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邪再次宣布完解散就敬个礼、挥挥手，彻底告别后，自顾自往前走去……
五分钟后。
白莫邪再次无奈回头：“虽说自由活动怎么活动随便大家，但各位同学也用不着继续列队一路跟着啊……”
“课代表”又被推出来发言：“那个……我们被将军加急命令集合过来……没有什么任务、命令吗？”
“……我们现在只是先集结起来，进一步的安排要等事态推进，现在你们就当是战前的休假。”
“明白！”
白莫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自己走自己的，五分钟后……
“这位客人，我们店里接待不了这么、这么多客人，可以等位吗？”
看来她们根本没明白……白莫邪满头包地回头，有点无奈地看着身后列队的百名美少女们，感觉自己像是领着一群小鸡的老母鸡，就这么甩开她们，感觉又怪可怜的……
被放开手后慢慢恢复智力的裘莉安，这时噗嗤笑出声：“……你晚上还有事吧，这里就交给本大人了，哼，心怀感激吧！”
白铃铃看看面前的茶楼，顿了一下，又看看白莫邪，最后也蹦跶过来：“铃铃也来帮忙，指挥人我在行哩。”
塔齐娜不声不响从队列里走到了前排来。
白莫邪点点头，然后向同学们下令：“接下来你们就听她们指挥了，虽然她们没跟你们一起打千难体战争，但也总要熟悉一下指挥部其她成员的，那么解散！”
这次总算是解散成功了，进了茶楼里还一步三回头，彻底确认新员工们被领走后，才放心让店员领自己去雅间——带着大家参观京城的时候，收到了南宫望给的一个坐标，让他自己一个人过来。
“不曾想到，少年郎如此之快就完成试炼，一遇风云就化龙。”
古色古香的雅间内就一青年在座，一身简单马甲，却有股说不出淡然冰寒……京城有整体环境气候系统调节着，全年气候没有什么波动，十分适合穿各种种类服装。
简单来说就是把白莫邪那个时代的空调房，放大到一个城市规模。
“没想到是陛下在这里！”白莫邪拱拱手，然后就在对方抬手虚请的对座上坐下。
其实追本溯源，传统社会里古代皇帝跟大臣们是平起平坐的，而之后随着时间的发展，越来越中央集权，渐渐大家就不能跟皇帝平起平坐了，除了皇帝都要站着，到了某个朝代就得叩见了，而最后一个朝代变本加厉整出了三拜九叩，本来宗教里面的仪式，被搬到了朝堂之上。
而到了这个时代，其实除了名称还延用古制外，其它一切都不一样了，反正之前所谓“传统”也是慢慢演变出来的，没个定数，到了现在就更随意了，对皇帝的称谓都千奇百怪，“圣上”“陛下”各叫个的也没人去管——银河系内部文化都太多了，放之银河系外文明联盟，那就更是复杂得理不出个头绪……总之非正式场合，就跟“叔叔”“爷爷”这些家族称谓一样，大家都个叫个的。而到了正式场合，会有系统给你名称提示，指导你各种称谓。
皇帝跟龙女观月一样的黑发金眸，或者应该说是龙女观月跟面前的青年长得一样——女随父相，但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白莫邪并没有好奇地去过多打量。
静静品了一口店员奉上的茶，等服务人员退下，两人安安静静对坐了会儿。皇帝首先开口，曰：
“观汝阵列雄壮，军纪严明，令行禁止，觉悟甚高，士气甚旺……”
白莫邪脑中过了一遍，然后结合视网膜上的实时文字翻译——皇帝的大概意思是说，在表扬自己的新员工们是支彪悍的军队，应该是看到了刚刚楼下百名少女，亦步亦趋，列队齐步走的场面。
“哈哈哈，陛下说笑了，她们还只是些孩子而已，坟场星系那边千难体战争陛下应该清楚，她们诞生于那种特殊的环境，既然看到了，就总不能就那么丢着不管了吧……她们自己想跟着我的，可没有任何示威的意思啊……”
皇帝抬手打断白莫邪的话：“吾知之，汝尚不知吾在此，何来耀武扬威阵仗之有……吾仅有感而发，吾辈中人多随汝，安心之，甚好甚好。”
