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潭往下,是一条被树木掩盖着的小河。虽是小河,同水沟无异。张念武与六王爷不约而同跳下小河,然后顺着小河向山下出溜。
就这样,虽然艰辛,到第二天天亮之时,他们已经滑出了卧龙潭的区域。两人浑身泥水,张念武感慨地说道:我们总算逃出了卧龙潭。
两人爬上岸,坐到一块大石上。六王爷甚是激动,对张念武说道:承蒙你不弃,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是否赞同。
张念武说道:六王爷请直说。
六王爷看着张念武,一脸肃然,说道:我们认识一场,可谓生死之交,老夫更感念你救命之恩,无以报答,愿以兄弟相称,如果你愿意,我们行兄弟磕拜之礼,拜过之后,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当共赴生死,你意下如何?
张念武甚是感动,说道:我求之不得呢,只是论年龄,你应该是我的长辈,我不敢承受。
六王爷怕他不答应,连忙说道:这是哪里的话,说长辈,我也是妄尊。大明尚存时,我兄弟有十几人,现在都已分散,死的死,逃的逃,我已成了孤家寡人,如果今日我二人能以兄弟相称,那已是我福分,你为何不敢承受,我们何不抛开年龄的考虑,来一个忘年之交,也让我聊以自慰,如何?!
张念武双手抱拳作揖,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六王爷在上,请接受兄弟我一拜。
六王爷喜形于色,说道:那好,兄弟。虽然戴着镣铐,但他还是扑通一声跪到石上。紧接着,张念武也跪到石上。两人郑重其事,口诵誓言,对天磕拜盟誓,结为兄弟。拜过之后,张念武将六王爷搀扶起来。六王爷说道: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六王爷,你再也不要叫我六王爷了,你叫我六哥。张念武深情地叫了一声“六哥”。六王爷很干脆地答应,并回一声“武弟”。两个患难中人,相视握手。
张念武说道:六哥,我们走吧。说着,两人愉快地继续前行。
他们沿着山道一路前行,离卧龙潭越来越远。但是大别山山脉,群山交错,逶迤曲折,峰回路转。他们刚翻过了一座高山,却又是峡谷密林。由于林密地险,他们行走起来更加艰难。张念武有些疑虑,对六王爷说道:六哥,这又怕是遇到相同的深山峡谷不好出去了。
六王爷说道:武弟,这与以前不大同,有河流,四处也不尽是高山,我们慢慢寻着,会有出路的。
张念武点点头。两人又披荆斩棘往前走去。突然,张念武看着前方,对六王爷说道:你看。前方树木已是稀稀点点,透过树木,六王爷已能看见前方山崖的下方有一个很大的石洞。洞的四周草木密布,不仔细看,是很难觉察的。两人相视无语,便向那山洞走去。
行至洞前,两人停下脚步探看。那洞口的直径足有丈许,像是自然形成的。张念武上前拨开树枝,搀扶着六王爷走进山洞。山洞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张念武只好亮起火折,这时他才看清,里面却是一条很窄很长的地洞,仅能一人通过。他跨前一步,掠入洞里,随后借着火折,拉起六王爷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里探入。
探了很长的一段,他们才看到前方的亮光,那分明是太阳倾泻下来的光亮。两人甚喜,于是加快步伐。走出山洞,他们便置身于一个四面环山杂草丛生的天井里。烈日当空,然而他们并没感觉到炙热,这里凉爽得很。天井当中的空地上,横卧着一条长长的石凳,足可以平卧两人,这就像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顿觉浑身困乏,便在那石凳上坐下歇息。
张念武自言自语地感叹说:这地方如此美致,是修身养性习武的好地方。
六王爷对他说道:我们还是歇歇吧。
于是他们倒下身子,便在那石凳上睡着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两人醒来,揉揉惺忪的双眼,天井里天色渐暗,抬头看天,太阳早已西去不见踪影。六王爷环视四周,很快,便发现天井的另一方有一处被灌木丛和杂草掩盖着的洞口,这个洞口与进来的洞口是对称着的,只不过这个洞口更小。六王爷用胳膊顶一下张念武,朝洞口的方向动动嘴,示意张念武前去看看。张念武一个鯉鱼打挺,掠到那洞口跟前。观察了一会,张念武惊喜地对六王爷说:六哥,你快来看。六王爷来到洞口,甚是惊讶。那洞口呈长方形,两边是石刻的楹联,右书:“逍遥风写意”,左书:“无拘任我行”,洞口上方横批:“清静无为”。而洞口的顶上方,则是“清幽居”三个更为醒目的大字。
六王爷感慨地说:武当前辈在此居住过。
张念武疑虑地问:这会是谁呢?
