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啊？就是单纯处不来啊，这不就跟喜欢一样，还能有什么道理啊？！”
“也对……佩小姐在这里过得还舒服吧？”
“怎么？少年你，像本小姐这种年纪又老，身型又不对等的星薙娅你也不放过？”
说着就旋转跳跃，飞起来转了个圈落下，就真是字面上的掌上可舞。
“噗——多大的人了，你怎么也来这套啊！嘶，收回之前的话，佩小姐还是有点变化的啊。”
“噢？”
“感觉越来越塔齐娜化了，之前只是认认真真，很像格伦儿、缪葛丽华的那种感觉，现在……怎么说呢，更接地气？”
“‘地气’？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词儿……本小姐也没怎么跟塔齐娜接触，不是一个圈子的。只能说环境吧，战场科研啊，可不比安稳的银河系研究所啊，水晶神殿，干什么都急匆匆，可精细工匠慢活不起来了啊。”
“圈子，两个圈子啊，确实哎，我们团队里都社会大分工，变成几个平行互不交往的圈子了呢。”
“没错，少年你的圈子，本小姐研究的……不是春节放假，各个部门真难都聚到一起啊。”佩小姐感概着，漂浮到一座城堡顶上，坐到露天平台奢华餐位之中，自个儿享用起春节点心来。
“这是佩小姐新的‘坐骑’？”
这座“城堡”，一开始就在湖面上，之前放出的花灯间漂飞着，白莫邪当时以为是一只维护花灯中蜡烛的彩装波波球来着。
“什么新的，老的，原来的计算机阵列连通终端机，过来后外观上改了改。”
“随时有一栋移动城堡跟着真有趣哦……我在拜媞塔这边只有一辆悬浮房车而已。”
“这也许就是本小姐的妖精族祖先们，决定变成1/8，小型化星薙娅的原因吧……巨人世界中，到处穿梭的生活真的很有趣呢，完全没有变大的想法。”
“有人问过变大的？”
“还不是你家的那位啊！”佩小姐举着牙签尖般的酒杯，指着白莫邪的鼻子抱怨，“技术、信息方面的事情，缪莉拜托本小姐去给你的新老婆做检查，蜜莉忒斯号上的时候……”
“啊，真是感谢佩小姐了，辛苦了。”
“哼，跟你讲哦，那个妮芙琪哦，好失礼的。本小姐跟着大家一起进屋子里，她硬是没看见本小姐，做检查的时候，明明在她耳边跟她讲注意事项，结果她一直盯着扬声设备方向东张西望，然后又一次啊，屋子里就本小姐跟她了，她终于发现本小姐了，你猜怎么着？她居然指着本小姐尖叫！”
“噗——”
“真是的，你们夫妻一副德行，当年见面的时候，你这家伙也不怎么尊敬科学前辈的……”
“抱歉抱歉，我替我家夫人道歉……妮芙琪她的病症，你知道的，没有适应高速信息科技世界，感官、认知体系脱节，突然出现个什么全息投影都会把她吓到……怎么说呢，初生的小猫咪一样，对什么东西都好奇，而什么东西又都能把她惊吓到，所以……”
“行了行了，少年你用不着道歉，知道、本小姐知道的，也没有怪她什么。”
“那后来呢？没听妮芙琪她说起过佩小姐啊。所以说，是妮芙琪问‘变大’的话题啊？”
“是啊，她就问本小姐干嘛不变成‘人’，真是失礼，难道妖精族不是人吗？后来我就不亲自过去她屋那边了，远远操控系统进行操作就行了。”
“哎呀，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不懂事，我替她赔罪了……对了，说到系统，佩小姐今年分形几何超级计算机获得了巨大进步啊，看柯蒂娅，似乎翻新了好几个版本，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别提了，计算机这种高精密的尖端科技，百年为单位都不可能有寸进的，我们团队忙活了几百年才搭建起一个开头，结果，哎……”
“那，怎么……”
佩小姐吃起从市集上，姑娘们摊贩那边获得的几百分之一个丸子：“吃了别人的果子啊，哎，这种窃取了别人劳动成果的感觉，真让人难受，哎……”
