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出去走走。”江白说道。
侍卫闻言,跟在江白身后,说道:“六公子,某随您一起去,外面不太安全。”
阿正也正在担心安全的问题,他知道江白不喜欢被人跟着,可外面的都是灾民。人在饥饿的时候,做什么事都会不理智!
听见侍卫要跟着,便说道:“公子,咱们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了呢。还是让这位大人跟着吧!”
江白嘴角抽搐,这不是怕迷路才带着你跟阿重么!而且,迷路了也可以找人问路啊,又不是荒山野岭的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跟就跟着吧!”
昨天他们进城的晚,天色也黑,除了淮南城的官员,他们也没见到多少人。可这清早出来,看见街上的人,江白叹气。
街上的人一个个的面黄肌瘦的,眼神呆滞,空洞着看着他们四人。有些皮包骨的青年人见为首的江白衣着华丽,身后跟着奴仆、护卫,不似普通人,咽了口水,鼓足勇气跪在江白面前,道:“郎君,给点吃的吧!”
“你们带吃的了吗?”江白问道。
阿正三人摇摇头,他们只带了些钱,并没有带吃的。
见他们三人摇头,几个青年人垂下眼眸,想到家中的妻儿、父母,对着江白磕头,说道:“郎君,我们愿意卖身为奴,换些粮食。”
“你们不必如此,大皇子奉命赈灾,已经到淮南城了,你们马上就有吃食了。”江白说道。
这些青年人开始还以为江白不想买他们,都要绝望了,不曾想峰回路转,他们不需要卖身也有的粮食吃了。顶着饥饿跑回家,他们要将这消息告诉家人。
江白走到城南时,见这里聚集了许多灾民,灾民捧着碗,排着长队,空洞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希冀看着前方。顺着他们江白看到一家粮食铺,粮食铺门口摆着五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隐约可见木桶中飘出的热气。
这是有人施粥?江白走上前,仔细一看,还是熟人,施粥的正是林谷、林源。林谷双鬓有少许的白发,比八年前要略显老态,但精神状态明显比八年前好。林源还是那个样子,似乎时间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是林源露出来的右手肤色比左手要白些。
江白想:或许是吃了灵草的原因吧!
林谷比林源早一步注意到江白,没办法。在一堆难民中,江白那身打扮太明显。特别是江白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让林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源注意到父亲的走神,顺着目光看去,先是怀疑后是震惊。随后放下汤勺,对着父亲小声说道:“那,是不是小仙人。”
这句话让林谷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悟,自打八年前江白救了林源,他便画了江白的画像,日夜叩拜。初见江白感觉熟悉,那是因为从江白身上隐约可见小仙人的影子。
林谷心中一喜,莫不是小仙人知道这里闹灾,特来救灾的?
林谷二人刚想上前,便见江白微微一笑,带着阿重等人离开了。
吴府暗室,吴用站在中央,他的下方跪着三位黑衣蒙面人。这三人是蒙国派来帮助他的探子,很少出现在人前。
“事情办的怎样?”吴用问到。
“已经派人混进去了,只要皇子放粮,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中间的黑衣蒙面人说道。
“记得不要留活口。”
“是。”
淮南城外天神庙,此时聚集了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他们大多没有精神,靠在墙边支撑着因为饥饿快要倒下的身体。在天神庙外还有一群妇孺,刨着草根,有人饿的不顾上面有土就放进嘴里吃。
远处跑来几个和他们差不多看上去都是营养不良的人,比起这些人没了生活希望,他们的眼中带有一丝神采。他们看见这里的人,用力大喊:“快,快进城,皇帝派人给咱们发粮食了!”
闻言,在场所有人吞咽口水,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朝城内走去。
待所有人离开了,天神庙内走出一中年人,中年人虽也是面黄肌瘦的模样,但仔细看,他的脸色倒像是抹了一层东西。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那丝不忍被坚定所取代。他从供桌下掏出一把匕首放进怀中,随后去追先行的灾民。
似乎大家都知道了要放粮食的消息,难民都聚集在淮南城府外。开始还激动的难民,随着时间推移,心中开始焦急了。他们激动的时候还能忍住饥饿,可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们不禁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离府门较近的一个难民,突然对着看守的侍卫问道:“大人,什么时候发放粮食?”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像是被打开了机关。
“是啊,我们好饿,啥时候发粮食?”
