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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雁门北漠(下)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兵车行》

含沙而语,疼痛万分。舌下龙泉,畅所欲言。几声清脆之语日日不绝:

“阿娘……阿娘……阿娘……我会说话了”

“听到了……!”

“今日我会说话了,为了庆祝,阿娘应该给我礼物啊!”

“为何?”

“以前的阿娘见我做事努力,做成之后,总有礼物的,如今的阿娘也该给我礼物的”。男孩眼珠一转,信信言道。

“你这蛮童,刚会言语第一句便是礼物?倒是会趁火打劫”

阿茶遂是心中欢喜,思道凡为父母者,必有礼物与爱子,如今来着漠城身紧,却无像样物件,却是有些过意不去。

那小男孩于阿茶眼前周旋,亦是兴奋,欲语不断,舌下越发灵活,亦可顺言顺语。

不过阿茶方是瞧见他发乱,小小脸蛋上不知何时涂一层沙土,指间污秽不堪,方是身上虎皮布衣着成灰黑色,隐约一股味道,如同那冥界饿鬼道的怜怜小鬼,无人顾及,方是计上心头。

阿茶皱了眉头道:

“小屁孩,阿娘欲给你礼物,却是身无长物,见你身中污秽,便携你去柳林洗浴,当做礼物,方是如何?”

“阿娘莫恼!不管干什么,我都高兴”

男孩轻声道,却是生怕阿茶生气。

去往柳林池泽中,男孩与阿茶话语无数,跑跑跳跳。

此日若龙虎之日般,柳林之中,群鸟翔空、柳新池醉、虫蝶鲜艳,方是一片世外之地,亦像是为阿茶得子而乐。

男孩此间兴奋非常,引蝶而追,环池奔跑,口中不时言道:“我有阿娘了……”

似是成了有娘的孩子,幸福极了,阿茶亦是慢追其后,不声言道:

“小屁孩,莫要乱跑,快些下池水洗浴”

嬉戏半晌,阿茶将那顽皮孩童拖入水中,口中喃喃道:

“你这身懒,水性如此之好,却是不爱干净,还不脱衣”

那孩童浸入水中,方是盯着阿茶迟迟不动,小脸突然一红,支吾道:

“阿娘是女的,我是男的,阿娘方是转过身去才好”

“你如此小小年纪,竟然还知羞耻,好――我不看……”

男孩见阿茶转过身去,才慢慢褪去衣物。

“阿娘,你额上为何总戴这面具遮住脸,害的我都不知阿娘何时高兴,何时悲伤呢?”

“因为阿娘是冥王啊!地府的老大。”阿茶不假思索道。

“冥王?冥王是什么,地府……地府是阿娘的家吗?地府又在哪里?”

男孩方是学会言语之后,小小心灵中疑问方是全部涌了出来,穷问不舍。

“嗯!地府是阿娘的家,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阿茶轻声应道。

“我观阿娘一身漂亮白衣,亮丽无比,方不是寻常之人,定是美若天仙,不过我却没了眼福,那谁才可以见阿娘容貌?”

“你这小顽皮倒是嘴甜,要揭下阿娘面具,方的是阿娘夫君才可?”

“阿娘为何至此啊?”

“那阿娘会带我去地府吗?”

“好了……别说话了,快些洗浴。”

过了些时间,只见垂柳之下,和煦微风干了男孩的湿润发髻,阿茶手持木梳缓缓滑下男孩发间,极其仔细用心,不过须臾,方是梳理完毕,还添上一洁白骨钗,阿茶绕到男孩前面,仔细打量。

“原是脸脏些,瞧着不爽,洗浴一番,发现小屁孩竟然如此好看”

“阿娘过奖了,不过阿娘总是唤我小屁孩,觉得不好听呢,我自幼便是在这了,不过原来阿娘死了,方是再无人唤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阿茶听罢有几分道理,冥王之子若是没了正经名字,方是惹人笑话,看了看小男孩无奈的表情便言道:

“嗯!不如阿娘予你个名字如何”