白莫邪心中过一遍——大概应该是在说，皇族那四只被自己卖了的熊孩子，意思是让自己培养他族人他十分欣慰……应该是旁敲侧击说他闺女龙女观月在吧，皇族后生可不止那四只啊，皇帝怎么可能去一一管他们什么。
“她们小姐妹当初都是冲着龙女观月去的，是龙女观月她在管教她们，有些时候羲天蘅都不一定压制得住……我能有如今的战果，龙女观月功劳至少占一半啊！”
这种时候自然要顺着不着痕迹的顺着皇帝话讲，说声人人平等，那是社会阶级上的，出于本身对他人身份、成就的尊重、敬意，放低姿态，是人类社会的本来就该有的形态，也就是所谓的“懂得尊重他人的人才会受人尊重”——你在名流、伟人面前跳，扮猪吃老虎，狂打别人脸，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后生晚辈会有样学样呢——最多故事作品里脑补YY一下这种事情，这边是现实，就得按现实里的规矩来，与其说是要尊重他人，不如说是尊重这个传统、这个社会人际系统。
自己都把这个系统打破了，那么还谈何去要求别人来遵守这个系统，尊重自己呢？更重要的是，自己这边作为个团队、公司，社会契约连系着方方面面，将来还要去文明联盟那边呢。
而且退一万步，即使白莫邪觉得翅膀硬了想自立门户了，打破现体制，也得对面前的前辈、先行者以足够的尊重、敬意，不说别的，光他是龙女观月她爹这一点，就压了自己一头——
现体系甚至维系着自己内部的人际关系，力量再大也不能头脑一热就翻脸……龙女观月不说了，杜菲、雅丽莎、缪葛丽华这些军系出身的，佩小姐、王若夜到时候都不会跟自己同路了——既然喜欢大家，那就得站在大家角度好好考虑……
“哼，不孝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皇帝喝了口茶。
虽然看起来是在生气，但能感觉得出，其实他是在高兴着的，白莫邪趁机发问：“陛下不是晚上9点邀请我赴宴的吗？怎么现在……”
“巧遇，既然吾俩恰在此地，不如先会一面。”
也是，看看天色，才夕阳西下，反正宴会上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得宴会后留下来谈话，那还不如这边有时间先见上一面再说……上次见面皇帝就是这幅怪怪的半文不白的腔调，让白莫邪好生奇怪，一度怀疑皇族中人皆是如此……之后才发现，这其实是皇帝自小养成的奇怪嗜好罢了——不好好说人话的嗜好，果然印证了那句自古皇帝多怪癖的戏言。
然而皇帝感觉气氛似乎太轻松了点，挑挑眉头，曰：“亘古至今权势不外乎，门阀、财阀、军阀，吾乃门阀，汝乃军阀。”
白莫邪眼皮跳跳，开始心中暗忖皇帝这句话的意思……思来想去，最后在意识到抛开皇帝身份不提，他还是龙女观月的亲爹之后，决定一些情况、想法就实话实说得了——反正之后龙女观月或者缪葛丽华会告诉给他知道的，而如果她们选择为了自己而不说的话，那就是让她们处于两难之境了。
这种小事自己扛就好了，瞒来瞒去，想着扮猪吃老虎，最后让自家姑娘们去抉择忠君还是忠于感情，那事情就做得既不美，又显得自恋……
“其实啊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会变成……因势利导、顺势而为、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势所趋，非人力能挡，然，堵不如疏，何不一江春水向东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兵非自重，自保。”
“古来功高震主，高屋建瓴，汝可有鸿门樊哙？”
“宴安鸩毒，当初跟龙女观月相遇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已经不可能平平淡淡了，何不乘势而为，要做就最做到极致……”
其实穿越的那一刻，就注定不可能平凡了。但白莫邪只对内指挥部公开自己穿越者、重生能力，而对外，即使是对皇帝有些事情也不可能明说的。
