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的诺菲尔德家族,整个城堡中还能动的人就只有菲利普和阿卡多。
菲利普往阿卡多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热好的咖啡,说道:“阿卡多少爷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阿卡多道:“什么接下来怎么办?”
菲利普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阿卡多既然已经从监牢里出来,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当然,现在的诺菲尔德家族对阿卡多少爷来说是个机会,只要您愿意,整个诺菲尔德家族就都是您的,而且您还是诺菲尔德家的长子,在法律上,也说得过去。”
阿卡多撕了一大口面包,边吃面包边道:“你是在试探我?”
菲利普的双腿稍一哆嗦,苦笑道:“果然瞒不了阿卡多少爷。”
阿卡多盯着菲利普,直盯得菲利普有些发毛,然后才笑着道:“你放心,我对诺菲尔德家族的产业没什么兴趣,况且再怎么说,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唔,虽说生活不是很愉快,但我也不是传说中的魔鬼,诺菲尔德家族,对我没什么用,当然,除了那把枪。”
菲利普暗中松了一口气,起身将一些食物端起来道:“真是,我本来是诺菲尔德家族的保镖,现在倒成了佣人,阿卡多少爷您随意。”
阿卡多嗯了一声,问道:“翠丝小姐呢?”
菲利普道:“她在城堡地下室里,从外头就可以进去,吉姆老爷和吉姆夫人也在那里。”
阿卡多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菲利普看了看阿卡多瘦小的背影,直到现在也没有将他昨夜那个可怕疯狂的身影联系在一起,他摇了摇头,端着食物走出厨房,来到城堡中一个干净的房间里。
诺菲尔德家族远在郊外,周围只有一些零散的农户,最近的蒙克多小镇,就算驾驶汽车也要半天的路程,所以城堡里修建了小型的医务室,不仅可以为诺菲尔德的家族成员看病,也可以为工人看病,往常,这个医务室由女管家格瑞塔和一个兼职女佣的小护士看着,两个人走后,医务室就空了,但里面的医疗器具和药品却很完善。
唐纳德和巴泽尔都被菲利普安置在医务室里,菲利普是退伍士兵,简单的包扎还是会的。
巴泽尔到现在还昏迷着,鼻子上盖着呼吸器,全身各处打着绷带,生命体征渐趋平稳。
唐纳德看起来醒着,但他的伤势却绝对被巴泽尔要重得多,菲利普没有办法治愈他内脏的伤势,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气势,只剩下灰败,如同秋天枯萎的落叶。
菲利普将一些食物放到唐纳德身边的桌子上,说道:“我今天早上拿着您的地址去找了凯特先生,他现在就修理电话线路,马上就能好。”
唐纳德看着窗外,缓缓道:“谢谢你,菲利普。”
顿了顿,菲利普说道:“我刚才遇见了阿卡多少爷。”
唐纳德这才扭头,看向菲利普,想说什么,却似乎说不出,最终,他闭上眼睛,说道:“伊莲娜去蒙克多,经常会住进一家名叫‘翡翠云’的旅店,她们去了蒙克多,就一定会住进那个旅店,请你打电话告诉她,诺菲尔德已经没事了。”
菲利普说道:“我知道了,您放心,伊莲娜和艾达小姐一定没事,否则吉姆夫人会忍不住告诉您这件事……还有,我刚才和阿卡多少爷聊天,他说,不会对诺菲尔德家族怎样。”
唐纳德沉默良久,说道:“他要什么?”
菲利普说道:“那把枪。”
“仅仅是那把枪吗?”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阿卡多少爷的意思的话,应该是这样。”
唐纳德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把枪,给他就给他吧,而且我还会将诺菲尔德家族一半的产业交给他,不管他接不接受。”
菲利普闻言,略加思考,就明白了唐纳德潜在的意思——这不仅是在向阿卡多寻求原谅,表达歉意,更是试图将他重新拉回到诺菲尔德家族。
果然是商人,菲利普想,如果是他,面对诺菲尔德家族一半的产业,也就是每年十多万个可爱的珍妮小姐,恐怕还真是拒绝不了,可对方是阿卡多少爷啊,我的老爷,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
“什么?一半的产业?”
“是的,一半的产业。”
阿卡多正奋力将装着翠丝小姐的棺材从地下室里拖出来,菲利普看到后主动帮忙,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对话。
菲利普抬着翠丝的棺材在前面走,絮絮叨叨道:“我知道阿卡多少爷是心怀志向的人,可能不会对诺菲尔德家的产业感兴趣,并且诺菲尔德家族并不是什么大的家族,或许从前荣耀过,可那是从前,不是吗?但阿卡多少爷行走在外,心里总需要一些念想,而且需要一些路费……”
阿卡多打断他的话,说道:“念想就免了,但是路费嘛……话说回来,诺菲尔德家族一半的产业值多少钱?”
菲利普愣了愣,觉得自己之前对阿卡多少爷的想法可能有失偏颇,他回道:“一个数量超过一百名工人的金属工艺品制作间,每年的销量大概在三十万纳元左右,加上这座苹果园,一半产业一年的价值在十七万纳元。”
“十七万纳元,我这便宜老爹可真舍得啊,不过,为什么要拒绝呢?”
阿卡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个世界,纳元的购买力相当于地球的英镑,贵重着呢。
几十分钟后,阿卡多将翠丝小姐的棺材放到离城堡几里远的一座土坡上。
“那么我去忙了,阿卡多少爷。”
菲利普在面对阿卡多时,姿态总是放得很低。
阿卡多应了声,就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挖起了土,心里想:“翠丝小姐啊,愿你在莫拉女神的神国安度余下的晚年,地上实在太危险了。”
“要不,我去当猎人好了,老吉尔说普通人里只有猎人才能对抗怪物,我是不是应该将那些怪物全部宰了,将这个危险混乱的世界变成像地球一样美好的世界。”
“翠丝小姐不知道地球在哪里吧?告诉你,那是我的家乡,是我来的地方。”
挖好坑后,阿卡多将翠丝小姐连同棺材放进了土坑里,制作了一个稍显寒酸的坟墓,随后,他来到土坡下,用子弹打断了两根木棍,将木棍做成简易的十字架,立在翠丝小姐的坟墓前头,接着,他又返回城堡,从菲利普那里要了一些汽油,将埃莉诺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拖到墓前,开始收集树枝。
时间到了傍晚,收集的树枝已经有一人多高,阿卡多将木制做成鸟巢的样子,将埃莉诺的尸体扔到了鸟巢上,浇上汽油,随即,划亮一根火柴。
轰……
血红色的火焰轰然而起,伴随着血肉和木枝烧灼产生的噼啪声,听起来就像天使的赞歌。
快乐的,悲伤的,都化为火中的灰烬和飘散的浓烟。
阿卡多躺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干枯草地里,看着被阴云遮盖的天空,默然无语。
城堡的医务室里,唐纳德透过玻璃看着远处盛大的火焰,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身侧传来低微的哼声,唐纳德转过头,就见巴泽尔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唐纳德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喜意:“巴泽尔,我的小英雄。”
巴泽尔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父亲的笑脸,有什么比这更令他高兴的?
“父亲,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就是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