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冀霖敲门进来看见这副场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江延琦本来以为是俞桁或者楚誉，没想到会是阮冀霖，她愣了下，随即微微一笑。
“阮总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事了，过来看看。之前怕打扰你休息，现在看来，你过得还挺滋润啊。”
他的视线从楚羡和宋成蹊身上扫过，把带来的捧花放到桌子上。
江延琦看着那捧玫瑰，幽幽地看着他。
“阮总，你看病人送玫瑰花，合适吗？”
阮冀霖并不在意她的反应，随意勾了勾唇角。
“不喜欢玫瑰？”
江延琦正要开口，手突然被抓住，宋成蹊清冷的目光轻轻划过她的脸，然后宣布主权一般说。
“她是怕我吃醋，对吧羡羡？”
江延琦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实在受不了宋成蹊这模样，于是低着头没说话，阮冀霖却是惊讶地看着两个人，可能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
只有楚羡，在旁边憋笑憋得辛苦，成成真的好可爱，连自己身体的醋都要吃，这个阮冀霖分明就对江小姐没意思，两个人大概只是因为什么事熟悉而已。
江延琦觉察到楚羡看戏的姿态，有点无奈地看向阮冀霖。
“阮总，祸从口出。你跟高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唔，还可以。”阮冀霖笑了笑，“没想到你的办法真的有用。”
江延琦微微耸肩，她哪里知道，阮冀霖坐拥亿万家产，竟然连追人都不会啊。
“一起玩吗？”
江延琦指了指桌子上的扑克牌。
于是，三人斗地主就变成了四个人。
楚羡身上的伤基本没什么问题，就是腿伤和手腕的骨折还没好，但她怕课程落下太多，每天都要宋成蹊推着轮椅送她去学校。
楚誉就跟司机说每天接送楚羡。楚羡一直在医院住到江延琦可以出院休养，然后以另一个身份进了楚家别墅的大门。
这天下课，宋成蹊准时出现在班级门口，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楚羡拄着拐杖，笑容灿烂。
“成成~”
宋成蹊赶紧把人扶住。
“皓子晚上要请你吃饭，时间还早，饿不饿？”
“有一点，去买个小蛋糕吧。”
学校旁边有一家蛋糕店，味道很好，楚羡喜欢得不行，宋成蹊把人带过去，两人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
楚羡吃了几口蛋糕，叹了口气放下勺子。
“成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宋成蹊看着她，将手里的资料往她面前推了推，迟疑道。
“之前，教授找了我提起这件事，我当时因为你...和江延琦的事情，所以就同意了。手续已经在办了，两年。”
楚羡只扫了一眼资料，立刻沉默下来。
这是一份出国研修的保证书。
她知道宋成蹊当时难以接受，可是他打算就这么离开？如果没有江小姐的事情，如果她没有出事，他就要这么不辞而别？
她垂着头，心里莫名有些委屈，接着鼻尖一酸，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滴。
宋成蹊看她忽然就哭了，起身半蹲她身侧，有点无措。
“你别哭...羡羡，我不去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楚羡也懵了，江小姐这个泪腺真的太发达了！
她搂着宋成蹊的脖子，在他肩头把眼泪擦干，声音都哑了。
“唉，不是我要哭的，江小姐这个泪腺真的让人无语。”
然后她就放开手，一勺一勺吃着蛋糕，宋成蹊就这么半蹲在她身边，看她把蛋糕吃完了。楚羡擦了擦嘴，又喝了口柠檬水，说。
“宋成蹊，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变得更好，我不会因为自己而阻止你发展。”
她把资料放进宋成蹊怀里。
“这是你的机遇，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相信你，我等你回来。”
宋成蹊垂眸笑了，他在楚羡额上落下一吻。
“谢谢。”
-
圣诞节前夕，俞桁和江延琦就开始为楚羡的生日做准备。
往年楚羡在楚家也总是会有宴会，借此机会结识更多的人，以前楚羡都不乐意，楚誉也不管她，但这次是江延琦在楚家，楚誉特意问了她的意见。
江延琦当然不想揽麻烦，更何况她的伤还没好，俞桁也不想她太辛苦，这又不是真的江延琦生日，于是世家们发现，楚大小姐今年居然不举行生日宴会了。
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不出去了怎么办？
楚羡也不是很喜欢过生日，可是宋成蹊和江延琦几个人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惊喜，她就稍微有点好奇。
近些年国内越来越推崇西洋人的节日，圣诞节的气氛很浓郁。二十六号早上，江延琦就去找楚羡，把她带到楚羡以前常做造型的那家店，让化妆师给她涂涂抹抹，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楚羡都有些不耐烦了，“江小姐，过个生日而已，还不是整岁的，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楚美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两个也算是劫后余生了，庆祝一下不可以吗？”
“......”
