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艾在后台和小哥哥告别，路过隔壁休息室未关的门，正听见凌望舒标志性的醇厚嗓音。她在门口稍稍探头，立刻就被凌望舒叫住：“少艾，来一起聊聊吧。”
这间休息室就比助演嘉宾的大得多，布置也更周全，窗边甚至有一台立式钢琴。凌望舒正坐在琴凳上，挥手叫她。他的身侧站着个须发皆白，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老者。
这位应当就是今天演唱会的音乐总监，凌望舒想结交的剧目原作。谢少艾大方地打了招呼，凌望舒替她开启话题：“教授，让我妹妹弹琴，我就能给您同时展示一下歌唱和肢体了。”
随后他对谢少艾说：“我上个月找你扒伴奏的那首歌就是教授的作品，就唱这首吧，原调。”
上个月是凌望舒生日，作为纪念，他自弹自唱了一首对他很有意义的英文歌。这是剧目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表白心意，说会永远保护她的高光唱段，伴奏谱是凌望舒特意找谢少艾扒的。后来录制出的MV里，凌望舒的歌唱走心动情，媒体很是猜测了一番他是否是有了地下恋情，在向女方告白。
过去的时间不久，谢少艾还记得谱子，一边弹奏一边感叹这位凌影帝真是个草蛇灰线心思缜密的人。为了能顺利让原作松口准许他将剧目引进华国，为了展现这一段看似即兴的展示，他提前几个月就有铺垫。要是用心到这个份上，做什么会不成呢？
果然，老者看了凌望舒的表演后露出赞许的神色，连连点头，对凌望舒说：“这部戏难度太大，我之前担心主要演员的能力不够，为了保证质量没有做其他语种的版本。现在看大可不必有这个顾虑。如果是你来担任男主角，这部戏已经成功一半了。”
凌望舒得到这样的肯定已经满足，他深谙要适可而止的道理，话题转而说起他对剧目的理解。
凌望舒是注定要在舞台上发光的人，谢少艾静静旁听着他们聊天，脑海中突然想起粉丝们描述凌望舒的话。
凌望舒的眉眼间距很近，少艾外公说这叫眉压眼，这样的人藏着心事呢。可是世人却爱惨了凌望舒犹豫又无辜的相貌，说他举手投足都有牵动人心的天赋。他是荧幕上无所不能的神，却也是谢少艾童年记忆里那个寡言的，为外公的冷淡黯然神伤的，但每每受到关怀，又会欣喜得眼睛晶晶亮的林念哥哥。
谢少艾知道凌望舒处事圆滑，颇有心计，但就冲着凌望舒从被她舅舅带回家开始就记得她家里每一个人的纪念日，不论去哪里都记得给她带礼物，谢少艾就心疼于他的懂事，愿意把他划为需要无条件维护的家人。
凌望舒着意结交，没过多久就和教授约定了明晚去教授家里吃晚餐。教授等下还有事，凌望舒适时告辞，带着小尾巴谢少艾离开音乐学院。
走在校园里，谢少艾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是不是成了？”
凌望舒摇头：“还不算，合同还没签。接下来还需要磨合译本，最好拿出切实可行的演出计划。”
华国的剧院行业不景气，演员比观众多，总体是亏损的。凌望舒在炙手可热的时候执意来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项目，他的团队其实是反对的。奈何他自己是工作室的实际掌权人，大家苦劝过后只能协助他落实计划。
凌望舒的人气摆在那里，只要他出演，这个剧就亏不了。凌望舒不缺这点钱，也不需要磨练演技的刻苦名声，谢少艾想他的坚持一定有特殊的理由。
凌望舒听了她的问题，潇洒地深吸一口冬日冰凉的空气，目光投向橘色落日：“不是事事都要理由的。总有很多事，并没有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处利益，但我就是要做。”
谢少艾肃然起敬，凌望舒看着她抿紧的唇叹了口气，“假的啦，我图名利之外的东西。别信什么情怀不情怀的，满足情怀可不比沽名钓誉高尚多少。要是有男人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傻乎乎当真。”
谢少艾有点烦：“哎呀，好好说这话怎么提这个。”
“你也大了，给你打个预防针。”凌望舒并不怕她恼。
“没人跟我说这些，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谢少艾就不懂了，怎么镜头前那么魅力四射的大众男神，在镜头外致力于灌输给她“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的理念。
可怕的是她真的会被洗脑诶！
凌望舒由着小姑娘气鼓鼓自己走出一段路，推门钻进一家药妆店。他忍笑看着谢少艾拎了一小筐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去买单。
“这个是眼影吧，我知道。”凌望舒捡起一个盛着橘黄色粉末的透明小方盒子。
谢少艾不答话，凶巴巴把小盒子反过来，指尖咔哒咔哒点了两下写着“腮红”的标签贴纸。
凌望舒也不局促，透明塑料的眼影盒子在他修长的指尖仿佛一下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反正这个好用，我看我的化妆师也有，他说这叫什么，开架之光。你真会挑，这一面墙的东西你就能挑中最好用的。”
谢少艾被夸得尾巴都翘了，脸上还装矜持，“小田老师给你在杂志封面做的腮黄妆容，结合他朋友圈照片里露出来的工作台，猜到他可能用的就是这一块。”
凌望舒不吝夸奖：“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一般一般，也参考了你的同款博和列文虎克姐妹的答案。”谢少艾谦虚摆手，已经忘了刚才还在和凌望舒闹别扭。
“列文虎克？”
“就是放大镜。你以后小心点，在机场手机屏幕和证件都捏牢，职业代拍的高清镜头什么都拍得到。”
凌望舒将信将疑：“我的粉丝素质都挺好的。”
“代拍不是粉，谢谢。”谢少艾凉凉地说，“幸亏你的粉丝好，辛勤卡黑，你的证件早曝光过八百次了还没私生粉，算你命大。”
凌影帝心有戚戚，“除了证件，我有什么已经被拍到的信息吗？”
“有啊，和我的聊天界面，”谢少艾无所谓的耸耸肩，“屏幕上都是语音，没有文字，没事，没人注意那些细节。那图我都没看到，就秒删除了，估计是公司帮忙了吧。”
凌望舒不大安心地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