小男孩闻言两眼睁圆,遂是点头。

阿茶便踱步来回,若有所思,不禁自言道:

“你方是我夜色时所遇,不如便以天色为性,唤作暮,然则小小年纪,长的好生秀气,此处又群鸟所及,翎于大泽,就以翊为名,叫做暮翊如何”

“暮翊……暮翊……好听,阿娘好厉害”

男孩将脸映入池泽,一番自恋,手舞足蹈,阿茶见状会心一笑,牵着小暮翊的手步入柳林深处。

“翊儿,阿娘忘了问你,你自记事便在此地,可知漠城白日为何会成为一坐枯骨之城?”

“翊儿也不清楚,那些城中之人不理会我,我却能听他们说话、讲故事,方是前阿娘死后,却是他们陪我,不过每逢黎明时便有着盔甲怪物满城食他们,前阿娘便是如此死的,食完之后,城中便是到处枯骨,说来奇怪,晚上城中又人满了,不过再也寻不回前阿娘了……”

显然,暮翊还不知城中并非是人,而是游魂,定是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已死之人。

“盔甲怪物,你可曾见过它们食城中之人”

“见过,可是害怕极了,不过幸好,我多时藏在洞中,它们没发现我,那次阿娘突至在此,理会了我,我还以为是那怪物呢,所以阿娘也要当心呢!”

“嗯!阿娘知道了――”

阿茶抚了抚暮翊的头,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柳林之中,生机勃勃,暮翊追蜂引蝶,东西乱窜,不时栽几个可爱跟头,惹得阿茶一阵狂笑。

此时不远处一对扶地啄食之雁吸引了暮翊,原是其他大雁均是沙黄色,惟有此一对翅为别色,好生奇怪,暮翊见着漂亮,思道要是捉了去送给阿娘,阿娘定会欢喜。

于是暮翊便向着雁谨慎移近身子,蹑手蹑脚,只看几尺之余,那雁似毫无感觉,一动不动啄食,暮翊见时机已到,一个扑身,手疾眼快,手中触得一毛绒之物。

“阿娘,看我捉了何物,可漂亮!”

阿茶应声看向这边,见暮翊怀中一大鸟,一番惊讶,向这边走来。

“翊儿好生厉害,你不会飞,如何捉得它”

“嗯,说来奇怪,它平时灵活极了,今日在地上却被我轻易捉了,还有一只……咦!那只飞了?为何我没感觉到呢?”

阿茶细细瞧了瞧那雁,却是感觉不对,一对红翅,且是在暮翊怀中不曾挣扎,安静异常,抚摸了几下,未见它受伤。

“阿娘,我把它与你好不好”,暮翊在那雁身上摸来摸去,甚是喜爱,阿茶也便没在意,转过身去。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痛苦底吟:

“阿娘……我好难受”

阿茶应声转了过去,还未看向暮翊,便是一道黑气化来,阿茶遂是向后腾空一番,虽是躲过,却闻了个满鼻,瞬间思道,是尸气。

“翊儿……快些扔了它”

此时暮翊身体被那黑气绕遍周身,黑气之源,方是怀中之雁。暮翊面露痛苦之色,听阿茶之语方是狠狠将那雁摔与地上,随后径直朝阿茶这边慌忙逃去。

那雁未触及地面,化为烟云散去空中,不曾消失,方是越散越浓,不过片刻,整个天空从白昼化为黑暗。

阿茶攥紧暮翊的小手,看向空中,原是一片翠绿柳林瞬间化为地下深渊般。

须臾之间,电闪雷鸣,天空化为混沌漩涡,千万柳絮飞舞,群鸟嘶叫,阴森无比,一股阴风袭来,夹杂厚重腥味。

“阿娘,好难闻,难不成怪物来了”

“虚!莫要言语”

