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南苑镇,王莽现在的家。
“您好?请问这里是王莽家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上午,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的王莽家门外出现了一个难得的访客,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时髦的小伙子,他脚下踏着一副滑板,头戴高沿遮阳帽,眼睛上架着一副时下流行的蛤蟆镜,脖子上还挂着一对运动耳机。
“王莽在家么,我是他的朋友,好朋友!”
“来了来了~别急,马上来,等我穿个衣服先!”门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应和声,不多时一个板寸少年趿拉着一双人字拖,一路从自家楼上蹬蹬蹬跑出来打开了自家的大门,他看到门口的滑板少年,明显楞了一下,“请问?你是?哪位?”
“莽哥!”滑板少年看着形象大变的王莽,手指着他,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称呼,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王莽眼前一亮,“金鱼?周瑾瑜!”他也惊疑不定地反问了一句。
“是我呀!周瑾瑜啊!”滑板少年冲上来,一把抱住了王莽,“一消失就是五年时间,莽哥你可让兄弟我好找啊!
要不是前两天,我偶然间听说莽哥你要回来上南苑高中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出国之前再见到你呢!”
“哟,金鱼,五年不见,你怎么突然间就要出国了呢?”王莽把自己的老朋友引到自己的家中,“别在外面傻站着,来我家里说。”
“嗨,还不是我那老豆的主意,说是在外面镀镀金,将来好给我找工作。
正好我家有个亲戚在英国,联系他们走了点路子,就给我安排去英国上中学了,他们还指望我将来考个剑桥牛津啥的,”
周瑾瑜一拍自己的脑袋,“我那老爹老娘也不想想,我有没有那个脑子。莽哥,那你呢,五年没见,你到底跑哪里去啦?话说,你现在还信搞哥么?”
说着金鱼自己都笑了起来,他又回想起了五年前,他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王莽孤身一人占领广播室对抗全校教职工的大事件。
“信啊,怎么不信,搞哥可是一位真神,”王莽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信他不亏,这五年嘛,我不是被南苑实小开除了么,周边没有地方上学,只好不远千里跑去老君镇投奔我二爷爷去了,”
他若有所指地点点自己的心脏位置,“束缚心猿,修心养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看哥们以前在南苑实小是个混不吝,现在我可是一个三好学生!”
“嘶~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金鱼同学倒吸一口冷气,就好像头一次认识王莽一样,“我靠,莽哥你跑出去五年,然后你回来告诉我你变成了一个三好学生?你这样子,还是兄弟们传说中的那个莽哥么?!”
“呵,传说中?你们都说我什么?”王莽呵了一声,摇头反问道,“反正不可能是什么好话吧。”
“莽哥,你去了老远的外面,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年,咱南苑镇的学生当中出了两个公认的大哥,”金鱼同学在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
“一个是你莽哥,还有一个是通过你莽哥那次广播传出来的搞哥,说到底这两可都是跟你莽哥搭上边的!
想当初你拳打教导处主任,脚踢年级组组长,然后顶着全校教职工的围攻,孤身一人占领了学校的广播室,第一次发出了咱们学生的声音!
绝对称得上反抗学校暴政的第一人!我的天呐,你一个人干了我们其他所有人想干都不敢干的事儿!我们表面上不说,私底下可是真的佩服死你了!”
“诶诶诶,别提了别提了,都陈年老黄历了,”王莽苦笑着摇摇头,“年少轻狂,年少轻狂,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是真的幼稚(这些都是史格.狼火干的,关我王莽屁事!),
南苑这边的老师也是的,过了这么久,还不把这件事当成教训,
须知善可为训者,要存其迹以示法;恶可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而我就是那恶可为戒者,你们其实只要记得,我违反了校纪校规,被开除了就好,至于我做过什么,真的没必要记得。”
“嘶~”金鱼忍不住凑上来摸了摸王莽的额头,他还以为王莽现在绝对是发烧吃错药了,人设崩塌了呀,“我的天哪,你去老君镇到底都学了些啥啊!怎么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莽哥么!怎么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跟个老学究似的!”
“我学了些啥,我想想啊,”王莽从冰箱拿出两瓶冰可乐,他和金鱼一人一瓶,
“这五年,第一年我学了纯本心,第二年我学了辨是非,第三年我学了晓知行,第四年我学了致良知,然后第五年嘛,也就是去年,我听老头子给我吹了一年,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实衰。人出己见,新奇相高,以炫俗取誉。这样那样的大道理。”
“我靠,听起来好高深的样子啊,”金鱼同学摸摸自己的脑袋,完全是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你这五年难不成去上私塾啦!就是整天摇头晃脑背四书五经的那种…”
“去去去,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那种地方!”王莽笑笑,“我不是转去老君镇上学了嘛,我在我二爷爷家借住了五年,他呢,对老王家家传的心学稍稍有那么点研究,这都是他私底下教我的。
别的不说,学点人生的哲理,蛮好。跟我二爷爷修习了心学之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清新脱俗了起来。”
“停停停,打住打住打住,我看你这个不是心学,简直就是洗脑学吧!”金鱼同学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搂了搂自己的胳膊,“莽哥,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是被你爸妈拉到杨教授那里去电疗了么?”
“去去去,别乱猜,我很正常。”王莽刮了周瑾瑜一下,打断了他的臆测,“你给我说说呢,这五年里,南苑这边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儿?”
“有趣的事儿?”周瑾瑜喝了一口冰可乐,咬住可乐瓶摇了摇头,“很无聊,太无聊了,都无聊到乏味了,自从你离开南苑之后,这里就好像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让人提不起劲来了。
不过老师们倒是比以前好说话了不少,现在很少有老师还敢拖堂占课了,估计是你莽哥那一嗓子,把那些老师们都给吓着了。”
“呵呵呵~罪过罪过。”王莽只能摇头苦笑,“须知严师出高徒,以后你们学习不好可别怪我。对了,你知道咱们以前的班主任李雪璐李老师,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老师啊,哈哈哈哈~”金鱼同学突然笑了起来,“估计是被莽哥你吓着了,雪璐姐在带完我们这一届小屁孩之后就辞职不干了,连老师都不做了,她现在自己开了一家面包坊,就在我们小学旁边,面包味道还蛮好的,生意不错。”
“赵佑婷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哟,这该不会是莽哥你的老情人吧?”金鱼同学惊奇地看了一眼王莽,“她我没怎么接触过,听说成绩蛮好的,是个优等生,你知道的,她那种人跟我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我也不是很清楚。”金鱼耸耸肩,“只是没想到,这居然是莽哥你的菜。”
“去去去,只是难得的几个熟人,拿出来问一下罢了。”
“哎呀,再过几天就要去英国了,好烦!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现在又不是古代,手机电话邮件,什么都可以啊,我家的地址你知道的,到那边混熟之后,记得给我整几个纪念品回来。”
“那倒也是,现在确实挺方便的,不过我听说啊,英国那边整天三明治汉堡什么的,下次回来我会不会胖成一个球啊。”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炫耀啊,我想吃汉堡都么得呢!”
······
就别重逢的两人畅谈许久,直到太阳西斜,金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王莽的家,上一次是王莽远走他乡,而这一次轮到他自己即将远赴异国他乡了,这一别,又是不知道多少年月啊。
“刚你的小跟班来看你了。”望着金鱼同学远去的背影,王莽突然自语了起来。“就不想说点什么?”
“他是能把俺从这牢里放出去还是能够一刀把你车了?”
“都不能,但他是你朋友。”
“绿皮么得感情,俺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王莽挑挑眉,结束了史格.狼火的放风时间,“闲聊时间结束,继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