六王爷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张三丰的诗句,多少年前,他在此隐居过。
张念武从小耳闻张三丰的传奇故事,自然对他敬重得很。现在提起他,他又多了一分亲近感,他常常心念:做人习武要像张三丰前辈那样才是。
六王爷说:武弟,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两人跨进门洞。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门厅。张念武只有亮起火折,才能看清里面的一切。门厅的中央有一副长方形的石桌,那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油灯,已落满灰尘,石桌边放着一条长石凳。门厅靠墙的地方还有一个简易的灶台,而另一面墙上却挂着一枚老剑。说那枚剑是老剑,是因为它的鞘和柄都已陈旧。它挂在那里,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了。张念武走到屋中间,用火折将那油灯点着,顿时整个屋里明亮起来。就在那枚老剑的旁边石墙上,又有几行醒目的大字,是人工刻上去的,上云:知仁者智,自知者明。另一行云:不自见,故明;不自足,故彰。这些字叫张念武看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意。倒是六王爷似有领悟,站在那里仔细揣摩。六王爷说道:这上面的字是道家的精神要义,而这些字分明是人用手指写上的,从时间与字迹看,这字与外面洞门上的字不是一人所为,看那力道,此乃高人也。
经六王爷这么一说,张念武凑近一步,仔细端详这些文字,内心却是由衷地感叹。正看着,张念武突然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他的目光专注于墙上那些字,似乎要凝固了。
六王爷连忙问:武弟你怎么了?
张念武自言自语地说:这字体我见过。
六王爷急切地问:你说什么,武弟,你见过这字体?
张念武说道:不错,我见过,我想起来了,这字体与家父接到过的飞镖传书字迹一模一样,同出一人。
六王爷有些疑虑,问:你能确定?
张念武肯定地说:我确定。
六王爷说道:这里不像有人居住的迹象。
说着,两人离开石墙,在屋里四下查找。很快,他们就在另一个墙拐之处发现了一个木门。那门是深色木板制成,站在远处很难觉察。张念武悄悄走近,用手一推,那门发出“吱吱”的响声,开了。张念武又将火折亮起,低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屋。里面有一张放在地上的木板,应该是床了。床边摆放着很多发黄的书籍。张念武将其中的一部书拿在手里,转身对外面喊:六哥,你过来看。
六王爷艰难地走了进来,接过张念武递过来的书察看。他翻看的书正是江湖上传得极响的《奇形剑》。看着看着,他心中一凝,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
张念武甚是好奇,问:谁?
六王爷说道:江湖上的奇人木子李。
张念武有些吃惊,说道:独门独派木子李?
六王爷说道:不错,我们就在这等他,他会回来的。
接着,他们将书放回原处,重新回到外面的厅屋,在屋中间的桌边石凳上坐下。张念武问:六哥,你认识木子李?
六王爷感叹一声说道:有过一面之缘。
张念武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六王爷,六王爷便清清嗓子,说道:木子李本是崂山道士,长年潜心研学,并练就一身上乘武功,因为与道教产生误会,便脱离道教,独步江湖,所以人称独门独派。六王爷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皇侄是一位珍视人才的皇帝,先前将杨明纳入明教之后,便授意我吸纳木子李到明教或者为军中所用,我通过王征南约他见过一次面,但他不为朝廷所动,我们也没有让他勉为其难。那次见面,我没有完成皇侄交代的任务,甚为可惜。
六王爷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不仅是我,江湖上也很少有人见到他,有传说,他息影江湖,潜心研学了,也有传说,他与天山老妖恶斗,死于非命了,真实情况不得而知。如果我们能在这里见到他,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张念武又问:杨明为什么要陷害他呢?
