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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屋顶

“唉......"月光下,飞霜院里,凌珞玥捧着一杯安神茶,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长嘘短叹着。

她今天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早上在房里发呆,下午在小偏厅发呆,晚上又坐在院子里发呆。自从昨晚逃命似的跑回来后,她就这样失魂落魄了一整天。但也不是只为了那区区一吻。

不过就是嘴唇亲一下嘛,我那么惊慌干什么,还推了王爷一把,逃的那么快干什么,不是让人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份吗?但这灵魂转移一事我又能跟谁说去呢?谁会信啊?想起自己的来历,不禁又轻轻叹了一声。

叹着叹着她就轻轻哼起了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抬头看看四周,这里又没橄榄树,她唱这首歌干什么?应该是被这几句歌词给感同身受了,她可不就是灵魂流浪到了远方吗?还是不知名不知时空的大远方,也许再也回不到故乡了。唉~又叹一声。

“流浪?哪个远方??"探究如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充满磁性的中低音如甘醇烈酒,但凌珞玥却觉得好像夜半孤鬼的索命之音般,令人胆寒。

“哇啊~"手一抖,半杯茶水全溅到了手上,幸好茶已经不怎么烫了,不然她手就完了。这厮怎么老是这样鬼鬼祟祟的!

魏卓宇快步走过去执起她的手,摸了摸,幸好茶水不烫。“爱妃怎么这么不小心。"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老是在背后冷不丁的吓人。想到昨晚的那一幕,脸上有点红,幸好天色晚,看不出来。看他一身亲王的朝服,便知他刚从宫里回来,看来跷了两天班,工作积了不少啊。于是道“妾身无事,王爷这么晚才回来啊?"纯粹闲话问问,并没有别的。也幸好他一整天都在宫里忙,不然今天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呢,她还处在尴尬阶段。现在夜色深了,看不清彼此,她才能稍稍平稳应对。

魏卓宇今天一整天都被皇上留在宫里处理政事,一刻都没停过,正是满肚子怨气,回了府还没喘口气就巴巴的跑来看她,听她这么问,心里的闷气烟消云散,微笑回答“嗯,朝里有点事。爱妃这么问,是不是想念本王了?"

听他的语气饱含暧昧,凌珞玥盯着那只尚握着她的手,呆愣愣回答不出来。

魏卓宇以为她是害羞,于是走近一步,另一只手想要搂她的腰让她更靠近。手刚伸了出去,凌珞玥下意识的要躲,瞬间一个闪身,脚步往旁边一闪,避了开去,速度之快让凌珞玥自己也咋咋舌,差点要以为自己武功盖世了。

魏卓宇猝不及防,没有想到她会躲,还是躲得这么快,没防备之下让她溜了开去,一惊之下愣在当场,手还举在半空中,气氛瞬间凝结了。

凌珞玥明显感受到周遭空气的冷意,三月渐暖的季节里她背上冒了冷汗,心想:完了,凌珞玥妳这头猪啊,怎么又犯了一样的错误。

魏卓宇慢慢放下了手,天色黑暗,看不到他脸上的铁青,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凌珞玥吞了吞口水,正想打个哈哈看能不能蒙混过去,就听魏卓宇冷冷的道“既然爱妃累了,那就早点歇息吧。"说完一转身大踏步而去,散发的怒气好似要把地上的草都焚烧了。

凌珞玥怯懦懦的回答“是,恭送王爷。"只是没给你抱到而已,不用这么生气吧?闷闷的撇撇嘴,凌珞玥低头慢慢地走回房,心情比之前更郁闷了。

隔天几乎睡到中午才起床,因为昨晚辗转反侧,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安寝,魏卓宇令人望而生畏的怒火在她心中萦绕不去,凌珞玥心情还是很郁闷,似乎她做了件很错的事似的。

起来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铜镜道“凌珞玥,妳给我有志气一点,他生气了不是更好?就不会再过来烦妳了。妳不是一直想离他远点吗?免得被他发现真相,现在这样不是正合妳意?"

给自己打完气后,凌珞玥满意的擦干脸,调整好心情吃午饭去了。

吃完饭,凌珞玥照旧一身短装,欢快地跑到练武场去继续练射箭。到了那里,一眼就看见杨辰昕在指挥府兵对垒作战。凌珞玥开心的和他报到“杨校尉。"

杨辰昕看到她,低下头恭敬道“请侧妃安。"说罢一直低着头。凌珞玥以为他又开始害羞了,也不在意。摆摆手道“别老是这么多礼了,认真说起来我还要叫你声师父呢!"