只听远处柳林似有陆续拔地之声来,“嘣……嘣……嘣”,那是柳树根断裂之声,应声之间周身几丈开外巨大黑影连续倒下。

“咯吱……咯吱……”接着传来一阵生骨摩擦之音,夹杂着碎肉的咀嚼之声。

不久周围一片白哗哗之物匍匐而来。

“阿娘,看――那…好多白骨妖怪”

暮翊将头藏入阿茶腰间,不敢乱看,方是害怕。

阿茶冷笑一声,却是戏道:

“翊儿小小男子汉,原是怕这些,怎做的冥王之子”

只见那白骨压来,气势似要撕破天地,阿茶双眼放光,两手一伸,取来巨大冥力,从掌中直击打将去,一声巨响,那千万白骨方未近身便化为碎片,散落空中。

“何处杂碎在此猖狂,还不献身……”

说罢不知何时周身浊气布满,迷了阿茶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觉暮翊紧紧贴在身上,方是一手护住暮翊,一手凝力……

果然,浊气之中附一金色利爪,疾如闪电,破气撕向腰间暮翊,似取心肺般阴狠,阿茶且是蔑笑一声,转了疾身,将那利川抓住,转了个轮回,一掌击出,毫不犹豫,接着又有几只利爪再来,阿茶纷纷折了回去。

此时浊气慢慢散去,阴风小了许多,地上躺有两个将士容貌的妖物,一身殷红盔甲,各有一手臂断去,断处无一丝血肉,另一只手臂发黑坚硬,其下之爪似无常鬼所持利钩般,只一爪便魂飞魄散般,毒辣无比,怕是那罗刹夜叉也惧上几分。

只见阿茶疾步上前,双脚利利抵过那妖物头颅,只见此妖物容貌尽毁,其上血肉凝作一团硬物立于颊上,且与那盔冠生在一起,口中两颗烁烁獠牙锐亮,一双诡异紫眼直勾面无表情,勾盯着阿茶。

“尔等不是妖物,到像是生前征战四方的士兵,果然戾性未改,化为恶尸,亦或尔是何方尸族,竟是在此作祟偷食游魂”

“阿娘,你……你好厉害,对!就是它们食人,凶残无比!”

暮翊不知何时看向这边,眼中泛出羡慕之光,手指向那两具僵尸。

阿茶再三逼问,却未见那僵尸回应,其中一尸此时似有动作,却被阿茶瞧在眼里。

就在此时,那二尸翻身而起,各举独爪刺去,动作迅猛,阿茶退开一旁,怒道:

“尔等尸族在此作祟,便终究是饶不得”

话音未落,只见两枚尸颅抛向空中,身体化为一抷黄沙。

阿茶见状蔑笑两声:“自作孽不可活!”

“阿娘好生厉害呢?竟然打倒妖物,刚才我以为要死了,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休要胡说,此等杂碎,阿娘不放在眼里”

阿茶拍了拍身上沙土,眼中一股得意之色。

一切又恢复如初,不过几处柳林毁坏,阿茶不禁思道,这北漠到底为何地,怎会有将尸出没,难道曾几何时,此处起过战争,这黄沙之下才有如此之多枯骨。

“我便早说过,阿娘不是寻常人,虽是纤弱,却如此厉害,阿娘刚才如何打败那妖物的,只可惜刚才一战,翊儿且是没看清楚。”

“嗯――阿娘用的是冥界法力,称之谓冥力”

“冥力?阿娘,你何时教我冥力”

“嗯!等你长大了!”

且是缓缓至洞室,阿茶走的有些口渴,却是身懒一些,靠在一旁言道:

“翊儿,阿娘口渴,你且煮点柳叶茶来”

暮翊听罢,忙去将那木桌踮起脚尖,取下骷髅头上挠了几道,一脸无奈。

“阿娘,没有柳叶了。”

“那便算了,几日未休息,今日有些困了,你自行玩耍,只是莫要出去。”

阿茶叮嘱了几句,便是睡了过去。

且说这阿茶,到底心实了些,贪睡了些,一觉便是至夜幕,起身未睁眼便直唤:

“翊儿……翊儿……你茶水烧好些了没!”