六王爷说:我也不太清楚,杨明什么事做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不知不觉,便到晚上。六王爷对张念武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此睡一会吧,这里安静,除了木子李回到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打搅的。
他这一说,张念武就打起了哈欠,接着,他伸了个懒腰,便伏在那石桌上睡着了。六王爷见张念武这么快就睡着,便也伏在那石桌上,困意很快就将他带入梦乡。
大约子夜时分,六王爷醒来。他似乎听到室内有轻微的动静,便抬起头。室内的灯光比以前更加明亮了,借着灯光,他骇然发现油灯后面的一个木椅上坐着一位花甲老人。那人穿着淡黄粗布长衫,左边长衫的袖子已经裂开,明显是被鲜血浸染的痕迹,老人此时正用右手按住左边胳膊的伤口,看来他刚刚完成了包扎。六王爷瞪大眼睛,喊道:木子李!
他这一叫,就将张念武叫醒了。张念武揉揉惺忪的双眼,很快就看到了眼前的老人木子李,他跟着叫了一声:前辈!
木子李很镇静,并没有说话。六王爷又说了一句:你受伤了?
木子李这时才摇摇头,低沉着声音说道:不碍事。
这下,六王爷和张念武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张念武却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他打破沉默,对木子李说道:冒昧打搅,请前辈见谅。
木子李这时抬起头,看看张念武,又看看六王爷,说道:六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六王爷顿生愧色,说道:世道沧桑,有负苍生,苟延残喘而已。
木子木说:大明气数已尽,难以逆转,六王爷大可不必自责,只是它落入满清之手让人扼腕痛心。
六王爷长叹一声,无语。
木子李这时已注意到六王爷手上的镣铐,关切地问:此镣铐是杨明所为?
六王爷点点头。
木子李又说道:打开这镣铐,世上唯有纯钩剑,只怕很难。
六王爷说道:我已听说,世上绝无仅有的那把纯钩剑被天山老妖占有。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木子李才又看了一眼张念武,问:你是谁?
张念武正要回答,六王爷却抢在他前面回答了。六王爷说道:他叫武弟,我的拜把兄弟。
木子李仍然注视着张念武,说:我看你气度不凡,似是名门之后。
六王爷接过他的话说道:不瞒你说,他是张念武,张三思之子。
木子李这时睁大了眼睛,连身子也提正了,问张念武:你就是张三思之子武儿?
张念武点点头,“嗯”了一声。
木子李仔细端详着张念武,说道:你已长大成人,与你小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接着他又黯然神伤,说道:你父亲死得好冤,我没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
张念武说道:我父亲是被杨明等人所害。
木子李说:我知道杨明等人到处追杀我和你父亲,但是我却活着,你父亲却先走了一步。
六王爷插话道:这都是杨明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所致,武弟幸得逃生。
六王爷说到这里,张念武颇有些激动,他说道:杨明为什么要带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围攻我父亲,他们甚至不给我父亲解释的余地,一定要斩尽杀绝,这是为什么?
木子李说道:杨明杀人,冠冕堂皇,其中,在当今武林,谁向他发起挑战,那是必死无疑,他会什么手段都使尽的。现在真正向他发起挑战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这把老骨头他也想摧毁的,只是目前还不是那么轻易得手而已。
张念武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前辈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离卧龙潭那么近,岂不是很危险,那杨明竟然不知?
木子李说: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杨明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满天下地追杀我,我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过,我也不能保证长远,说不定那一天,他会找上门来。知道也无妨,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冲着他来的。有我在,他那明教教主和武林盟主的地位也并不是很安稳,他比我更加提防着哩。
六王爷突然问:你这伤是杨明所致?
木子李说道:不是他,又会是谁?
六王爷说:他终究找到了你。
木子李说: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倒是我追上门去与他一拼的。
张念武又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问道:前天夜里,那卧龙潭水面之上,有两位高人极力拼杀,我们看得惊心动魄,那便是前辈与杨明么?