“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
“白玲玲，没错，就是你的宝贝闺女白玲玲啊！哎，不说她三百多年的技术积累吧，为整合‘意识’而搞的信息化研究，就是她本身‘类星体人格’的存在，就对我的工作是极大的补全……‘玻尔兹曼大脑’，空宇中各个粒子之间电磁联系构建起来的时空神经网络，这种物理形态，跟本小姐研究的图形化计算机设备，就是一个方向嘛。”
“哦！那感情好啊！什么窃取啊，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佩小姐该不会还觉得现代科研是能单打独斗出成果的吧？”
“怎么会？小瞧人吗？那本小姐建立吉祥女神科技，搞研究所干嘛？白玲玲过来设计、实验，做了很多实际工作，让我跟我的人到现在都还在慢慢消化，理解、做出其中的理论……”
“啊？白玲玲没有写论文、方程给你们的吗？”
“有啊，当然有，跟设计图一起的都有，还接入我们‘水晶神殿’一起做实验。但对她来说理所当然的，我们这边得补上几页过程，才能明白……这么说你能懂吗？”
“嗯，能懂，解方程，省略过程一样，一些书本上的公理、公式不用再证明一遍，可以省略，直接出结果……但对于不知道这些公理的人来说，那不重新自己证一遍，就是无法理解结果的。”
“就是啊，所以说，这不是‘窃取’？直接吃了白玲玲的成果了啊……哎，还有茉维依那边的七曜之树，给了我们类比，一个参考系，省了很多弯路，进度快得……快得不可思议……”
“不安？”
佩小姐抬抬眼，让城堡平稳浮空：“……不安，应该是吧，脱离现在这个环境之后，怕是没法独立完成现在任何工作了。”
“会离开？”
“局面有点太大了。”
“你研究出新方向，格局也会到这个层次。”
“但不会踏进战争这个圈子……唔，也说不定。”
“我们都是搞科研的，佩小姐应该知道，领头人的重要性。”
“……是吧。哎，本小姐其它方面就是个普通人，这、这，你看看现在，这什么个事啊！正常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事情，本小姐居然是参与者……行吧行吧，战争你们负责，资源部我来……在还清你们人情之前，本小姐就赖在黄金舰队了。”
“欢迎还来不及呢……吉祥女神科技的科学家们……”
“啊，对了，本小姐过来找你就是为这事儿的！之前不是有安排到桃花坞行星系的计划吗……后来的情况，根本没机会再跟他们交流，那边开谈判会的时候，就是薇妃的新闻发布会，那个时机，本小姐有跟几个研究员商量了，问了对于加入黄金骑士团的看法。”
“哦？”
“嗯，由于只要女性，所以人数少了一半。”
“嗷，又是这个……”
“怎么办嘛，当初不就是为了开放性别，才安排在行星系里，分开来工作的吗，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不能随便跟银河系随便联络，就只能完全加入黄金骑士团了啊！”
“那是那是……”
“研发进度的短板，不能出在我这边……还有相位系统的开发、建设，都得赶上，本小姐虽然是天才，但还是需要些专业人士搭把手的。”
“那是那是……能打能杀，能执行施工的人才确实不少，但搞研究的……就只有白铃铃了。”
“但白铃铃能力太强，还是用在刀刃上的好……主要是要跟你汇报一下，来年的银河系支援人员名单出公示了，包括民间支援——里面有本小姐的部下的名字。”
“哦喔嗷！好耶！”
“好耶？最近似乎姑娘们的流行词儿？你啊，多大的人了啊，还真当自己是少年”佩小姐哭笑不得，“……哼哼，到时候你们的科技、建设、发展更离不开本小姐了！行了，别再说本小姐的事情了！再来说说你这诗吧……534部队‘遣返舰队’，跟大家一起悼念过的吧。”