“翊儿……翊儿……”

暮翊未应,阿茶方是一股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忙睁眼扫视了不大的洞室,方是没有暮翊影子。

“我道是除尽了尸族,原是没有,坏事了――翊儿……”

阿茶一边自言一边要离去,方瞧到一道锦书安然躺于木桌,其上寥寥几字:“柳中大泽”

阿茶闻言,疾步奔去,御风而行,所过漠城,却未闻其中繁华,依旧枯城一座。

片刻,阿茶落定柳林深处,一方大泽依旧平静非常,却也没了莹虫乱舞点光。阿茶早已感受到周身弥漫强烈尸气。于是拂袖蔑笑道:

“我既至此?尔等杂碎还不献身”

遂是阿茶言语过后,原本空荡荡的池泽之畔瞬间黑压压一片,皆是身披战袍的僵尸,称之为将尸,足有千余众,皆獠牙利爪,手持清冷兵器,气势磅礴,当真是冥府镇十万阴兵,北漠藏八千将尸。

此间便有数十只将尸持戟扑闪而来,阿茶站于原地,只手下猛一挥,那些将尸瓦解为粒粒沙土。

“好……好……这位蒙面姑娘手段好生厉害”

只听那音浑然有力,似凌空袭来,又源于那千军万马之深处。阿茶远远看去,从其中炸出一将,身体魁梧,手持灵光铜剑,着一身黑甲,一方红披风遮天蔽日,驾一凛冽黑龙而来。

“姑娘何方生魂,为何闯我北漠死地”。

那将尸不过片刻临于阿茶面前,将铜剑还入腰间剑鞘。阿茶定睛一看,那将尸面色金黄,眉心处一血红歃印,赤发棕须,口边有獠牙霍霍,倒是活像一界龙王。

“莫要废话,还我翊儿来便是”

那将尸仔细打量阿茶一番,轻声道:

“姑娘此番冒犯我北漠,屠我手下,便是理直气壮讨要其子,方是仓促了些吧!”

阿茶听罢冷笑道:“那你说如何?”

“老夫生前喜好比武,前番你灭了我两个能征善战之手下,方是有些道行,若你今日赢我,便还你子,放你出此生天!”

“阿娘……阿娘……救我……”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声,方是暮翊的,阿茶瞧到暮翊无事便是心中一安。

“翊儿莫要害怕,阿娘这就救你。”

“翊儿不怕……阿娘放心便好!”

阿茶遂是转过头,打量了一凡眼前老将尸,不禁言道:

“看尔死寿方是久远些,便不知还有没有气力,方是老鬼力大,尔且先出手!”

“放肆,你这姑娘口出狂言,念你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出手吧!”

“不……不……是我先冒犯你的,理应你出手”

老将尸见阿茶言语轻薄,于是心下怒火中烧,厉道:“好生胡搅蛮缠,看招!”

老将尸将那背后披风撤下,凌入空中,盘旋一番,天昏地暗,撕裂天地,气入九霄,化为烈焰巨龙挥舞双爪,甚是嚣张,长颈一伸,取道前来。

阿茶微微一笑,纵身一跃,入的数十丈高空。

“老头,龙尔可比不了我,你这炎龙气势汹汹,方是力道弱了些,可是这点本事?”

阿茶捏诀一道,掌中灵光聚集,方在空中舞出一冰龙,鳞甲透明,阴寒至极,数丈开外皆化为冰物。原是八千将尸霎时冻的瑟瑟发抖。

只听“噗嗤”一声,天空一升上腾气,仿若云状,二龙逝去!

老将尸见状惊讶一番,方知轻敌,纵身跃入云头,借手中阴风炸响,灌入法力,那风凛冽如刀戟,钻入地下,遂带起无数黄沙,聚集一处,化为无数沙土兵将,持兵而向。

阿茶见状夺身而起,周身一道灵光护体,将那沙土兵将封于数丈之外,却不想那兵将为沙土实物,冥力方是对其弱了三分,片刻便冲向咫尺。

“小姑娘,如此便可知道厉害”

老将尸本想嘲笑一番,话音未落,只见阿茶向外突了一掌,方是戾戾沙将散为沙土。

“尔等身手不假,不想尸族有此等人物,方是比孟婆还厉些许!”