杨辰昕忙道“末将不敢。"头始终不抬起来,眼睛也未看她。正准备挥手让大家都退下去,凌珞玥忙道“不用叫他们停了,我练我的,他们继续练他们的,不会妨碍的。"

杨辰昕一想也无不可,点了点头。转身让他们继续。

凌珞玥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但又不好细问,青春期少年嘛,总会有几些小性子。

不再纠结,从旁边小卫兵手上拿起早已备好的小弓开始她的弓箭之路。射了两箭都落空后,想起了昨日魏卓宇教她的一些小技巧。又想到昨天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脸颊有点热。遂闭起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静下心来。再睁开眼睛,凌珞玥调整好姿势,眼神专注地看着箭靶,待神思只放在那箭靶上时,手指放开,箭矢疾放,钉在了箭靶上,虽然没中红心,但也总算射到目标物上了。

“哇呜!"凌珞玥高兴地欢呼起来,忙向杨辰昕炫耀道“杨校尉,你看,我射中了。”被太阳晒得红朴朴的脸庞正闪耀着光彩,看上去娇俏可人。杨辰昕被她那欢乐耀眼的气氛感染了,嘴角也不禁微笑起来。为她开心道“凌侧妃果然悟性甚高,再练一阵子,兴许能百步穿扬了。"

凌珞玥失笑道“你别逗我了,我还能射下鵰来呢!"开心的表情掩也掩不住。

杨辰昕看着她那明媚的笑颜,心里也放宽了,就这么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不也是很好嘛?又何必自寻苦恼呢!

凌珞玥当然不知道杨辰昕心思的百转千折,只是开心于自己的小小成就,一下午都斗志高昂,差不多不会再射到地上去了,待黄昏时分,和杨辰昕闲聊了两句就告别他回自己院子沐浴休憩去了。

吃完晚饭,简单洗漱过后,凌珞玥坐在院子里拿着颗林檎,也就是苹果,右手拿着把小刀,毫无形象的边切边吃。由于今日射箭有些小小进步,她心情颇好,一边吃就一边哼起那首传偏了大街小巷的名曲: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还一边举起苹果对着唱,端的是五音不全,惨不忍听。也幸好院子没人,这时代也没人知道这首歌。

身后一阵低笑,凌珞玥惊的马上闭了嘴,该死,她怎么又忘了这尊大神。缓缓转过头来,只见魏卓宇一身深蓝色长袍,腰系白玉带,长身玉立在月光下,只见他嘴角含着不明的笑意,踏着悠然的脚步而来。

凌珞玥一时看呆了,忘了反应,待魏卓宇走近,凌珞玥才回过神来,忙低头行礼“王爷。"

魏卓宇站定脚步,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林檎,问道“它叫小苹果?"

凌珞玥惊悚地颤抖了一下,借着放下苹果和小刀的动作,脑子飞快乱转,信口胡扯“妾也不知,听妾身的娘亲说,这是她以前的教书先生教她唱的家乡小曲。"反正据她所知,凌珞玥的娘几年前过世了,她以前的教书先生是谁也没人知道吧。

“哦。"魏卓宇长哦一声,信不信不知道,但明显不想放过她“妳昨晚唱的「流浪远方」也是那教书先生教妳娘亲的?"

凌珞玥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不过它不叫流浪远方,它叫「橄榄树」。"说完想咬掉自己舌头,居然还有空纠错,自己找死。

魏卓宇又挪前一小步,凌珞玥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问道“王爷喝了酒了?"说着悄悄后退一小步。

魏卓宇皱皱眉看着她的小动作,回答“嗯,科举考试章程大致定下,皇上摆了小宴请各大臣留下小酌,我也喝了几杯。"说着又往前一小步。

凌珞玥点点头“看来王爷也累了一天了,又喝了酒,还是早些回房安歇吧。"说着又退了一小步。赶快请走这位大神才是王道啊!

魏卓宇再次皱眉,昨晚不欢而散后,他今天郁闷了一整天,回来看看她,她居然欢欢喜喜的在那里吃果子唱歌曲,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无名业火在胸腔发酵,他身为王爷,想亲近自己的侧妃居然还会被拒?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爱妃很想赶我走?"说着又前进了一小步。

“不敢不敢,妾身怎敢。"一边摆摆手一边后退。

魏卓宇紧跟着靠近一步,伸出手来要拉她过来,凌珞玥忙闪身又想避开,魏卓宇瞇了瞇眼,无名怒火烧的更旺,她三番四次推拒闪避自己,今天若再让她躲闪开去,他魏卓宇三个字倒过来写。两只手同时一捞一抱,把她抱到怀里,踪身一跃上了屋顶。

“啊~~哇~~救命啊~"凌珞玥尖叫不已,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还好好说着话,怎么一转眼她就腾云驾雾了。

魏卓宇带着她在屋顶上刚坐下,院里的仆从侍婢护卫听到凌侧妃的尖叫还以为她遇刺了,统统跑了出来。待看到是自家王爷挟持侧妃上了屋顶,全部站定目瞪口呆的举头望王爷。

魏卓宇冷冷的道“退下。"声音寒的能冻死人。

仆从侍卫婢女们不敢再看,全部嘴上应是低头走了,只有青梨和红桃捂着嘴边走边偷笑。

啊?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还没救我下来呢!凌珞玥心里叫苦不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掉。

待人都撤走后,魏卓宇重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一脸恐慌,想必是很害怕,遂放柔了声音道“爱妃很怕我吗?"

