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两姐妹嫁得不远,隔了两三个村子,但是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经常回家容易被人唠叨不好好过日子。
白慧慧和白双双每一次回家,是都要给这个弟弟一些钱的,只不过这个零花钱很多。
有了小胖子白杨助力,麦子割的很快。
闷热的风拂动剩下的麦子,汗水充溢全身,白鸽用毛巾擦掉额头的汗,继续干活。
白杨的零花钱安静的躺在他的兜里,他早已经打算好这些钱应该怎么用。
白荞像个小旋风一般在田里疯跑,麦茬子很高,很尖,容易伤人。
“你个皮嫩的,慢点,别摔了,擦破了皮就是个丑八怪了。”
方梅弯着腰,一边干活,一边训斥调皮好动的白荞。
“阿荞不丑!”
白荞停下脚步,撅着小嘴,十分不服气的掐着腰说道。
“白鸽,白鸽,你快夸我长的好看!”
白荞跑到白鸽边上,摇晃着白鸽的胳膊,一脸的不乐意。
白杨笑呵呵道:“荞妹长得真好看。”
“哎呀,白杨哥哥真好。”
白荞不好意思地靠在白鸽背后,双眼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嘴角的梨涡浅笑。
白鸽说:“我妹妹最漂亮了,快,去给哥哥把水拿过来,渴死我了。”
“嘻嘻,好。”
看着白荞欢快的笑颜,白鸽怔怔出神,无忧无虑的童年真好。
大约下午三点,麦子割完了,进入装车流程。
拖拉机来回两趟,便把麦子都收到打谷场了。
白鸽家也把打谷场安排在村北国道上,在不耽误过路的情况下,将麦子平铺好。
过路车辆来回碾压,一天就能把麦子剥壳。
白荞也困了,白鸽带着她回家休息,白志国晚上需要在这里看着场子,防止有人偷麦子。
这年头小偷十分猖獗,什么都偷。
民县地区那几年,流行一个叫做“飞毛腿”词语,是对小偷的称呼。
因为他们行动迅速,有组织有纪律,甚至村里的情况都摸排的很清楚,被称作“飞毛腿”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跑的太快。
因此村民都会把打谷场安排在一块,这样大家就一起看,倘若一个人,可不是那些小偷的对手!
毫无疑问,白大爷家的打谷场也在附近。
俩家没有打招呼,白志国坐在树墩上吸烟,白大爷同样如此。
方梅和白大娘埋头工作。
白杨站在中间,对着白志国和方梅笑笑,又回头笑嘻嘻看着自己的父母,发现没有人理会自己,有些尴尬。
这小孩属实太难了。
天色已晚,方梅赶回家做饭。
白荞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似乎是做了什么梦,手脚不老实的动着,白鸽帮她盖上毯子。
“哥哥,不要离开我。”
“阿荞好怕。”
“哥哥,我的头发呢?”
白荞梦呓,眼角流出泪水,在梦里就哭了,哭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哇地一声。
拎着锅铲的方梅从厨房出来,破口大骂:“你个龟孙,妹妹睡觉你整哭她干什么?皮痒了是吧。”
“………”
白鸽一脸懵逼,十分憋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背上了这个大黑锅。
白荞哭着坐起身,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搂着白鸽的脖子。
“妈妈,我的头发不见了。”
“好丑!”
方梅哑然,意识到荞妹应该是做梦梦到自己没头发了,被丑哭了。
“荞妹乖,是梦,你摸摸你头发在不在?”
阿荞抬起白嫩嫩的小手缓缓摸上脑袋。
“呀,还在!”
白荞就像变魔术一般,哭脸变笑脸。
方梅收拾着碗筷,拿了几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推着自行车一边告诫白鸽
“你在家好好看家,带好荞妹,回来让我在看见你把她惹哭,有你好果子吃。”
“我去给你爸送饭。”
“好,妈,我保证把妹妹带好。”
白鸽笑嘻嘻道。
等方梅走远了,白鸽捂着白荞的脸蛋,“妹妹,哥哥带你去买零食你说好不好?”
白荞听到零食,两眼放光,点点头。
“那先吃饭,吃晚饭哥哥带你去村长大伯家。”
简单吃了些,白鸽就领着白荞上街了,白鸽需要抓紧时间去村长张立东家里询问一下关于挖土的问题,要赶在方梅赶回家之前。
村道明亮,只有一条街,很宽,今晚月亮大如圆盘,路面上似盖着一层薄薄的纱。
这年代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电视还是黑白的,而且节目不多,所以大部分家长吃完饭都聚在一起唠家常。
女人一堆,男人一堆,泾渭分明。
白鸽领着像是瓷娃娃一般可爱的白荞走过去。
麻子婶上来抱住白荞,就是一顿猛亲。
引得白荞咯咯咯发笑。
“这丫头长类真俊。”
胖婶也说:“是类,你看看这是同样吃的都是窝窝头,人家小姑娘咋就长这么标致。”
其他妇女也跟着附和,不过心底还是觉得自家闺女最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
麻子婶忽然看着白鸽说:“白鸽这几天也变样了,以前看见我们都害羞脸红的,你看现在,大大方方的呢。”
白鸽笑道:“那还不是婶子们太漂亮,我不敢看。”
麻子婶忽的拍手,笑道:“呦,你看看,这孩子最近嘴也变甜了,婶子给你说个媳妇啊!”
“那敢情好,婶子多给我留意着。”
调笑一会儿,白鸽借机带着白荞离开,和街上的叔伯大爷打了招呼便来到了张立东家门口。
他家在街北边,是这一整条街的正中央。
墙上挂着小卖部的木牌子,里边亮着白炽灯。
“村长,买东西了。”
进去以后,没有张立东的身影,只有他的女儿小翠。
小翠是个十三四岁的大姑娘,是个卡通版贾玲。
看见白鸽来,眼睛乌溜溜的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白鸽问:“你爸呢?”
“在后边呢。”声音很小,如蝇蚊一般。
这时候张立东端着碗从后院过来,吃的红烧肉,麻卖批。
白荞闻到了香气,咽咽口水。
“白鸽来了,买什么?”
“来包辣条,俩棒棒糖。”
张立东顺手递给白鸽。“嚯,有钱了,还要什么?”
“嗯,再来包烟。”
张立东知道白志国平时都抽什么烟,不是芒果就是散花,一个一块五一包,一个三块,都是低价烟。
因此随手递给白鸽一包散花。
白鸽把辣条和棒棒糖放到白荞手里,帮她拆开。
看见张立东递给他一包散花烟,笑着摇摇头。
“不要这个,要黄金叶,二十一包那个。”
张立东深深看了白鸽两眼,确认他没有听错,觉得奇怪,白志国可不会吸这么好的烟啊!
“我这可不赊账。”
虽有疑惑,但生意来了,钱还是得赚,因此他还是把烟交给白鸽。
“不赊账。”白鸽递给张立东一张蓝色票子,这时候红票毛爷爷刚刚开始用,老的钱币还在流通。
张立东两眼放光,拿着钱在手上,对着白炽灯看了一会,确认不是假币,找了白鸽七十七。
我吊你大爷的,那时候单买一根辣条一毛钱,一包辣条也就一块五的样子,两根棒棒糖你特娘的收我一块五?
艹,黑心的家伙!
白鸽在心里想着,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村长,其实是这样的,上次您不是和我说我们家那块地政府要征用吗,这件事我想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