“废话少说”,老将尸似是恼怒无颜,持了金光铜剑冲将上去,阿茶遂是疾步换影,几番闪躲,苍穹之大,其上招式疾快,比那塞外流星也要快几分。

老将尸剑锋直劈裂长空,方到九霄,步步紧逼,阿茶镇定自若,作节节败退状,见老将尸心急火燎,方是时机到来,一个迅猛回身,脚尖正点了正舞动的铜剑剑锋,跃了老将尸几丈之高,一个“猛蛇出洞”,向老将尸迎面劈出一道赤裸血光。

老将尸方要闪躲,却是迟了,方是太疾,转不过身,被打落九空,铜剑散落。

此间不容阿茶松口气,其下数十将尸冲将上来,阿茶有些不耐烦,遂借了大泽池水,化为冰锥射杀空中,只见空中将尸体触冰锥却烈焰焚身而没。

阿茶俯冲其下擒住老将尸,想到食游魂,遂起杀心,便要出手。

“阿娘――小心”

只听暮翊大叫,阿茶闻言只觉背后一股凉意,翻身一看,方是老将尸坐下黑龙闪来,长颈一蜷,露出血盆大口,哈出寒气,似要吞噬阿茶。

只在一瞬,阿茶放了老将尸,直入池泽,那黑龙托着老将尸落入池畔,未追来!

阿茶再遁出池面,疾步移入老将尸面前,再要杀去,

“且慢――”

阿茶收手,狐疑半晌,盯着老将尸笑言道:

“莫是要求饶……可不是个好元帅”

阿茶松了手,落定一旁,众将尸都是一脸吃惊,不知言语!阿茶看着暮翊得意一番,却闻背后言出

“老臣北漠将臣叩见吾主阿茶”

“叩见吾主阿茶”

身后燃起此声,阿茶向周身一瞧,只见八千将尸全部跪倒,有些惊讶!

“阿娘……阿娘……”

暮翊见无人再按住他,便是穿过林立将尸,朝阿茶身边跑来。老将尸闻言马上又道:

“见过公子”

“尔等如何知晓吾是冥王”

老将尸嘴角上扬,微笑应道:

“吾主瞧得,这泽立于北漠中,唤雁柳池,其中之水为忘川河水渗入,刚才老臣瞧得分明,吾主入了忘川河水,发肤无损,且以面具示下,种种迹象表明,便是吾主降临!”

阿茶此间惊讶道:

“忘川河水?怪不得如此甘甜,这样啊!念尔慧眼,及时停手,不予追究,我来问于你,这雁门北漠为何处,怎生藏有虚光,会渗入冥河之水?为何我不记得”

老将尸迟疑了一下,遂言道:

“回吾主话,忘川河源于泰山,此地便在那源头之畔,为冥界与阳世一处交界处,一直处混沌态,外物本无法进入,而泰山通阴阳,故而此地尚有虚光,才有昼夜,臣便是此地守将!”

阿茶这才记起冥卷似有记载:泰山汇处,以北有虚界,黄沙无边,无门。若无阳光普之,方不可入!

“吾道是此话有假,不想却有此地,那在酆斗引吾前来光原不是虚光,而真切阳光”

“吾主所言不错,雁门北漠,无边无际,老臣在此几万年方是未寻到尽头,怎奈太阳日日移动,便是许久才射得雁门”

“几万年……倒是长久了?”

阿茶狐疑看向老将尸,突然冷哼一声。

“将臣,尔有几万岁寿,方不知冥界大忌,为何在此作祟,猎杀游魂?”