楚羡抚了抚额，她是说不过江小姐的。
中午四个人订了餐厅，一起吃了顿饭，俞桁就拉着江延琦先走了。
“下午的时间自由分配，晚上我们去看音乐喷泉，七点见。”
俞桁挥了挥手，他早就订了一处安静的园子，想跟江延琦一起去钓鱼。
餐桌前，楚羡撑着下巴看着他们两个走远，调笑地问了一句。
“你们是不是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宋成蹊目光微闪，总觉得楚羡的眼神太亮，好像看穿了他内心所想，不过，他觉得楚羡应该是在瞎猜，她不可能知道惊喜是什么。
他低咳一声，问。
“你想先去看电影，还是去游乐园？”
“......游乐园走起！”
楚羡挽着宋成蹊的胳膊，显得有些兴奋。宋成蹊看她果然喜欢，稍微安心了点。
游乐园这个点子是俞桁提的，楚羡小时候过得并不轻松，楚誉又不陪她，她长这么大没去过游乐园。尽管后来她有很多机会，可身边没有人，她就是觉得不对。
楚羡本来就是个爱刺激的人，什么过山车、丛林飞龙、大摆锤，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宋成蹊全程陪同，没有一丝不耐烦。
最后是摩天轮。
楚羡看了那么多小说电影，要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和喜欢的人接吻，她倒好，等摩天轮开始上升的时候就搂着宋成蹊的腰身，凑上去吻他。
宋成蹊微微拧了眉，看着江延琦的脸，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楚羡眉梢一挑，恶意附在他耳边说。
“成成，你就没有想过，我和江小姐可能换不回来了吗？”
宋成蹊眉拧得更紧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符合常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对吧？”
楚羡肆意地笑着，吻着吻着就哭了。宋成蹊感受到她脸上的凉意，思索片刻就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她纵然说得多潇洒，要放他出国，要等他，可心里终究不舍，又不安。
这个女孩看着乖张跋扈，其实心里比谁都柔软。
他早就该知道。
摩天轮顺利升到最高处，宋成蹊扶住她的腰，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晚上七点，夜幕黑沉沉的，霓虹灯火明亮耀眼，城市里嘈杂人声一点没有影响到楚羡的兴致。
音乐喷泉在世贸大厦广场上，四周围了一圈人，楚羡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四个人碰个面就都站到旁边的台阶上，位置高看得更清楚。
楚羡没注意到宋成蹊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音乐喷泉已经接近尾声，围观群人正渐渐散开，忽然有人指着世贸大厦对面惊呼。
“那是什么？”
世贸大厦对面不远就是黄浦江，隔着江面，楚羡也抬头遥遥看去。
有点点光亮从江面升起，五彩斑斓的颜色，慢慢聚拢又散开，很快就初现端倪。
楚羡惊愕地看着，转身去看身后时，果然没看见宋成蹊，她又扭过头。
漆黑的夜空上，那些光点逐渐组成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旁边还有一个蛋糕造型，她轻嗤一声，搂着身边江延琦的脖子。
“江小姐，你们准备了多久？”
那些光点都是无人机，这么大的工程，光是排练组成完整的字形就要不少时间，难怪之前几个人一直神神秘秘的。
“我没管这件事，都是俞哥和宋成蹊弄的。”
江延琦把锅推给俞桁，摇摇她的手。
“还没结束，继续看。”
楚羡这才收回思绪，继续看着江面上。
这次等的时间有些长，但是很快楚羡就觉得心里一动，继“生日快乐”四个字后，又出现了另外四个字——
羡羡等我
下面是个爱心。
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宋成蹊举着捧玫瑰穿过人群，走到她身前，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眼神认真坚定。
“羡羡，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手上没拿戒指，捧花里塞了一张A4纸，楚羡抽出来看了一眼，顿时笑了。
A4纸上页眉处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卖身契。
下面各项条款列的十分详细，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可下面已经签上宋成蹊的大名。
“将两年时间卖给甲方，条约期间不得违反以下任一规定......不得与其他异性交往过密，同性亦然......”
楚羡随意扫了一眼，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把捧花抱进自己怀里，顺手把宋成蹊拉起来。
“我愿意。说好了，等你。”
在四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楚羡和宋成蹊忘我拥吻。
俞桁揽着江延琦的肩，两人也颇有些感慨。
宋成蹊说要向楚羡求婚的时候，把江延琦吓了一跳，后来听他说，他要出国两年，怕楚羡不安心才想出这个办法，顿时又觉得心里一暖。
宋成蹊看起来清冷不好相处，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原来也愿意为其付出所有。
无人机求婚是他和俞桁一起想的，俞桁对这件事也异常重视，他把楚羡当成自己妹妹来对待，从联系人到训练，无一不是全程参与，他和宋成蹊相处也还算融洽。
“我们先走吧。”
“唔，不管他们两个了？蛋糕还没吃。”
俞桁拉着江延琦离开，谁还想吃蛋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