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震碎心肺的疼痛,她眼睛眯开一条缝,落日余晖倾洒,河水碧波荡漾,树林繁盛浓密,隐约间,她似乎还看到了一株蜿蜒交错,接入云霄的巨树,怎如此眼熟?
越坠越低,她被挂在了一株榕树上,月澈挣扎了半天才从枝头爬下来!咦?这不是她当初出出林觅食时,用藤蔓缠绕的吊床吗?她这是掉回到盂林了?落仙林!
措不及防?月澈简直不敢置信,抱着树干惊喜不已:“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连忙坐到藤床上,撕下布条止住脚上的伤口,多亏最近食了不少奇草异果,以前只在古医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真有此效,腿上只是齿印伤口,她并未中毒。
一刻不敢耽误,她用剩下的最后一枚暗器,削了根尖细的棍子防身,回忆了一下建木的所在方位,小心而谨慎地踏入林内。
她警惕着环顾四周,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与当初遇见阿胤和毕音的景象截然不同,四周寂静得可怕。
背后有风呼啸声,有婴儿啼哭声,隐隐约约,似远似近,她猛然回身,却都未看见。
月澈继续往最高的那株树去,猛然间,林间树上跃来一只像鸟又似豹的异兽,头上有宽厚的麋角,鸟喙锋利的牙齿上还挂着血肉,应该是才撕碎了一只猎物。
它发出一声怪叫的声音,直直向月澈冲来,月澈极力奔跑,掷出手中的树干却没将它打着,林内枝藤杂乱,一不小心,她摔倒在地,藤蔓活了一般缠住她的脚踝,眼看血盆大口就向她扑来!
“喀嚓”它的头却突然不见了,血如泉喷洒在月澈跟前,一头四角凶兽一口便将那兽头咬进了腹中,接着是剩下的身躯被嚼碎。
月澈看得浑身发颤,藤蔓也咻的缩回了树上,一动不敢动,远远的有黑影飘过来,月澈细看,竟是一群鬼魅,它们争食着刚刚死去的魂魄。
不过须臾,那只异兽便被食得渣都不剩。凶兽抬首环顾,月澈连忙捂住口鼻,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它没有双目,应该是靠动静识别食物。
但是那群鬼魅却发现了月澈,慢慢朝她飘过来,越来越近,凶兽正侧耳注听一切动静。
鬼魅围在月澈身边,四处嗅着什么,那凶兽似乎又听到了其他方向的动静,转身极速而去。
月澈一下松手大口呼吸,一只鬼魅却突然拂开其他魍魉:“这灵魂太美味,我要独享!”
月澈吃惊的瞪大眼睛:“我可没死!”
“若不是争不过,谁愿意吃那些死掉的魂魄!你的灵魂是我的!”另一只鬼魅动起来,发出诘诘诡异的笑声。
月澈甩出最后一枚暗器,转身就跑,前方有光,它们应该不敢追过来。果然,它们被暗器一滞,没控制住月澈,停在阴暗的角落,饥饿地盯着她,等待日落阳光褪去。
夕阳终会落下盂河,月澈看着越来越暗淡的光线,心中焦急,它们却好像愈发欢快。
月澈眼珠一转,上次利用大蟒和黑龙的伎俩恰好可以用在这里,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沮丧道:“太阳就快西沉,我知道,今日我是逃不掉了!”
那群鬼魅愈发得意起来:“那还是赶紧乖乖过来被我们吸去魂魄吧!”
月澈一副忧愁的样子,想了想:“可是我这么美味的灵魂,应该是给你们谁呢?”
“给我!”
“当然是给我!”
“平日我都是让着你们的,你们都应该让给我才是!”
“平日里就属你吸得最多,还好意思争!”
“我吸得多是我力量强,知道还不快滚一边去!小心把你你们食得残渣都不剩!”
“到底谁食谁还不定!”
“……”
月澈也分不清谁是谁,总之它们争执起来乱作了一团。
幸得益于白日的高空坠落,月澈大致记住了巨树的方向,趁此,她一溜烟向今日看到的巨树跑去!等它们发现,她早已没了踪影,可是循着气味,它们很快就找到了月澈。
但是,就在百尺之外,那株让她踏遍千山万水,高耸入云的巨树就矗立在那里,月澈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竟使计间离我们!”那群鬼魅凶恶的快速朝她飘来!月澈不再理它们,一股脑地冲到树下,树叶网罗状,树上的果实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群鬼魅被隔绝在百尺之外:“建木百尺之内我们入不得,却不信守不得你出来!”
月澈沐浴着光华,转身看着他们,得意洋洋:“那便告诉你们,我要上去找我的朋友,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中一只鬼魅,轻蔑的笑起来:“此乃建木,千仞之高,上有九曲,下有六构,灵兽守护,唯圣者才能通其道!你?一介灵不灵,人不人的凡胎,还是别妄想了!”
“我不是灵也不是人?”月澈听她们是这个的意思吧?
“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很美味就是了!”其中一个鬼魅嗤笑一声。
鬼魅对世间物种很是敏感,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那自己到底是什么?
不,她们不过是在动摇她的心绪,抛开这些繁杂的情绪,月澈看了她们一眼:“哼,那万仞的昆仑我也未怕过,何况这区区千仞建木!”桀骜的抬头,但嘴上虽如此说,可她确实不知如何上去。那可是望不见尽头的建木啊!
她既不是天鸟,没有翅膀;虽是所谓的灵狐,却无法力,看来她只能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步一步攀爬了。
树干粗壮结实,盘结错枝。月澈手抓着散开的巨大树皮,正要往上攀,却不料扒掉树皮,露出下面如虬似蛇缠绕的树干!有过前车之鉴,月澈一下弹开,摔倒在地上,那哪是树干,明明是螭蟒!它一扭身,六头齐齐朝向月澈,竟是六头螭兽,百尺外的鬼魅早没了踪影,一条就让月澈够怕了,这六头一下把月澈吓得晕厥了过去。
那螭兽一眼便瞧见挂在月澈胸前的龙之逆鳞,后退半分:“哪来的小女娃子,扰我清修,今日第一次便放过你,下次再让吾等遇见,绝不留情。”