只见老将尸作疑惑态,遂是不语。

“吾主明察,此方便是冤枉将军了,”旁出某将尸忙禀道。

阿茶摔了袖袍,厉声言道:

“原是吾在柳林遭袭,方是为何,尔且慢慢道来”

“对,阿娘,就是这些妖物猎杀城中之人,翊儿瞧得仔细呢”暮翊看着阿茶喃喃道。

“小公子又何出此言诬陷?”

“他方是从小生在此处生魂,尔等罪行,他亦看在眼里”阿茶厉道。

“这……原是此处生魂,老夫竟然从未发现,真是惭愧,即是此处生魂,又为何唤吾主为阿娘?”

“是我认得,方是我儿”

将臣听罢点了点头,没在言语。

“回我之问,为何噬魂?”阿茶大怒言道。其下一将尸又忙言道:

“禀吾主,冥历十八年,忽有大批游魂迷途,入雁门,不得投胎,气息微弱。将军见此状,心怀慈悲,便是立了北漠城做游魂安身之所,每逢到白昼,我们吞之,至生门,吐之,游魂化为沙雁流浪于阳世间,只至死去,方再回此,再化为游魂,藏于漠城,将阳世间所闻现于鬼市,守岁三百年,再入阳世!”

“那漠城白日枯骨又作何解释!”

“那……那骨是我们的……”

“尔等的!”

阿茶思忖半晌,便是毫无头绪,但听此一言,细想之下,却似真切!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吾主不相信老臣,看来是什么都忘却了,有必要时老臣想讲个故事与吾主听!”

阿茶看见将臣眼中似有些道不尽沧桑与无奈,虽是直勾勾盯着将臣片刻,突然言道:

“故事?阿茶最喜听故事了,即是这样爱卿起身娓娓道来”

“阿娘,翊儿也喜欢故事,”

阿茶抚了暮翊的头,便一起看向将臣。

“老臣想……想跪着说完这个故事”

“都随你,道来吧!”

将臣顿了顿,遂开口言说:

“许久之前,这大地曾繁荣一时,有族类无数,老臣便生于东黎族武家,自幼便随东黎帝南征北战,开拓封土,保我黎族一方兴旺,霸于东荒,此间唯一与我黎族抗衡便是有熊轩辕氏,遂二帝决于涿鹿,想要大统八荒。

当时老臣为元帅,不想部中传来家中夫人病重消息,一时之下心思缭乱,顾念妻儿,不想那轩辕族奸诈无比,钻了空子,以寥寥数万人胜了我族数十万兵甲,溃不成军!

将臣那声音时而悲壮,时而低沉!

那场战争只杀的天昏地暗,神鬼来助,涿鹿成了血海,黎帝葬于北荒,血染三千枫林,从此枫叶成了红色,故此恨与天齐,轩辕氏凶残阴狠,老臣无能,逃逸泰山下,亲眼目睹轩辕氏弑灭了黎族,杀我妻儿,毁我家园,却无能为力,来此雁门北漠化为这枯骨将臣。

冥历一年,轩辕氏获神籍,登了天位,冥历八年,天帝竟下令立黎族公主为冥王,三界震惊。吾闻公主未死,想要反上天界去救,却终究抵不过神!

故此天族遂下令永将雁门沦为封地,遗忘于三界。此后之事吾主尽知。

说罢将臣退在一旁,半晌,传来一段诡异笑声。

“哈哈哈,好精彩的故事”阿茶一番诡异笑声,将臣狐疑看向阿茶。

“黎族公主做了冥王?是上一任冥王?我却未从冥卷获知”阿茶狐疑道。

“无上一任,那黎族公主便是吾主阿茶”

“什么……我便一点不记得了”

“阿娘好生厉害,这大妖物原是和阿娘一族的,还是阿娘的臣下,阿娘竟不识得,倒是稀奇呢!”暮翊在一旁听得仔细,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阿茶眼似铜铃,却是无一点记忆,万年来从不知自己身生何处,今日闻言,却解了身世,将信将疑!

不过将臣之语铿锵有力,听得句句肺腑,眼中透出坚定,却不似撒谎乱编!

