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想从墨书凉这种感情波动不大的人嘴里听到实况,似乎还是挺难的。
因为他口中说的“没受多大伤”,到现场后她听别人说赵家大叔把胳膊都烧伤了,村里的小诊所还治不了,得去镇上找医生。
因为一盘蚊香,赵家的房子被烧了快有一半,真的是难以想象火势那么大,人群嘈杂的情况下,苏枍是怎么睡的那么安稳的。
从昨晚开始,准确的说其实是凌晨三四点钟,墨书凉,张亿年和张奶奶就被一群人的呼喊声吵醒了。村里人拿着锅碗桶盆去救火,人是跑出来了,但是赵大叔受伤了,让村里最有钱的一个人开着摩托车送到了镇上去治疗。
墨书凉等到天亮后,才回来喊苏枍。
他本来是计划着带苏枍去林子里采摘些中草药和蘑菇,谁知遇到这事,他就把他的事往后推了。
但是他没有解释,弄的苏枍以为他能未卜先知,早知道赵家会着火。
“苏姑娘怎么来了?继续回去休息吧,这里人手够了,别伤着你了。”张奶奶招呼着苏枍。
苏枍环顾着四周混乱的现场,村里人的动作一刻都没有慢下,她站在其中反而有些碍事。
“我,我看我还是来帮帮你们吧,大家累了可以歇着我来顶替。”苏枍反而劝张奶奶回去。
再一看张亿年,他那瘦小的身子居然在帮着大人一起修房子,大人们却一点都不嫌弃他。
顺着苏枍的目光看去,张奶奶欣慰地说:“我家亿年啊,就喜欢修这些,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村里人很照顾他。”
“家里的那些小板凳什么的不会是他做的吧?”
苏枍还真猜对了,她顿时对张亿年表示钦佩。
另一边,墨书凉完全不像个城里人,干起活来默默无闻,只管埋头苦干,搬砖抬木柴一切不在话下。
看他做的这么熟练,那天打扫猪圈也任劳任怨,想必有段时间他经常做农活吧?
“玲珑!你去哪?”忽然苏枍听到她背后响起了一妇女的声音,虽然没有听懂方言,但是同时听到了白玲珑在她喊她的名字。
原来白玲珑家也来帮忙了,看到苏枍的背影,白玲珑就向她跑过来了。其他孩子好像以白玲珑为首似的,也纷纷向她聚来。
这回,她总算找到自己的活了——带孩子。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到一边去吧。”苏枍说。
“不行,这是赵芳芳家,我们要帮忙!”一个男孩喊道。
赵芳芳是赵家的小女孩,也是这些孩子的同学和朋友,一起玩的。
“可是这里人都够了呀,你们也不想被自己的父母担心吧?我们不离开,我们也帮忙,但是不要在这,爸爸妈妈们现在都忙着,我们做别的事给他们分担。”
“那我们要做什么?”一小孩问。
“嗯……我们去拿水来给他们,一会太阳出来了,他们会很渴的。”苏枍继续说,“中午要吃饭时,我们一起做饭给他们送来呀,还有你们还有作业要写……”
一提起作业,孩子们都呻吟了,直喊着宁愿做饭也不写作业。
“哈哈哈,张姨,你家那女娃子太讨孩子们喜欢了。”有人对张奶奶笑道。
自从村里来了苏枍和墨书凉后,大家也没有区别对待,只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
“那小伙子也能干!”村里年轻女人总忍不住多看墨书凉几眼。
苏枍最后带着那些孩子回家拿水了,白玲珑跟在苏枍后面,先随她去张奶奶家,她再跑回家拿水。
水都是从水龙头上接的,这些天吃了这些水,苏枍也从来没担心过健康问题,来都来了,她就算再不适应,也不能作的连水都不喝吧?
拿水出门前,苏枍打开行李箱找出防晒霜,一会太阳就要出来了,要在外面呆那么久,不涂防晒的话她肯定要晒黑。
白玲珑总在好奇地问她行李箱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什么,苏枍看出这小女孩心中的羡慕和渴望了。
“这些东西你现在还用不着,你皮肤好着呢。”
回到赵家,那些大人收到孩子们送来的水,各个都欣慰地笑了。苏枍将水递给张奶奶,张亿年还有墨书凉,墨书凉摇了摇头,表示不喝。
“你歇会吧。”
“还不渴,你先放着。”
苏枍真没想到墨书凉会这么拼,这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霸道上司模样吗?现在说他是“村草”都不为过了!
不过到了下午,苏枍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着急了。下午开始,天气转阴,晚上转雨,如果不快点修好的话,赵家房子里的很多东西都会被浸湿,得不偿失。
忙活了一整天,村里人也毫无抱怨,这些人的朴实和团结让苏枍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在城市里,她完全看不到这种情形出现。多的只是义务与利益的团结帮助,而不是这种纯粹的只为了情义。
晚上,雨说来就来,好在房子已经修好了。雨水顺着屋檐齐刷刷地流成细小的水柱,夜风吹过,冷飕飕的。
苏枍看到墨书凉站在走廊的栏杆边沉思,走上前,和他搭话。
“老板,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怎么好?”墨书凉问。
苏枍说:“就是,感觉这里人都挺好的啊,大家那么团结,小孩子那么喜欢我,我觉得特别好。”
“嗯。”墨书凉淡淡地回答。
换苏枍问他了。
“老板,你选择在这度假的原因是什么呀?我看你挺会干农活的。”
“我只是来看人而已。”墨书凉说,“都是出力的活,没有什么技巧性,不难做。”
“但还是好佩服你,你那么有钱,都肯放下身价做这些粗活。”
墨书凉瞥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目光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有些话有些事,不要对外人说,别人没问的一定不能说,别人问了的也不要轻易回答,就算你骗了他,他也不知道。”
他这句话就是点苏枍刚才说他有钱那件事,这村里的人确实朴素,但是不代表人心也如此,多的是苏枍没有看到的丑恶脸孔,多的是苏枍不了解的黑暗事件,无论贫富,有善良必定有邪恶。
所以他一直都很低调,从不多言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