白莫邪看向湖面，他5日制作的花灯确实还漂浮着：“感觉还不够，垂钓作战，我到底害死了多少人，达斯多尼，还有之后天谴作战集群028部队……为了我自己的目的，当初想着以后轮回了，把大家都救回来，但结果呢，哈，日复日年复年。”
城堡转动，佩小姐跟白莫邪一起面朝湖面，举杯感叹：“确实不能在茉维依、裘莉安她们面前提起这些……你们当时的情况，对本小姐来说，都是历史书上的内容，不予评价。”
“不评价就是最好的评价了，现在我自己看那段历史……嘶，真是刺眼，让部下送命说不上，但确实没考虑‘要让大家都回来’，跟现在我的方针简直连个极端。”
“确实，伤亡率全文明联盟所有舰队里最高。”
“确实，打成千古罪人都不为过，并用不着这样去‘保护’。”
“为了保护反而牺牲，本末倒置是吧……但上战场是有觉悟之人，他们是‘牺牲’，如果是普通公民的话，那就是‘遇难’。”
“性质、概念，灵魂的价值，对我来说都是文字游戏，反正……人都是因为我而死的。”
“‘觉悟’并不是嘴上的，你这是在侮辱面对抹杀者的将士们……本小姐算是没有觉悟的老百姓，我知道，悼念是做给活人看的。”
“是我言过了，但做给活人看嘛……对我来说，更多是获得内心的宁静。”
“少年，不得不问个，可能会让你不高兴的问题……”
“只管问吧，算起来，佩小姐应该是我第一个主动招募的团员、队友、伙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管最后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我都希望佩小姐能跟我一起走到最后。”
白莫邪似乎话里有话，若有深意，有似乎根本没有想什么太多的，只是在思考着如何落笔，走了神胡言乱语。
佩小姐也不管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知道白莫邪的厉害，在这一茬上不能过多纠缠，所以直奔主题：“牺牲、绝望什么的，本小姐只是想说，只要跟你有关的人，不管远近，你都见不得他死，比如……”
“比如——”
“比如卡妃，根本没把这丫头放在眼里过吧，但最后还是出手相救了。”
“没放在眼里吗，这有点过了，养个猫猫狗狗还会有点感情的啊，再怎么说，熟悉的人，能救还是救下吧，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在懊悔没救下自己的部下对吧。”
“哎，历史没有如果。”
“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怪哦。”
“哈哈，那是！如果，我能研究透历史光锥轴，时间回溯的机制……”
“你就要回到‘桑都司将军’的时间点救下所有人？回到轨道陨落之时，拯救姆瓦萨亚？”
“不……也许要回到抹杀者诞生之时，将他抹杀点，创造一个没有抹杀者的世界，如果他们真是来至人工制造，跟银河系智械，人造智慧生物一样的话。”
佩小姐控制城堡位移，到跟白莫邪平齐的位置抬眼，道：“嚯，还真是个宏愿啊。”
“谈不上，只不过那个时间线会有什么变化呢？我还会不会跟大家见面？至少不会再有坟场血战星系，团员姑娘们不会出现，不用再背负这种战争宿命，我也不会出现拜媞塔，影响到卡妃的人生……很多人的人生都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变化了……”
“这是逃避吗，放弃大家？凭什么就认为现在的人生就是不幸了？替姑娘们决定？还连出生都决定了……这怎么说好呢，否定了自身出生，存在，这是个什么格局，价值观啊？”
“一个怕麻烦，烂尾、放弃、人渣的价值观，深入矛盾内部去思考，问题就太麻烦复杂了，所以干脆一刀切，奥卡姆剃刀，直接把脖子给剃了，就不用去一层层抽丝剥茧，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