“如今若是吾主一身令下,老臣带兵反上昆仑,夺回那份属于吾主的天位”

阿茶瞅着将臣,且冷笑了几声。

“即便如你所说,黎族之死,方是长恨于此地万年,方知生灵涂炭,已然顿悟,又何出此言?”

说罢走近将臣身旁,环手抚于将臣背脊,贴近将臣咫尺低吟道:

“若尔再有恨,又如何埋骨于此,供那游魂之雁啖之,体会割肉之苦,万年不悔亦不入轮回……”

“方才你坚持跪言,可是在向我请罪,你的失误,若是这样,却是不必了,现在的我很快乐,早已不喜理会往事,只知尔未食游魂便可,其他不想再多忆”

“哈哈哈,”将臣苦笑几声,缓缓站起身子。

“是啊!吾主便是已将仇恨忘的一干二净,老臣又何坚持于此,既然吾主忘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年月,老臣早已想通,不忍再见当年黎族惨状,家破人亡,老臣以后不在提起,时间可冲刷一切,黄沙迷道,遂无日月,今日能再见吾主,永生不悔”

“所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雁门北漠方是冥界之疆,吾主放心,将臣愿永镇于此,只至消亡在这粒粒黄沙之中。”

“…………”

“阿娘,原是我们错怪将臣了,他便是个慈祥老爷爷,临走之际送我金光铜剑呢!”

“可是那将臣为何不与我们同走呢?”

“他亦是要驻守冥界边疆啊!忘了问于你,为何被将臣抓了”

“翊儿……翊儿与阿娘寻柳叶了”

“以后危险,切莫独自跑了”

“站好了……莫要言语,马上便到冥府了……”

“阿娘方才说冥府有个利齿女人,方是可怕,翊儿忘了她唤何姓名”

“嗯,叫孟婆……”

“孟婆,可是个严厉老婆婆?”

“…………”

《冥卷》如是记载――

冥历正月十五,王至雁门漠,收将臣,得子,大喜。

漠有生门,在柳泽底,可入忘川,曰为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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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男人,你说实话,你喜欢美女么?你要是女人,你说实话,你喜欢帅哥么?我是女人,我喜欢帅哥。可是,偏偏,有衰男住我隔壁!想到一句电视剧台词,“都说老天有眼,可是你有眼无珠。”
  • 寻找幸福的天堂(上)

    寻找幸福的天堂(上)

    “初夏的黄昏正是萤火虫的春天,夜色渐渐苏醒唤醒了又一群新的生命,月光朦胧,若隐若现的弯弯的月牙,它走我也走。我的脚步踏过小草们的头顶,惊起一群正在专心舞蹈的小小萤火虫,它们萦绕在我的身旁,对于我的到来,它们似乎更加的欢快了,我低着头专注的望着它们。
  • 十八岁的魔法使

    十八岁的魔法使

    少年一次未知的旅程,他将掀开怎样的世界。这个世界又将发生怎样的事情,一切都在这本被尘封的书籍里。
  • 人生没有多余的珠子

    人生没有多余的珠子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在做一本书,而是给每一个人布置一片风景,让总是匆匆而过的脚步和心灵,可以慢一些,停一停,看看窗外的阳光和星辰,看看很久没有因为感动而流泪的眼睛。《人生没有多余的珠子》挑选能与你产生共鸣的文字,和你分享,打造经典阅读典范!这些文字都由《读者》、《意林》、《青年文摘》的超人气当红作家倾情奉献。
  • 总裁老公,超给力!

    总裁老公,超给力!