木子李说道:不错,上次山海关之后,杨明带人追杀我,在平顶山相遇,我寡不敌众,便向杨明丢下一句话“两个月后的今天,我自然去寻你单挑,一了恩怨”,遁入深山。杨明知我受伤,又猜想我功夫并不在他之上,所以我向他挑战,他并不畏惧,更是想借机斩杀我。昨天,我们恶斗了一场,他并没有占到我上风,他要灭我,没那么容易。
张念武称赞道:前辈功夫了得。
木子李突然问:前天夜里你们在卧龙潭?是为何故?
六王爷感慨道:一言难尽。接着,他便把杨明如何窃取明教实际教主的位置,如何将他囚禁,如何置他于死地,后又如何遇到张念武,等等遭遇,一一道来。
木子李说道:杨明处心积虑,坏事做绝。
张念武这时想起父亲的不白之冤,问:前辈刚才说到山海关,有一问题想请教。
木子李说道:不必客气,武儿请直说。
张念武双手作揖,说道:杨明及各大门派为何要追杀你和我父亲?
木子李感叹一声,说道:说来话长,这都是武林纷争惹的祸,杨明不会让我和你父亲这样的对手留在世上的,你可能已经知道你父亲接到飞镖传书之事。
张念武说道:是的。
木子李说道:飞镖传书是我所发,但我也是受人所托。
张念武问:杨明?
木子李摇摇头,说:自然不是杨明,我是受王征南所托,我这地方,除了你们,只有两人来过,正是你父亲和王征南。我们三人是拜把兄弟。
张念武肃然起敬,立即站起,毕恭毕敬地双手作揖,对木子李说道:木叔叔在上,请接受孩儿一拜。
木子李慈祥地看着张念武,说道:武儿请起。
六王爷突然插话道:那我应该称你为前辈才是。六王爷因为与张念武拜为兄弟,所以他这样说。
木子李说:大可不必,各亲各叫,只是念武是我侄儿,改变不了的。
木子李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王征南听说武林各大门派纷纷请缨,要奔赴山海关,共同抗清,自然响应和支持,哪知这是杨明拿抗清作为幌子,实则利用抗清灭掉武林正义人士的图谋。飞镖传书是通知你父亲赶往卧龙潭磋商抗清义举,王征南因为率部保护京城抗击李自成起义军没有参加,在这次聚会上,各大门派首领及我,还有你父亲各领一份英雄帖,约定四月二十一日率武林大军一同赶赴山海关,共同抵御清人入关。
木子李说到这停了一下,陷入回忆之中。
张念武忍不住问:英雄帖?
木子李这时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一个人默默地走进里屋,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从里屋出来。他重新在石凳上坐下,将那信封递给张念武。张念武双手接过信封,上面“英雄帖”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张念武将它打开。展现在他面前的英雄帖上云:时局混乱,清贼窥我中原,欲灭我同胞,武林自当抗击,经武林各大门派商议,特发此英雄帖,接帖者,四月二十一日前赶赴山海关,抗命者视同背叛武林,必遭武林诛讨。
木子李说:英雄帖内容是各大门派商议的结果,由杨明执笔拟定,各大门派首领及我和张三思,共计十人,各领一贴,然后散去,王征南未能参加,是由我代为领取转交的。
张念武抬起头来,问:木叔叔,四月二十一日那天,领贴的十大高手都到山海关聚集参与抗清了么?
木子李回答说:不错。
张念武又问:结果如何?
木子李说:武林一败涂地,清兵铁骑长驱直入。
木子李沉浸在回忆之中,接着说道: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自成起义军与吴三桂的明军打得正酣,死伤惨重,不料那吴三桂投靠清兵,引清人大举入关。杨明指挥武林大军正面抗敌,结果不敌。
木子李说着又停顿下来,问:武儿,你一定很奇怪,杨明等人为什么要追杀你父亲和我,为什么要说我们是叛徒?