“家里的孩子都饿晕了,大人。”
“是啊……”
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只是看守的侍卫,发放粮食还需要皇子定夺。可这几日匆忙赶路,皇子大臣都累坏了,此时还没醒。
侍卫不回答,让这些难民心悬起来了,这粮食对于他们而言是命,命当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有安全感。更何况,他们还有家人饿晕在家中等着用这些粮食救命。
江霖睡得浅,这里比不得他的宫殿,而且接连赶路让他疲惫不堪,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睁开眼睛,声音略带一丝怒气,江白不喊他起来了,这又是谁不懂规矩,大声嚷嚷?
“何人喧哗?”
“殿下,是灾民。”女侍上前一步扶江霖起来。伺候他洗漱的女侍端着洗漱物品进来伺候他洗漱穿衣。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江霖捂着额头,他此时有些心烦。“怎么声音变大了?”
灾民越聚越多,上边派人赈灾的消息一传一传二,只要能动的,都聚集在淮南城府外,生怕晚一步没有自己的那一份了。
人多了胆子大,侍卫不吭声,让他们的嚷嚷声越来越大。
天神庙中的那个中年人混在灾民中,偶尔也会喊上一两句。见灾民聚的越来越多,中年人喊道:“皇帝体恤我们,是皇帝赐粮食救我们,你们为何不给?”
灾民一听这底气十足的话语,心想,这人说的对,粮食是皇帝赐的,他们只是送粮食的,既然送到了那就该给他们啊!
“是啊,是啊。粮食是皇帝赐的,是赐给我们的。快发粮食啊!”
“对,对。快发给我们啊,我们饿啊!”
“莫不是你们抗旨不尊,不给我们?”中年人喊道。
此话一出,灾民的情绪彻底被煽动了。他们最怕的就是死亡,眼看生的希望摆在面前了,可不能因为士族官员而失去啊!平日他们也惧怕官员士族,可对于百姓来说,地位最高的还是皇帝啊,皇帝都说了给他们的,有皇帝撑腰,士族官员想独吞,他们可不能同意啊。
想到此,灾民挤着向前走。
“对,是不是你们不想给我们了?”
“这是我们的。”
“没了粮食是要我们的命啊!”
中年人看着灾民激动愤怒的模样,接着喊道:“皇上想救咱们,皇上仁慈,这士族官员想抗旨,不想给我们粮食;那我们就自己拿回属于我们的粮食。”
“对、对,我们自己拿回来。”
“同意。”
“我们自己拿。”
“那粮食肯定在这儿,我们冲啊。”中年人带着头冲进淮南城府。
侍卫人少,怎能敌过上千灾民?其中一个侍卫见状,对着同伴说道:“你们拦住他们,某进去禀告!”
中年人见走了一个侍卫,眉头紧皱,借着自己会武躲开侍卫的阻拦,一脚踹开城府门。
灾民见有人冲进去了,往前冲的更快了。生怕晚上一步,前边的人将粮食全部抢走了!
“怎么吵闹声这般大?”江霖带着怒意质问。
女侍刚想回答,侍卫匆匆跑来禀告,说道:“殿下,灾民闯进来了。”
“什么?”江霖阴沉着脸,道:“你再说一遍?”
“殿下,那些灾民闯进来了。”侍卫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一遍。看着江霖明显要杀人的表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进来禀告了。
“速速去通知士兵,一定不能让他们抢粮食!”江霖吩咐道。
原本没有赶来的灾民听说上边派来的人不想给他们发粮食了,有人已经去抢了。一时间,大量的灾民赶往淮南府城!
原本士兵还能阻拦,但眼见灾民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人偷偷抢走了粮食。当下,士兵拔出刀对准灾民。百十名士兵齐声说道:“谁敢上前,杀无赦!”
中年人见洪亮的声音震住抢夺粮食的灾民,心中发狠,振臂一挥,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作甚?抢不到粮食也是死,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抢?抢、抢、抢!”
“抢!”
“抢!”
一呼百应,灾民一拥而上。
见此,士兵们心下一狠,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灾民就是一刀。
这一击并未阻挡住灾民,反而使灾民冲的更猛。他们抹去溅在脸上的血迹,红着眼睛跟在中年人身后,直冲囤放粮食的地方跑去!
中年人顺着自己提前探好的路,跑到粮仓,见到守粮仓的士兵眯起眼睛,不顾士兵的警告,在接近士兵的瞬间掏出匕首对准他的脖子就是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