“汝之过往，吾知之，莫以为战舰已毁，证据皆灰飞烟灭……白色旗帜、吕肖安卿，汝等忤逆之志。”
白莫邪心中一动，脸上表情不动，缓缓举起茶杯，缓缓品茶。
皇帝这说的是去年“橙子少女号事件”，自己或者说白莫邪出生的白色旗帜星域，是当年反帝国军事联盟的核心星域，而吕肖安则是秉持新信息主义，争取坟场远征军权益的一名近代行动派人物，只不过行事风格应该说是比较极端……简单来说就是在绝对和平的银河系内进行恐怖活动。
最近搞的一次大事件，就是几个星域的军校联合军事演习上，袭击了龙女观月所在的橙子少女号，而白莫邪正好穿越在这艘军校教学舰上，于是因缘就此而起……
除了一条命外，什么力量都没有的白莫邪，硬是靠着无数次死亡重生，把吕肖安从绑架、劫持到登舰刺杀，最后干脆战舰主炮炮击轰杀的各种计划尽数破坏。
不得不说重生真的是好用的技能，知道对方的后手，无论吕肖安策划了多久，有多少招后手，绑架不成就爆炸、轰杀，白莫邪全靠自己用命积累经验给趟了过来——然而这些过程，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再知道了。
即使现在跟身边人公开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但也不会提起这些无数次死亡的经历，只是让大家明白一件事——自己现在的强大，不是平白得来的，从学术到武术，以及战舰战技巧，全是自己的死亡经验积累起来的。
同时也是在告诉大家，指挥部的姑娘们，自己把所有秘密坦白出来，并不是一时脑热——也许在你眼中，我们只是才认识甚至没有几次对话、交流的人。进到佣兵团里的时间，长的一年，短的不到一个周期，并没有多少私人交往，应该并不是那种可以完全开放内心的存在……
然而白莫邪则要说：我们其实已经认识……我认识你们中不少人已经很久很久了，无数轮回重生之中，已经到了那种“你在身边理所当然”的程度——自己还有什么秘密有必要对这样的人隐瞒呢？
古老的人历经风雨的石头……
而目前为止，看起来只有在白莫邪面前笨笨的茉维依，彻底理解到了这一层，王若夜最近才彻底相信，开始深入思考，其她人则都还迷迷糊糊中……所有有时候呆萌的，反而最能跟着自己的本心走。
没人知道的历史之中自己一个人的奋斗，失败就是无限轮回失败下，惩罚是肉体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白莫邪也崩溃过，而且不止一次——其中最严重的几次心理危机，都是发生在穿越之初，橙子少女号事件之中，能挺过来多亏了龙女观月一些无意识中的举动……平凡中获得救赎。
所以对白莫邪来说，龙女观月总有那么一种特别。
而要说这么生生死死得到的收获的话，除了相当于无限时间中，各种知识、技巧、经验的累积外，那就是“痛疼耐性”这么一个新“技能”了。
由于死亡重生时，会伴随死亡时肉体记忆回放，切切实实肉体神经、精神上体验一次死掉瞬间的爽快，而且由于重生是时间线回溯到上次安稳自然睡醒的时刻，身体没有受到任何物理、器质伤害，那种神经反馈的痛苦折磨变得更加具体、详尽、真实、漫长，比真死还要痛苦，毕竟有生物保护机制，能休克、昏厥直接彻底醒不过来……然而现在却要清醒着体会一遍，真空窒息、宇宙零度冻死、饿死、挤压、高温高压、电浆、失血、舰炮解离……
每次都是汗出如浆，甚至痉挛出血，最后总之死着死着就习惯了，然后就没有疼了，靠这个新能力，有几次内脏爆裂、腰斩了还能继续战斗，断胳膊断腿根本不是事儿，对于现代人来说失能、晕厥失去战斗力的痛疼，到了白莫邪身上，依然能保持绝对冷静继续战斗——
别看上次蜜莉忒斯号上车轮战，白莫邪把一圈美少女打趴在地，但实际上他自己也全身肌肉抽搐了，只不过这种算是肌肉损伤的物理伤害，在白莫邪这边没有任何影响，依然靠着动力服外部支撑出力，跟白铃铃大打了一场……除非他精神上放弃了，不然就能一直战斗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