木子李不等张念武回答,说道:王征南指挥大明军队先是在北京城外受命阻击李自成起义军,北京城陷落后,他又组织攻城,但都以失败告终,后听说吴三桂与清兵议和,便又带领残余部队挥师北上,沿途不断遇到李自成手下部队的攻击,以至迟迟不能到达山海关阻止清兵入关。情急之下,王征南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直击清兵最精锐的前锋和最核心的人物,迟滞清兵入关的步伐。清兵最核心的人物自然是摄政王多尔衮,最精锐的前锋就是多尔衮的弟弟多铎等人,如果将他们擒获,或者击毙,那将会直接造成满人的混乱,更能阻止清兵大举入关。而实施这种战略,唯有当今一顶一的武林高手才能胜任,只有他们冒险探入敌阵,擒贼先擒王,才能缓解当前的压力,争取较长的时间。这个时候,王征南就想到了我和你父亲,我们三人是结拜兄弟,如果形成合力,那情形也许就会改变。王征南分身无术,只好飞鸿传书。我们接到飞鸿传书,明白王征南的意图,立即展开行动,深入关外。这事自然不能对杨明等人言明,一是我们早已看到杨明假借抗清的意图,二是怕他以种种借口加以阻拦,所以我们与武林大军分头行动了。
张念武问:结果如何?
木子李接着说道:我们低估了多尔衮,低估了多铎,低估了清兵,我们甚至对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联手袭击多铎,结果被他手下的武林高手和重兵围困,我们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只好突围,多铎损失手下两名将军,清兵护卫死亡无数。我们退回关内,又被杨明等人追杀,只好潜入山林,才算摆脱了杨明等人。武林人士山海关抗清,杨明指挥武林人士正面抗敌,自己及明教高手却避于一隅,袖手旁观;而追杀我们,他们却是穷凶极恶,穷追不舍。要说叛徒,杨明才是。
木子李稍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们在密林之中养伤,你父亲说,要回去一趟,将全家人转移,以免遭受杨明等人的黑手,我提出一起去,但你父亲坚持说,他伤势不重,不会有问题的,谁料到,他这一去不返,你父亲还是没能逃脱杨明等人的毒手。
木子李说完之后,一声叹息。张念武若有所思,突然问:木叔叔,我父母遇害后不几日,我回到故地,却发现我家的房子不见了,并发现我父母的坟茔,这些是木叔叔所为?
木子李点点头,回答说:不错。我身体康复后,很不放心你父亲,便去找他,但我还是迟了一步,你父母那时已遭毒手。
张念武突然跪地,向木子李一拜,说道:多谢木叔叔,请再接受孩儿一拜。
木子李连忙将张念武扶起,说道:说哪里的话,你父亲是我结拜兄弟,这是应该做的。
张念武重新坐到位子上,眼眶湿润,他沉浸在那悲惨的事件的回忆中了。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味过来,突然问:木叔叔,我有一点特别不明白,杨明阴险恶毒,少林、峨嵋、青城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同流合污,一向受人尊敬的觉远、妙致也参与其中,是为何故?
木子李说道:这就是武林中人的虚伪。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早已被老一套思维所禁锢,道貌岸然,并没有少做危害武林、残害正义人士的勾当,做了这些,他们甚至冠冕堂皇,心安理得。另外,他们,包括杨明在内,都一心觊觎武林盟主的地位,他们忘了最高地位应有至高境界,所以不择手段。武林不能群龙无首,但必须是德高望重、武艺超群的人才能担当。杨明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其他各门各派起码表面上就得服从,听从统一号令,杨明自然更加得意忘形,为所欲为了。
张念武和六王爷点点头,感叹一声。
停顿了一会,木子李突然问:武儿,是谁有如此高超之术,为你易容变身?
张念武有些吃惊,他看看六王爷,说道:是青衫老柴,在大别山,我们相遇,是他为我易容的。
木子李问:青衫老柴?
张念武说道:是啊,是他自己这样告诉我的。
六王爷在一旁插话道:我猜想,他定是柴为民柴老前辈。
这下木子李大为惊异了,他重复着一句话: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木子李这种神情,张念武和六王爷颇感意外,他们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木子李却没有说下去,他停顿了好长时间,才感叹一声,说道:怎么会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