    总统套房里,K市财权在握的男人用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身体。“签了它,给你十亿。”男人低沉的嗓音宛如魔魅。从此后,身为四线小演员的她,成为他的心尖宠。“小星星,我饿了。”“我明天有通告。”一分钟后,她被告知通告取消。“小星星,过来。”“我在背台词。”下一秒,剧本飞出了窗外。都说靳家三少狠辣、冷酷还禁欲。只有她扶额感叹,传闻都是骗人的。(《独家密爱:风少的亿万新娘》《甜心来袭:大叔,结婚吧》系列宠文)
  • 小大由之:语文教学访谈录

    小大由之:语文教学访谈录

    本书汇集了二十多位在中国文化、语文教育、儿童教育等方面颇有研究的专家,如钱理群、于永正、魏书生、李镇西等的真知灼见。全书共分三大部分,专业发展:理念与方法、课程实施:为师与教学、素养提升:视野与想象。本书均以对话的方式加以呈现,围绕“鲁迅作品如何教”、“作文教学的症结”等语文教师感到迷惘的话题展开论述,值得语文教师研读。
  • 捡宝王

    捡宝王

    PS:开了新书,《妖魔哪里走》,请大家移步去看看。****爱黄金,爱白银,更爱星光璀璨的宝石。枪械,珠宝,还有贵金属,收藏家的世界怎么能少了古董?仓库拍卖,旧货交易,房产收售,还有淘金挖矿,其实要想赚钱那么寻找传说中的宝藏才是王道。麾下坐镇虎猫、苍狼和安第斯神鹰,身边还有忠心猎犬、暴躁巨猿和非洲愣子平头哥,谁说捡宝鉴宝只能靠人?!
  • 总裁的秘书妻

    总裁的秘书妻

    推荐小时新文:《嗲地媽咪乱乱来》,现代温馨,绝对精彩,绝对激情!★【简介关键词:三口之家,白天晚上,“两个”,非耽美,师生恋。】这是N年之后,他们上小学的儿子的作文《我的一家》:我出生在一个平凡的三口之家,我有“两个”爸爸,白天一个晚上一个;我也有“两个”妈妈,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啊!我爱我家,平平凡凡的我家!--------【一】图书馆里,她伸长手,踮起脚拿着书架上方的书,一只男性的大掌覆了上来,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书架和男人的身体之间,耳边传来了一个磁性的嗓音:“老师,我帮你拿!”————————————————————————————————————————古有花木兰女扮男装大夫从军,活在现代的她,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学起来木兰,女伴男装混入“翼风”当秘书,战战兢兢过了一段日子,正为骗过了顶头上司而暗自得意的时候,谁知道…本想说两人可以只是谈谈情不说爱,就当是生活的调剂品没想到这男人居然玩起真的来这下……该怎么办!!好!很好!非常好!他还以为自己性取向突起变了,居然对自己的男秘书很是兴趣,没想到一次无意中的相遇,竟让他发现了这只披着男装的小狐狸…本只是想戏弄她,结果却把自己的一颗心给赔了进去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不肯负责……怒了——女人,你接招吧!我定要让你冠上东方姓——————————————————————————————————先声明:此文小时曾用另一个笔名在潇湘发过(05年的时候,到现在还米有填完的万年大坑啊!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哈!)因为剧情很喜欢,所以,把另一个笔名那里的删了,拿到这里从新开始,要填完它。感谢凌妖给书做的视频:?pstyle=1--------------------------------------------------------------------------------------------推荐好友文:御雷帝夭七煞女帝闲妻当家命定之主惑世妖妃相公有喜了粉嫩小惑妃姐姐老婆好狂野痞子王妃有人疼倾城总裁的明星老公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金鱼之粪

    金鱼之粪

    “插播一则最新新闻。2015年8月11日晚九点,位于江城某小区的居民宋美仪女士于家中挥刀砍死其配偶季先生,并对其养子实施残忍的家暴。其邻居张先生在察觉到事态不对之后,及时拨打了报警电话。警方赶到现场时,宋美仪已畏罪潜逃,季某虽被警察及时解救,身上却有多处疤痕淤青,有些疤痕甚至能追溯到四年前。据悉此次案件的受害人季某已被送往孤儿院暂时安顿,而畏罪潜逃的宋美仪仍下落不明,警方目前仍在对其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中。以上是警方提供的犯罪嫌疑人宋美仪的照片,为了维护社会的公正以及治安,如有市民见到宋美仪,请立即拨打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