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了孽了,怎么给人打这样。”
“你小点声吧,又不是你挨的打。”
挨打的是爷孙俩。老头已经五十多岁,满头白发,小孩才不到四岁。
事情的起因是孩子乱跑,跑进了路中间。这个时候来了马车,老头跑过去抱孙子却惊了马车,致使马车撞在了墙上。
于是马车主人便要遣家仆教训一番这爷孙。
“老不死的,骨头倒还挺硬。”
说着更要举起棍棒。老人已是口鼻出血,流了一地,仍卧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任由打杀。
就在家仆将要挥舞大棒之时,一只手将他的棍棒截下。
“教训教训就行了,你还真打算把人给打死啊?”
家仆刚要反驳,却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在下李通,家父是大良造李享。阁下是?”
这时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从马车上走来,一只手还拿着手帕捂着脑门看来是磕破了头。
李通抬头一看卫昭,玄色大氅,里面穿着贴身皮甲,腰间悬挂着佩剑,玉壁制成的牌子预示着他的身份。
“阁下看着有些眼熟。”
卫昭听到他自报家门,也就想起来他是谁了。以前这厮老欺负卫晄,没少被卫昭揍。只是已有四五年不见,卫昭的相貌变化有些大,他也就没认得出。
“我没兴趣与你论旧。他惊了你的座驾,你将他打成这样,也够了吧。真要是打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阁下言之有理。李六,给那人两吊钱看病。”
李通虽是个纨绔子弟,但也不是傻子。他爹是吴国大良造,掌管吴国所有水利、工程。位虽高,却没多大权力。眼前此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出生于贵族,从佩剑的样式就能看得出掌有实质兵权。
当他自报家门后,对方却没什么好态度,由此看出,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散开散开。”
事了之后,李通本要离开,这时围观的人群被强行分开。
一队身穿甲胄的红缨冠的卫士走了进来。
这不像是巡逻的军士,好像是禁卫军的打扮。
李通心中犯了嘀咕,本以为会是巡逻的军士来处理争执的。怎么来了禁卫军。
人群被分开后,一辆四骏驾朝他们驶来。
身份地位的不同,乘坐的车马数量也就不同。上帝的座驾由九匹毛色,高矮胖瘦的龙马拉着,显示其地位的尊贵。而帝太子以及太后帝后的车撵只能用八匹。诸侯王是六匹马,公侯四匹马。有上大夫官位,爵位的才可以用双马和三马。其余商人百姓,即便再有需要,只能用一匹马拉车,或者用牛车。
如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吴王昇的三子,公子玑。
“二哥。”
“老大。”
车撵下来俩少年。叫二哥的便是卫家三子卫晄,另一个称呼卫昭老大的人就是公子玑,殷玑。
“二哥你怎么才来啊,这都晌午了。”
殷玑调侃道:“老大不急着找我们,倒是在这儿跟李少府攀起交情了?”
见着公子和卫晄,李通这才晓得卫昭是谁,本能的打了个哆嗦。看样子卫昭对他的伤害叫他记忆犹新啊。
李通连忙告了别,带着家仆灰溜溜的跑了。
卫昭把卫司同吩咐的事情给卫晄说了一下。这小子倒是满不在意的说,前天就已经收到信,管家已经把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说着便要拉着卫昭去吃酒。
卫晄要比卫昭小两岁,与殷玑同龄。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卫司同也对他没什么要求,就让他当个富家少爷去吧。
同样殷玑非嫡出,也没有什么修炼潜质,算是最平平无奇的一个公子。他的母亲便是金棗的女儿。金家为当今吴王的事业立下汗马功劳。在殷玑六岁的时候,发生宫廷失火,受了惊吓的金夫人在分娩下一女婴后大出血而死。怀着对金夫人的愧疚,吴王对这两个孩子也是相当的好。
或许是同病相怜,所以卫晄与殷玑自记事起便十分玩的来。
平日里卫司同连年征战,长子卫明要管理整个家族事宜,所以这两小相当于都是卫昭与卫曦在照料。
卫昭没少给他们填坑受过。
算起来的话,卫昭也有一年多没跟他俩在王都里转悠了。那时候的他们还是两个半大小子。如今再见也有了大人样子。
尤其是卫晄,已经开始冒了些许胡须。为此殷玑时常取笑他。
卫晄倒是反说他不长须,没个男人的样。
“那老大也没有胡须啊,哪像你这年纪就长须。”
“你跟二哥比,二哥手撕越国上柱国,你行么,我看你撕衣服都费劲。上次找醉月楼的那小仙,你脱就脱了半天……”
二人打打闹闹的给卫昭带到了所谓的醉月楼。
原是一处风月场所。
看到这地方,卫昭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记忆最初的那个地方。
不由分说的,转身就要走。
卫晄二人好说歹说才把他给劝住。
这俩成天无所事事的小子,不知不觉已染上了纨绔气息。
卫晄好色,算是这醉月楼的常客。殷玑好赌,而且经常输钱不给,碍于其身份,别人只能吃哑巴亏。不过好在他逢赌必输,倒也没得罪什么人。
三人聊聊家常,酒过三巡。卫晄便拉着俩老相好去了侧房,准备一番云雨。而殷玑则跟几个姑娘玩起了骰盅。
只有卫昭心不在焉的喝着酒。
“爷,别光喝闷酒呀,妹妹陪你谈谈心。”
面对两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在身上轻抚。要说没反应那是阉人罢。
卫昭也不免被撩搔的心头发慌。
“我问你。你们这些女子,如果说无亲无故的,离开这个地方,会去哪里?”
“还能去哪,当然是离这里远一些的地方,找个人嫁了。”
“那么孩子呢?”
“爷真会说笑,我们这些人,哪能留下孩子。”
“如果有呢?会带着一起走么?”
“那奴家可就不知了。要是真生下来,那么肯定舍不得丢下。可是带着去嫁人,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卫昭若有所思的望着酒盅发愣。
“爷这是怎么了?”
卫昭没有回答,又问:“如果没有带走孩子,也没有带盘缠离开,回去哪?”
女子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没有盘缠,又无亲无故的消失。
“许是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