凌珞玥简直觉得他是精神病,头摇的如波浪鼓“没有........没有,王爷,咱们先下去再说好吗?"

若下去了妳又要躲我。“不行,本王想和爱妃妳在屋顶赏赏月,谈谈天,爱妃不想陪本王吗?"

凌珞玥真想掐死他,但形势比人强,何况她小命又捏在他手里,她再恼火也不敢再触怒他。“不..................不是.....,是妾身怕高啊~。"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妈呀,她有很重的惧高症呀,虽然屋顶也没有多高,最多三米左右,但也够让她吓到魂飞了。

“哦~,有本王在护着妳,妳怕什么?"魏卓宇悠悠然的道。看她死抓着他的样子,他心里才稍稍舒缓,我看妳还能躲到哪里去。

“就是你在才害怕呀..........."蓦然住了嘴,心里太害怕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现在后悔也没救了,完了。

果然魏卓宇脸一沉,搂抱着她的两只手缓缓松开。

“哇~不要啊!"凌珞玥立刻如八爪章鱼般死死扒住魏卓宇,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腿圈住他的腰,脸埋在他颈窝边,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保命要紧。

“妾身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妾吧。"凌珞玥还是挺识时务的,反正抱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和她的大老板服软认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他手里啊。

魏卓宇被她的熊抱一时震的愣住了,一股馨香萦绕鼻端,酒劲微微上了头,只觉得这个时刻,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做一件事。

将她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微微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

凌珞玥睁大了眼,莫名其妙事情是怎么神转折的,本来想推开他的,但又怕反抗的话他就会摔死她,挣扎了三秒,一咬呀,闭上眼忍了。

凌珞玥闭着眼,淡淡的酒气吸入鼻端,似乎连她也要醉了。

凌珞玥的头脑一片昏沉,全身发软,双手不知所措,只能继续圈着他的脖子.

魏卓宇兀自沉醉,双臂紧紧搂着她。

就在凌珞玥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凌珞玥马上呼呼喘息,魏卓宇微瞇双眸,月光下,看着她酡红的娇颜,美得似乎能发出光来。

两人喘息了一阵,终于调整好了呼吸。凌珞玥全身爬满尴尬,还维持着刚刚的无尾熊抱,红着脸垂下眼睫,根本不敢看他。

魏卓宇低头看着她,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他动作温柔,嘴里吐出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妳究竟是什么人?"

凌珞玥还沉浸在刚刚的长吻中没回过神,听到这句问话也还没反应过来,她呆愣了三秒,暮然一道惊雷劈了过来,她抬起头,睁大眼看着他。

魏卓宇依然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颊,眼神蒙眬,看不出来喜怒,让人猜不出来他究竟是探问还是酒醉之言。

“蛤?王爷这是怎么了,妾不就是您的侧妃吗?"凌珞玥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承认,整肃好表情,来个抵死不认。

“本王的侧妃?妳真的是?"魏卓宇内心思绪万千,这段时间以来,他常常拉她的手,想试探她,发现她根本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上次在湖边又用力摩挲她的脸,确定了她不是易容乔装的,而最近他故意多次制造两人独处,发现她也没有很想接近他,想得到他的宠信,进而刺杀他或是达到某种目的,反而对他避之惟恐不及。

他很矛盾,眼前这女子和之前他的侧妃简直判若两人,而她又常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可人又不是假的,难道真的只是撞坏了脑子?

凌珞玥面上极力保持镇定,内心慌乱的无以复加。他知道了吗?他察觉到了吗?他知道多少?还是猜测的?忍住惊慌道“妾也不知道啊!妾身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身份不是你们告诉我的吗?"

“哦~"魏卓宇似笑非笑,“爱妃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妳娘亲的教书先生,也记得他教给妳娘亲的家乡小曲?"

凌珞玥真想抽死自己,就爱作死。妳唱歌又不好听,爱唱什么呀。这个逸王爷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平常都不动声色的,一出手就是抓住死穴,现在怎么办,这情形看起来可没那么好唬哢。只好往混乱里赖了。“妾...妾身也不知道,就一些片段会在脑海里出现。"

“哦~原来如此。"魏卓宇的语气依然悠闲。看着她慌乱的神情,他知道她有秘密瞒着他,究竟是什么呢?他要逼问她吗?

饶是魏卓宇再怎么天资聪颖,没有经历过鬼神一事,更不可能猜到她灵魂转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魏卓宇微微一笑,来日方长,只要人还在他手里,她还能飞走不成?

凌珞玥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冷汗又要飙出来,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忽然身形一动,魏卓宇带着他轻飘飘地落回地上。凌珞玥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无尾熊般抱着他,脸一红,赶紧松开手脚下来。转移话题道“王爷真是好轻功。"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真羡慕啊。

魏卓宇微微点头,“嗯,爱妃早点歇息吧。"说着很豪迈地转身走了。

凌珞玥瞪大眼,他这么干脆就放过自己了?不会有什么后招吧?心吊在半空中,夜半微风起,吹得她头脑也清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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