的消息不少,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何异样,而后几年追踪下来,得到的回覆依旧如此,她也就逐渐放弃了寻找其他人的念头。
如今回想那些消息中,不就有条是“元聿十年,南宫家少主自狼窟存活”。当时只认为不过是别人家的家内事,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简单。
真正的南宫沄,是否早已于狼窟中死去,取而代之的同样是来自现代的他?或者一切只是她想太多,南宫沄只是个长相相似的人罢了?
“靳皓逸,是你吗?......”
口中轻声说出那名,脚步有些犹疑。她和那人那天不过第一次相见,有着相同遭遇而有些同病相怜,其实根本是完全没交集的陌生人。
然而此刻,平乐却无比希望眼前这人就是他。至少这样,她便不再是孤身一人身处在这里,至少,有了些希望。
若是南宫七此刻回头,定会发现平乐看见自家少主时脸上的震惊与复杂。
可惜眼前他心思全放在南宫沄身上,并未听见平乐的喃喃自语。
平乐收整心情,无论是与不是,眼前这人都得先救,之后再做打算。
“让开吧,现在他一旦停止运劲,这毒便会马上攻入心脉。”
不同于南宫七被强大威压阻挡无法上前,平乐运起内劲轻易便可走到南宫沄面前。
“那该如何,姑娘可有办法救我家少主?”南宫七焦急如焚,此刻也顾不得确认女子身份。若真如她所说,这毒定是无比凶险。
“我有办法解此毒,但解药并不在身上。”平乐伸出手探向南宫沄。
“我现在先替你家少主将此毒压下,并将这海棠香隐藏,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下毒之人定是铁了心要他死,想必很快便会追来。”
南宫沄依旧双眼紧闭,但像是本能反应般察觉有人近身,他左手举起,一掌便向面前挥来。
平乐并未闪避,同样伸出手以掌直接对掌:“南宫少主,我没有恶意,这毒我能解,但你无须相信我,只须相信你这次不会死便行了。”
手掌一松转而抓住南宫沄左手腕,另一手同时快速上前点住几个重要穴道,封住他的心脉。
南宫沄微皱的眉头一松,原本运转于全身,四处狂暴的气劲渐消,似已不用如刚才那般需拼尽全部功力与梦魇抵抗。
轻轻将他的手放回膝上,平乐倒未在意世俗礼制,一手直接抵上他胸口,运起寒月心法,一股冰冷之气袭向南宫沄。
“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
强大内劲一解除,南宫七立刻上前,守在南宫沄身旁。
眼前这姑娘竟是位绝世高手!
身为南宫沄的暗卫,他自然知道自家少主的武功有多高,哪怕中了毒,分了力去抵抗,就是他都近不了身。
可适才这女子如此轻松便化解那一掌,没有多年功力是无法做到的。
她看起来确实并无恶意,可南宫家做的是杀人行业,和绝大多数武林人都有恩怨。如今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目的。
不过刚才看着花管事带领这位姑娘入住天字三房,想来应是花少爷的朋友,少主也是花少爷的朋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南宫七今晚有在赌舫里,便会知道平乐跟他家少主一样,都不是个安分的主。
“我现在先将他的心脉封住,让那蚀魂枝的毒聚在一处无法随血液四处流动。”平乐持续将寒月功输入南宫沄体内,将毒逼向同一处。
她发现南宫沄自身内力也开始跟着如此做。
“先替你家少主伤口止血,你自己也整理一下,稍后就离开此地。”
“我们去哪里?”南宫七自怀中拿出药瓶,开始处理起南宫沄的外伤。
平乐还未回答,外头便传来巨大声响。
......
那厢平乐和南宫七刚进天字一房,这厢花流水已飞奔至花寻红面前。
“你说今夜阿沄也在?”好不容易将残局善后完,正悠哉喝着点小酒的花寻红听见此事差点没将酒杯给摔了出去。
“老奴领着平姑娘上天字房时,确实看见这天字一是亮着灯的。”
“这不应该啊,阿沄每次来都会跟我说一声的,怎么今夜连个通报都没有。”
“少爷,可要过去瞧一瞧?”
今夜真是个多事之夜啊,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这样闹腾。
“可是这时辰阿乐应该已经歇下了,去找阿沄怕会吵到她。”
花寻红内心可纠结了。他好想知道南宫沄为何偷偷来却没通知他,但又怕万一他俩喝上了会吵到天字三房的平乐,人家武功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姑娘家啊。
把玩着酒杯,最后花寻红决定还是不去了。反正今夜他已和阿乐喝过酒,明日再换阿沄陪他喝,这酒伴终于不再只有阿沄一个人了啊。
此时,外头甲板处传来巨大的炮响声。
是敌人来袭的警示炮!
花寻红脸色一凛,轻功一运,人影快速闪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