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翘首观望,只见一道银白色的清辉“嗖”地一下从眼前掠过,虽看得不甚真切,可心里却有七八分笃定。
“姨母,后日便是月初了。”
这本不是什么惊天动人的大日子,可偌大的宫城即便是像叶楠铖这般有功勋,有恩宠,有谋略之人,论起这天来也不得不往上迂回几曲。
月初-护国将军祭日。
这便是奇怪之处了:一朝骁勇善战的将军驰骋沙场,不说捷报连连,其赫赫功勋终不是凭空而来的,按理说当武将当到这样的地步不说流芳千古,好歹也是人间楷模。
可现实却像是一场笑剧,这世间除了维系生权之人敢对其评头论足,无论是谁若让他对这位“贵人”点评几句不是绕树三匝,便是如履薄冰。往直的讲,旁人纵是给她三分胆,在这一席三亩隔墙有耳之地嘴里怕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过再硬的命令只要没有直面冲突,关门闭户的聊上几句也不为过,毕竟这驻国大将军的过人之处,人们至今望尘莫及。
可对于武将场的字辈们而言,若想得到当今天子的青睐,是万万不敢碰此瓶颈的。
旋即洛晨心下一紧,手也不自主地握成面团状,凸起的筋脉在洁白的肤色下显得通透分明。这个人旁人可以不熟,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十年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二月春风般和煦,似飞落柳絮般轻盈。
这十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他的模样,也不敢相信在一切都看似平步青云的情况下,他,最大的功臣竟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天她本在花园中修剪桃枝,倏一抬眸只见一宫人神色慌张的托着一件血衣从眼前经过,她本想着这许是哪个打了败仗的将士的遗物,倒也无甚奇怪,只是当那熟悉的白玉映入眼帘,她骤感一阵眩晕,紧随着刺骨的冰凉穿透五脏六腑。
“务必保住小错。”她义愤填膺地说道。
叶楠铖会意,喃喃点头:“姨母,今年我想自己去。”
明明是他发出的请求,可话还未流出他已料到结局。
“这些年可有那孩子的下落?”
叶楠铖摇了摇头。
“尽力就好。”那年他不明原因地命丧他乡,她心中便起了端倪,只是这么些年即便是再精明的探子所调查的结果都如出一辙。她便觉得再深究下去恐也无甚意义,何况逝者往矣,生者如斯。将军和夫人还留有一女,可如今她究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还是倾柯卫足,广厦万间?为何这些年回来的探子都说未见得那孩子的身影。
如此只能说明一件事:小孩一定还活着。
“若这孩子命大,想来也快及笄了吧。”她哀怨叹息着,忽而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铖儿,那日你三弟带回来的朋友可是从临渊来的?”
“是的,姨母。”
“临渊、云潇、溺水……姓洛……”
“你三弟可有说过他们是何时认识的?”
“既是熟识的朋友,想来早些年便认识了吧。”
“姨母怎么了?”叶楠铖一怔,似乎意识到什么,忙转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